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越回来拿文件,发现佣人进进出出有些不一样,问旁边的人“今天有什么事吗?”
“回越少爷,是星少爷回来了。”
“……下去吧。”
擎越脚步一顿,在原地站立了片刻,掉过步伐朝“父亲”书房走去。
还在楼梯口他听到书房里传来两人的交谈声,他走过去站在门口,看到神情专注年轻的男子握着狼毫细细描绘,白衣老人站在身侧偶尔提点几句,不时点头。桌上还有袅袅升起的茶香……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看在眼里——父慈子孝的场景比午后的阳光还要刺眼。
擎越无力靠着墙上,不过是一扇门的距离,却是他从来都踏不进的世界。
片刻后千星放下手里的细壕,甩甩手腕;他很少有这样能沉下心来绘画的时候。
老人看着桌上的画,很是满意,刚才那一点朱砂恰好滴在了画上轮廓眼睛的位置,现在经过千星的描绘加大——那里是一朵灿烂的茶花,占据整整半边脸的位置。茶花下还勾勒出两颗水滴状,像是女子的血泪……
老人拿着画若有所思:“阿星,你有喜欢的人了?”
“嗯?”
“我从你的画里,看到了情感。”老人意有所指。
“……眼花吧你,我帮你找教授瞧瞧?”千星噗笑。
老人见他否认,也不再追问;年轻人,总是急于否认。放下手里的画用镇纸仔细压好,抬头看向俊逸非凡的男子。
“说吧,你为什么在保护区?”
“……”
“……阿星!”老人有些心凉。他一向宠爱他,没想到终究还是有隔阂。
“我不想说。”
……
老人站起来,走向窗边,半晌——
“是你父亲让你去的”
千星惊讶的抬头,看他的反应老人心里也猜的八九不离十;叹了口气——他们有多久没见了?
“你不是第一次去哪里吧。”
“嗯。”见老人已经明了,千星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
见他不再说话,千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时间室内的沉默让人有些压抑,半晌,传来老人几不可闻的声音:“还算他有良心,你走吧,我累了。”
千星依言站起身,走到门边停下来回头看向窗边的老人。枯瘦落寞的身影让他于心不忍;他是垭来的霸主,万人之上。那双扶着窗棂如同枯柴的手曾经那样有力的把他抛起来再接住——看来,他真的老了,以前他不会有这样伤感情绪,那时候他从来都是意气风发,光芒万丈。
“您多注意休息。”
老人背对他摆了摆手,千星打开门退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回到桌前,拿起未完成的画,光影浮动的宣纸上仿佛出现一张少女稚嫩的脸。与记忆中的人重重叠叠,可任凭他怎么想始终都想不起来她的模样……
晚上的餐桌上老人胃口很好,擎越看他又要了一碗饭。
“有什么开心的事吗?”他问
“今天千星来过了。”
擎越拿着汤匙的手顿了顿,又继续往碗里盛汤。
“你见过那两个女孩了吗?”
“见过一个。”他把汤递到过去,放到他手边。
老人拿起汤匙一顿“你一直都让我很放心,知道该怎么做。”
……
餐桌上又只剩下碗筷声。
是,他一直都让他很放心,可他多想像千星那样可以跟他肆无忌弹。
餐桌下握紧的拳头又放开,他今晚其实想跟他说的是:父亲,我也会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