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王受伤的消息不胫而走。北璇王大为震惊,上好的医药补品源源不断地送进轩王府。每日来看望的大小官员几乎踏破了轩王府的门槛。
刚送走了一批官员,常旭松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每天都这么折腾几回,还真是够呛。王爷自己不见客,却又不准将那些官员拒之门外,反而吩咐他要把那些人伺候的好好的。
“幺,就这么点小事就让常旭大人受不了了。看来,这日间卫真该换掌门人了。”听到那个拖着长调混合着讥讽和嫉妒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无影又来了。
这次常旭决定不再让他得逞,不说话,只面无表情的向自己房间走去。
“你……哼!”看到常旭竟然不理他,无影气怒从心起,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快走几步跟上他,继续挑衅,“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说,你就和我换一换吧。反正就你的能力也帮不了王爷”话音未落,常旭猛然回过头来对着无影的胸口打了一掌,气愤地说道:“不许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猝不及防吃了一掌,无影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正要发作,忽然间看到常旭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咬了咬牙,今日先咽下这口气,免得暴露了,坏了王爷的好事。他恨恨地瞪了常旭一眼,施展轻功,瞬间不见了踪影。
而常旭击向无影后,掌心传来的触感却让他有些奇怪,无影的胸前并不像自己是结实的肌肉,有点过于柔软了。不过,想到无影乃是奸诈阴狠的小人,身体方面自然不能和自己相提并论,看他比自己整整矮了一个头。常旭在心里嘲笑了一番无影,感觉心情大好,脚步轻快地回房。
路过潇湘苑,常旭不由放轻了步子,怕打扰房中的人儿。不过,今日房中没有传来琴箫和鸣,而是静悄悄的,倒让他有些奇怪。
潇湘苑,源于它建在茂密的竹林之间,宸妃在世时最爱的便是潇湘竹,喜欢它上面的斑斑泪痕,所以,整个轩王府中最多的就是这种竹子。
房中。
秦殇因为脸侧突然的一热扰了心境,最后一笔无力,虚软了下来。
她不满的瞪了即墨澈一眼,这个人竟然趁她专心写字的时候在她脸上偷袭!
迎到秦殇嗔怪的目光,即墨澈反而更放肆,从身后环住秦殇,将她抱个满怀。
“别这样!”秦殇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开,谁知他却抱得更紧了,“不要乱动,否则碰裂了伤口,我会很疼的。”即墨澈轻声说着,将下巴搁在秦殇削瘦的肩膀上,嗅着她身上的那股清香。
“少来了,又在装。”虽是这样说,秦殇到也安静了下来。
自从那日两人互明心迹,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秦殇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充实的很,麻木许久的心又恢复了活力。这几天她每日来轩王府看望即墨澈。而陈凌因为上次被常旭打得惨败,一直愤愤不平,想要再度切磋一番。必竟是年少轻狂,倒也乐得跟着秦殇来轩王府。
即墨澈的恢复能力是惊人的,再加上莫名高超的医术,身体早已好的差不多了。知道每日有客来访,即墨澈只吩咐了常旭去应付,而他则搬到了这潇湘苑中,每日与秦殇吹箫弹琴,倒也乐得清闲,好久,没有这种闲适的日子了。目前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只欠东风,而他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即墨澈的目光落到秦殇方才写得那句诗上:“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心中不由一动,细细观看,只见那“衰”字的最后一捺飘软无力,左手仍搂着她,右手拈起她方才用的那支檀木竿的狼毫笔,加重了一笔,顿时弥补了那字的不足。即墨澈的字原本大气洒脱,这一笔却是补得及其细腻,与秦殇秀丽的小篆相得益彰,倒没有什么突兀之处。
“怎么样?”即墨澈向秦殇邀功。
虽然确实很佩服他的笔下功夫,秦殇口里却说着:“这有什么,原本我这字是挺好的,若不是你使坏,还用的着你多此一举。”
“如此一来,竟是我错了。”即墨澈故作无辜的说道,眨了眨眼睛,浓密细长的睫毛上下扇动,再加上他脸上浓的化不开的柔情,略一转头的秦殇看得有些痴呆了。
即墨澈看她头微偏向自己,一双水灵清澈的大眼睛只盯着自己,红唇微张,坏坏一笑,在秦殇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秦殇轻呼一声,面红耳赤,急忙转过头去。即墨澈轻笑道:“既是我错了,那就罚我替你写一篇。”不待秦殇行动,只管捉了她的手去执笔,一笔一画的去写。自从前日知道秦殇不擅写字,即墨澈就仿佛发现一件很稀罕的事情,这几日一直教她练字。秦殇本来就是聪慧的人,再加上即墨澈书法不凡,两日练下来已颇有成效。不过,想起一开始即墨澈看到自己用毛笔写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字大声嘲笑,秦殇还有些脸上发烧。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在现代的人课程中没有书法课。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笛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不要分心。”意识到秦殇的思绪又游离出去,即墨澈轻声提醒。
是《诗经》中的凤求凰,不过,他将“将琴代语兮”一句中的“琴”字改成了“笛”。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秦殇方才得知,他一直带在身边的黑玉笛是北璇王在他刚出生时赐给他的。这也是唯一一件被他接受的北璇王的东西。
看到他写出历史中真正记载的诗篇,秦殇不由笑了,历史还真是神奇。自己从千年以后的现代穿越到这个未曾记载过的朝代,与他相遇,说不定,他就是这首是诗篇的原创作者呢。
即墨澈的袖口挽起,露出一截手臂,紧紧贴着秦殇的胳膊。纵然隔着柔软的薄绸料子,还是可以感觉到她的肌肤光滑而有弹性。他不由地搁下笔,再次拥住怀中的娇人儿。
秦殇没有抗拒,依偎在即墨澈的怀中。有人爱护,真好。
“殇儿。”即墨澈轻轻叫道。
“嗯。”秦殇应着。
“殇儿。”即墨澈又叫了一声,随即吻住了她雪白的脖颈,辗转流连。
“笃笃笃”三声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打扰了他们,即墨澈悻悻地放开秦殇,不耐烦地问道,“谁!”
“回王爷。”是常旭的声音,听到即墨澈愠怒的话语,深知自己扰了王爷的好事,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太子和七皇子来看望王爷。太子殿下非要看王爷一眼,这会儿正在大厅里。”
听到即墨魄来了,即墨澈的双眸中迅速漫过一层冰冷,霎间便成了往日冷傲的模样。这个即墨魄还真是沉不住气,既然如此,就让他看个明白。唇边泛起冰凉的微笑。
“告诉太子,本王马上就到。”即墨澈拉起秦殇的手,“跟我来。”
“这样好吗?”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晋国公主,这样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不妨。”即墨澈理了理她耳鬓额碎发,“反正,你早晚是我的人。”说着径自拉着她向着前厅走去。
穿过茂密的竹林,踩着枯碎的竹叶。夕阳照进竹林,两人走过去一路的光影浮动。风吹来,又有几片竹叶飘落,即墨澈停住脚步,从风中擒住一片仍旧青翠的竹叶,“殇儿,叶子也可以当做乐器使用喔。”
小时候会看到有些老人仅凭一片薄薄的叶子吹出各种曲调,后来就没再看到过了。秦殇感到即墨澈更用力地握紧了她,同时将那片竹叶放在唇间,薄唇微抿,清亮明快的声音响起,一时惊起不少栖在林中的鸟儿。
秦殇抬头看到那群飞向远处的鸟儿,远处的天空被晚霞映照的如梦似幻。轩王府重重叠叠的屋角在夕阳下也染上了漾漾的晕黄。看一眼即墨澈挺拔的背影,心中没由来得发酸,搁在他手心里的葇夷回握住他。
来到前厅,声音戛然而止,秦殇看到即墨澈随手将那片竹叶塞进了腰带里侧。
“啪!”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被摔得粉碎。接着想起一个愤愤的声音:“竟然让本太子等他那么久。真是不把本太子放在眼里!”
“太子殿下还请息怒。”另一个温润的声音劝说着即墨魄,“二王兄他有恙在身,还请太子稍安勿躁。”
“本太子还轮不到你来说教!”即墨魄粗暴地训斥着那人。
“本王不知,太子竟然如此关心本王。一会儿不见,心急如焚”即墨澈冷冷说道,跨进前厅,负手立在即墨魄的面前,挡住了射进来的一片阳光。
即墨魄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跟在即墨澈身后的秦殇,阴毒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暧昧地瞧着秦殇,又掂量着即墨澈,“怪不得二弟不见我,有美人在怀,难怪难怪。”
秦殇并不理会即墨魄,倒是他身边的男子吸引了她的目光。那人一身锦蓝色的衣袍,眉眼间倒与即墨澈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他更为柔和,身上没有一点萧杀之气,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看到秦殇在望着他,那名男子冲她鞠了一躬,“君如见过卉瞳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