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跃上悦来使馆的房顶,落在了忠怡王所住房间的上头。周围的侍卫们虽然个个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却没有一个发现有异常状况的。
秦殇看着大口吃着糕点的冷博,嘴角漾着清浅的笑容,感到心满意足。见他吃的脸上都沾上了糕点的碎屑,不由出声提醒:“慢点儿吃,又没有人给你抢。”看他这个样子,哪里像一个将军了,简直就是一个清纯可爱的大男孩。秦殇掏出手帕为他擦拭着,“吃这么急干什么。”
冷博“嘿嘿”傻笑两声,却不住口,“卉瞳——”正要说什么,突然顿住了,将手中未吃完的玫瑰糕放进了食盒。与此同时,秦殇又感觉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即便是在军营中,冷博也总是和颜悦色的对着身边的将士,可现在的他,仿佛一头捕捉到猎物气息的野兽。只见他面部肌肉都绷紧了,俊美温润的面容蒙上了一层寒雾,耳语一般,他轻声说道:“卉瞳,等我回来。”
秦殇只觉眼前一闪,冷博已不见了踪影。她忙站起身来,只看到一角翻飞的衣袍消失在夜幕下。是谁?难道那个杀死北璇国使者的人又出现了?秦殇看了看不远处站得笔直的侍卫。难道说除了冷博就没有人发现吗?那个人又有着怎样的身手?冷博,她在心里暗暗说道,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秦殇倚靠在柱子边上,望着一片寂静的悦来使馆。耳边传来竹林里的“沙沙”响声,她不由皱了皱眉头。这种声音总让她心里不舒服,想起一些她极力想忘掉的事情。
站得久了,她感到有些不太对劲,秦殇不安地动了动,有种针芒刺背的感觉,好像有谁在背后盯着自己。还有一种带着阴冷怒火的压迫感,犹如一张大网要将她罩住拖入水中,将她活活溺毙。周围的温度似乎也下降了。秦殇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她猛地转过身,心跳却差点停住了。
一双仿佛地狱修罗的眼眸,阴森可怖,一点一点向外渗出冰冷的怒火。看到它们,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伴随着那股怒气渗透进她的肌肤。虽然令她很不舒服,可是她却移不开眼睛,像被施了蛊般被面前的男子吸引着。
他是谁?他身后的房间是属于忠怡王的。他是忠怡王即墨君如吗?恍然间,即墨君如那张与即墨澈有着几分相似却柔润许多的面容浮现在秦殇的脑海中。眼前的这名男子身材高大挺拔,宽肩窄腰,一身华贵的锦缎黑袍,足蹬黑色战靴。怎么也对不上他在她记忆中的样子。难道说,三年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吗?更让她感到诡异的是他竟然戴着面具,遮住了大半个脸,倒让人瞧不出他的真实样子来。
秦殇在这名男子的注视下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极力想控制着自己,可是身体还是不住地颤抖着。良久,两个人只是静静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在这一段时间里,秦殇看到那名男子的眼中闪过激起复杂的情绪,愤怒、鄙视、激动,或许还有丝丝的兴奋与欣喜。浓密的睫毛下那双眼睛仿佛化作了瞬息万变的天空,各种情绪在里面交织、冲撞,最终定格成为霾云密布,闷得直教人喘不过起来。
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着秦殇的心房,提醒着她,呼之欲出的感觉。她的眼睛向那男子的腰间扫去,空空的。她暗暗松了口气,大概即墨君如真的改变了吧。她不想再呆在这里了,便试探性地向那名男子行了礼,转身要走。
可是,一股她抵抗不住的力道将她拽回来,紧接着“砰”的一声,待秦殇回过神来,发现她已被拉近进了忠怡王的房间,她的脊背正紧紧抵着那扇唯一可以出去的门上。
“你干什么?”秦殇有些生气了,怒视着忠怡王。
那位“忠怡王”双手撑在她身后的门上,定定地俯看着被他整个环住的秦殇,此刻的她含嗔带怒,一双大眼睛责备地看着他。时隔三年,她还是那么美,甚至带了一些英气,比以往的时候还要迷人。嗅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馨香,忠怡王不由向她凑得更近了。
“你——走开——!”秦殇的两只手推着他的胸膛,阻止他向她靠近,他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震击着她的双手。看到他眼中燃起的火苗,让她的心中很是慌乱。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还有,被他拥住的触感,那么熟悉,熟悉的让她害怕。
“放开我。”秦殇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变得娇软无力,而全身的力气似乎被谁抽走了。嘴里发干,音细如蚊。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忠怡王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也是那么的熟悉。邪魅的眼神,迫人的气势,相似的声音,这一切在秦殇的心中构成了一个人完整的形象。那人近在咫尺。秦殇从两人紧贴的胸间抽出一只手,颤抖地伸到那人脸上,咬紧了下唇,猛然掀开他的面具。
面具下面的容颜俊美无俦,没有一丝瑕疵,五官完美的组合在一起,他美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再加上那股气势。他简直就是上天的宠儿,老天把最美的一切都给了他。
是他,果然是他!面具滚落到地上,秦殇的双手无力地滑落,垂在身体两侧,闭上了双眼。此刻,即墨澈健壮的胸膛紧贴着她娇软的胸部,与她这般无间隔的接触让他热血沸腾。
他喘息着将头靠在怀中已全身僵直的人肩上,他心里的怒气在抱着她的那一刻犹如潮水般退去。只想好好地抱着她。他不能再等了。早在四个月前看到无影的报告,说她已经接受冷博时,他就想要赶来了。这三年他可以忍耐,因为他知道她的心还没被人占据。可如今,他眼看她与冷博火热缠绵,她竟然为那个男人亲手做了东西。嫉妒的火焰几乎燃尽了他所有的理智,若不是无影阻止,方才他就冲出去将冷博杀了。这三年,他有多么想她。今日终于又能将她抱在怀中,抚摸着她。
即墨澈的大手有些颤抖抚过秦殇的长发,插入发间。他无时无刻不在问自己,对这个女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如今,他身上的毒早已解开了,她不再怀有他的孩子,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放不开她?!他不明白。只是,她离开后似乎将他的心都带走了。北璇国偌大的皇宫里每晚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寂寞的身影,却没有她在深夜里点起一盏灯等他回去。这种孤寂让他的心愈加沉沦不可自拔。
再次抱着她,他那颗空虚的心又被填满了。这一刻,他在心底问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这个看似娇弱却又倔强无比的女人?
“放开我。”冷漠的声音响起,平平淡淡的,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在里面,却让即墨澈有种被人用一桶冷水从头浇下的感觉,冰至全身,让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她。
秦殇的脸上毫无表情,仿佛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没有挣扎,没有泪水,没有一点他所希望捕捉到的反应。他很失望,又很不甘心。这个女人,真的完全忘了他吗?
“殇儿,你——”即墨澈用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温柔语调开口说道,“你——”
“忠怡王殿下,没事的话,卉瞳就先告辞了。”秦殇冷冰冰地打断他,转身要去开门,她要赶快离开,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她的反应极大地伤害了即墨澈的自尊心,他按住门,“不许走!”
“你!”打不开门,秦殇回身怒视着即墨澈,他还是那般的霸道、野蛮、不讲理!“走开,否则我就将你假扮忠怡王的事情告诉父皇!”
看着秦殇一脸的怒气,即墨澈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原来,她还是认得自己。他毫不示弱地回瞪着秦殇,眼中的霸气让她犀利的眸光退缩黯淡下来,他满意地勾唇笑道:“怎么,卉瞳公主,朕亲自来晋国看望你,你就这么急着离开,晋国的待客之道,朕总算见识到了。”
“让我走。”不理会他的嘲讽,秦殇又去拉那扇门,可是那门仍旧关的死死的,纹丝不动。她有些着急,万一冷博回来后误会了怎么办?她只想远远地走开,再也不要见到这个男人!
即墨澈绕道秦殇的面前,宽大的脊背堵住了那扇门,用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朕的话还没说完,怎么能走?”
“即墨澈,你到底想干什么?”秦殇想要避开他的手,却被他嵌的更紧了。
“我想干什么?”即墨澈低下头,语气透着危险,“很简单,你晋国拒婚在先,如今又杀我国使者。所以,要赔罪,你就乖乖地跟我回去,做我的皇后。”
“不可能!”秦殇要被他气死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如今我已是冷博的妻子了。怎么可能跟你回去?”
听到她提起冷博,即墨澈眼露凶光,双手扣住了她的肩膀:“秦殇,你听着,你和他一日没有拜堂,你就不是他的人。即便是拜了堂,你还是我的人!做了一次我的女人,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开!你杀了我的孩子,这是你欠我的。你想和那个冷博双宿双栖?别做梦了!”
秦殇的双肩被他握的很疼,却又挣脱不得,望着即墨澈因为愤怒而涨的通红的俊脸,她只觉得热血涌到了脸上,他竟然还有脸提到那个孩子!“即墨澈,做梦的人是你吧!你有过那么多的女人,她们被你抛弃后有哪一个会为你守身,照样会嫁人生子,我又算的了什么?想要我做你的皇后,妄想!是你欠我的,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卑鄙无耻,你利用我,欺骗我,我怎么忍心把我的孩子,给——给——”听他提起孩子,秦殇心中悔痛交加,眼泪流淌下来,失声痛哭。无数个夜晚,她从梦中惊醒,放声大哭。她所受的折磨还少吗?他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地还来责怪她!
看到秦殇那么伤心,即墨澈心中滑过愧疚,他不是故意来揭这块伤疤的,那个孩子没了,她痛,他更痛。他所受的折磨并不比她少。
“殇儿,你别——别哭了。”即墨澈的语气软和下来,用手指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他指腹上有着一层薄茧,摩擦着她脸上娇嫩的肌肤,令她浑身一颤。秦殇别过头去,不让他再碰她。
“即墨澈,放我走吧。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秦殇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过是向利用我挑起战争,来完成你多年来的夙愿,何必弄得这么复杂,作出让人误会的行为。放过我吧,我只想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我不放!”即墨澈的眼睛都发红了,心在颤颤的疼着,“你爱的人只能是我,你是我的!”说着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双唇,她的唇瓣上沾着泪水,又苦又涩。他已经屈尊至此,她竟然还一再的拒绝他!狂风暴雨般的吻犹如一团团的火焰要将秦殇燃烧殆尽。
找到唇舌纠缠的空隙,秦殇呜咽着问道:“你爱我吗?”这句活让即墨澈愣住了,顿时停下对她的掠夺,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迎向他的目光,秦殇又问了一遍:“你爱我吗?”
我爱她吗?即墨澈在心里问自己。他与她近距离的相处不过短短数十天,可是她却一直牢牢占据着他的心。利用她解毒后,他却忍不住一再去找她。没错,他来求婚,一开始就没想着她会答应,这一切不过是他布的另一个局,可是,看到她那么坚决的拒绝他,他的心中却有着难掩的失落感。
看到即墨澈戒备的样子,秦殇感到心口那未愈合的伤口又被生生的撕扯开来,混合着脓血,让她痛得无以复加。她冷笑一声,果然,他的心中就只有权势,只是,今日的秦殇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爱他爱得什么都没有了的秦殇,他还想利用她的话就找错人了。“忠怡王,告辞了。”
“我爱你。”即墨澈的话让秦殇抬起的脚步又放下了,她的泪水溅了一地。“殇儿,我爱你。我——我忘不了你,所以,跟我回去吧。做我的妻子。我以前是伤害了你,可是,只要你肯给我机会,我会用剩余的时间来好好补偿你。”说出这番话,即墨澈感到心里轻松了不少。
他期待地望着秦殇的背影。是的,早在三年前那场精心设置的骗局里,他就随着沦陷了。虽然不想承认,可是他却骗不了自己。只要她肯回头,他愿意用以后的时间来补偿她,给她所有的爱。
秦殇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北璇王,卉瞳承受不起您的爱。”
“殇儿,”即墨澈拉住她,不肯松手,“我真的爱你,不要离开我。”
秦殇回过头,看到他一脸的挫败和不甘,“可是,我不爱你。如今,我有婚约在身,还请北璇王自重。”
即墨澈的手攥得那么紧,秦殇觉得骨头都要被他捏断了。虽然很痛,可是她却一脸的平静。
“你真的爱冷博那个家伙?”即墨澈显得脆弱而无助,只一瞬间便恢复了他往日里冷冽的模样,“他哪里比的上我?他不过是受人驱使的一个小将军,他不配得到你!”
“啪!”清脆的响声,即墨澈捂住自己半边脸,怒视着还未来得及放下手的秦殇:“你又打我!”
秦殇很是激动:“是,他是地位不如你高!可是,他是真心爱我,而不是一心想利用我,一再的伤害我!不许你侮辱他。他比你有资格得到我,我的人、我的心全是他的!最起码——他的身子是干净的!”这句话说完,秦殇不由捂住了嘴巴,略带愧疚的看着即墨澈。她不是故意要这么攻击他的。
即墨澈脸色大变,猛然松开了握着她的手。半晌,唇角勾起一抹悲凉的笑容,他仰起头似乎在想着什么,然后,再低头看向秦殇时,整张脸似乎都燃烧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将她抱起,向着床榻走去。
“即墨澈,你想干什么?”秦殇被他毫不客气地扔在床上,紧接着他高大的身躯压了上去,完全抵住了她的反抗。即墨澈一手将她的两只皓腕扣在床上,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你说,男人和女人倒在床榻上,能干什么?”
他的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游走在秦殇的身上,抚摸着她凹凸有致的身体。他的掌心温度高的吓人,几乎灼痛了秦殇。“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我恨你,我恨你!”秦殇努力想要挣脱开,向上躬起身子,却因此愈发贴紧了他滚烫的胸膛。
指尖轻轻一挑,秦殇束着的那条精致的腰带便松开了,接着衣襟大敞,露出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肤。即墨澈伏在她的身上,“恨吧。你惹怒了我,今晚我要定你了。”
秦殇全身颤抖着,眼见身上的衣衫被尽数褪去,却无力阻止。她害怕地睁大了双眼,“不要,你——放开——放开我!”
而即墨澈早就被愤怒和嫉妒冲昏了头,他再也不要放开她了。“冷博,救我——”秦殇试着呼救,外面那么多的侍卫,为什么没有人冲进来救她?
即墨澈丝毫不为所动,暂时松开她去脱自己的衣服,“今晚没有人会来救你,除了我。你的心上人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未知呢。殇儿,让我好好爱你。”
帏帐垂落,烛光湮灭。床榻上的两人,在痛苦中抵死纠缠,深陷情天欲海中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