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期待同情的时候，他已经输了。
皮鞭如带火的钩子将皮肉撕开然后炙烤，汗水流过，仿佛在伤口上洒上了一把盐。
没有哭喊，只有两张倔犟惨白的小脸面对着抬头看着他们的人，被吊在半空中的云飞和小羽都没有睁开眼睛，那些围观的眼神只会让伤口更痛。
被吊起来之前，云飞说：
“是我伤的人，我受罚，但你们放过小羽。”
一旁被绑起双手的小羽说：
“不用，我们一起罚。”
云飞眼圈红了，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
十鞭，皮开肉绽。
邓普觉得自己的心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么善良了？居然只罚了他们每人十鞭！
一个叫云飞，一个叫钟羽，邓普记下了这两个名字，带着乔尼和阿恩离开了训练营，原本他想带走那个叫云飞的，可既然罚了他，那还是下次吧。
文森特走到吊着两个孩子的架子下，并没有动手解开他们，而是静静地看着，身后的雷尔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想上前被文森特拦住了。
感受到注视的压迫和四周的安静，云飞和小羽都睁开了眼睛，文森特冷酷的眼神让两人的心都一哆嗦，一时间忽略了身上的伤痛。
“痛吗？”文森特毫无关切之情的冷淡问话让两个孩子点头之后立即摇头，他们有些慌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雷尔却听出来了，这个海狗生气了，至于气什么雷尔还不清楚。
“很好，既然不痛那我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痛！”文森特取过架子上的皮鞭，直接浸入水中而后拎出，在地上试甩了几下，‘噼啪’作响，泥土的地面上都甩出了鞭痕。
场地上的人都傻了，这又是怎么回事？今天实在是太刺激了，还有完没完了？难道这个文森特真会再罚他们吗？都打得这么惨了，不是说文森特挺喜欢那小子的吗？
海狗又在吓人……
雷尔这念头在脑子里刚转了半圈的时候，重新沾上水的皮鞭已经毫不容情地抽在了小羽的身上，小羽的悬在半空的身体都被鞭子抽得转了半圈，突如其来的疼痛和意外让小羽忍不住叫了起来，身体在半空中来回晃动着，被绳索绑着的竹架发出叽嘎声响。
“小羽！”云飞意外之后，愤怒地瞪着文森特，“你为什么打他！你这个疯子……”
骂声也被重重的一鞭给打断了，云飞在半空中扭动着身体想要逃脱这磨人的疼痛，小羽红着眼睛看着，低声叫着‘云飞’。
“伙计，怎么回事？”雷尔真没想到海狗真的打，而且打得比邓普的人还狠。
文森特没理雷尔，还是冷冷地看着遍体伤痕的两人，继续问道：
“痛吗？”
小羽咬着唇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文森特对他的这一鞭除了痛还有别的更让他难受的东西，明明刚才还在保护他们的文森特怎么会一下子变得这么狠？！小羽一下子接受不了这种反差，可云飞在一旁已经炸了，
“有本事你让小爷我打你试试！看你痛不痛！放我下来，我和你单挑……”
‘啪’的又是一声鞭子入肉的声音，云飞的话被痛叫给取代了。
“痛吗？”文森特的声音让一旁的雷尔都觉得汗毛立起了一排，云飞破口大骂道：
“去你MD混蛋！疼！小爷我很疼，你满意了？你这个疯子、神经病！你到底要干什么？”
“知道疼就好，你呢？”文森特没管云飞口中不绝的骂声，转眼看向小羽，小羽咬着唇点了点头。
‘啪’一声，鞭子没有任何迟疑地落在了小羽身上，猝不及防下小羽咬破了自己的唇，这两下真的比那十鞭加起来都疼。
“我说过，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会让你再也开不了口！我最后问你，痛吗？”
“痛，”小羽伤心又害怕地看着文森特，“很痛。”
“这两鞭是要让你们记住，你们身上的痛不是别人给的，而是你们自己的无能和愚蠢造成的！”文森特的目光慢慢地从左扫到右，在他的注视下很多人都低下了头，“在这里你们要学会的第一件事不是格斗技巧，而是扔掉你们心中那些可笑的不忍和同情还有所谓的对错！说，你们为什么被吊在这里，而不是其他人？”
“因为小爷我废了宋……”云飞的话被文森特手中扬起的鞭子吓住了，“因为、因为……我不知道！反正我没觉得自己错！”
“你来回答！”文森特用鞭子指向了小羽，“如果你也回答不上来，你们俩一起挨揍！”
小羽紧张地看着文森特的手，他痛恨这种时刻都被人欺负的感觉，他烦透了这种总是让自己心里难受的感觉！
“因为我们不够强，没有对错，只有强弱，如果我们能代替宋，即使他死了，我们也不会受罚。”小羽的声音并不响，但却让身边的云飞彻底安静了，云飞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小羽口中说出的，“我记住了，想要不挨打，就要让人没有机会动手，这里没有同情，我们也没有资格去同情别人。我答对了吗？”
文森特走到云飞身前，用鞭杆戳了戳发愣的云飞问道：
“小子，听懂了吗？”
云飞混乱地看了眼小羽，然后迷惑地看向文森特，傻乎乎地点了点头，然后看见鞭子忙一激灵回道：
“听、听懂了，”云飞又一次不确定地看了眼突然变得不一样的小羽，“就是要么不动手，动手就别留情。”
“不错，这顿打你们没白打。”文森特丢掉鞭子，对着空气说了句‘放他们下来’，就自顾自离开了。
雷尔就成了来不及躲开的‘空气’，留下来善后。
小羽和云飞相互扶持着回到了宿舍，云飞前段时间老是打架受伤，屋子里有现成的伤药，两个孩子也不哭也不喊，就是默默地替对方上着药，弄痛了就停一下，笨拙而小心地照顾着对方。
云飞似乎还没从刚才那番话中反应过来，看着小羽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小羽安静的让云飞怀疑眼前的小羽是不是被什么怪东西附体了，看到血腥场面还在自己怀中吓的发抖的小羽怎么会说出这些话？
上完药的小羽爬上了床，慢慢躺下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将自己缩成了一团，闭上眼睛睡了。
云飞坐在自己的床边发了会愣，他很想和小羽说说话，可又不知道说什么，纠结了一会也躺了下来。
“云飞，你会突然离开我吗？”
“不会，我会保护你的。”
“那我们一起活下去，我也会保护你的。”
“好，我们一起活下去。”
两个孩子都没睁开眼看对方。
泪水缓缓地从两个孩子的眼角淌下，以后再也不会这样流泪了，如果还想活下去他们就没有流泪的权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