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聪明如她,想必也不会想到是同一个人罢。!
自己,要不要将真相托出,或许该找个合适的良机将自己的情形告诉她了,只是不知她到时候是何反应?
如此一想,心里便有些愧疚,毕竟自己一直在骗她瞒她,自己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尝尽人情冷暖,世人菲薄,可是自从她来到自己身边后,才感觉到一份真诚的关怀和温暖,生在皇家,周围均是不停地算计。
她在自己身边,就象一个在寒冷中行走了很久的人,忽然遇到了一盏灯,一人怀抱,那颗孤寂了很久的心忽然便有了依靠一般,他,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这样的感觉让他踏实,温暖。
所以,他下定决心,尽自己的所有,不惜一切,给她一生一世的呵护和宠爱!
月色下的一切,都迥异于白日里所看到的景象,一切在月色的掩盖下,显得迷蒙而美好。凤墨手抚那只碧玉箫,良久,置于唇边,缓缓地,一丝箫声似有似无地响起。
借助箫声倾诉着对她的思念。这是那日在书房内他给黛玉吹奏的曲子,此时吹来,别有一番风味。凤墨人如美玉,衣袂飘飘,月下吹箫,整个人看去朦胧梦幻,俊极无俦,如一个谪仙般不染凡尘。
此时,黛玉亦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锦账内,残留着凤墨的气息,诚如凤墨所猜,没有了凤墨的臂膀,只觉得身畔空空荡荡。习惯了每晚枕着他有力的臂膀入眠。听着他的心跳,踏实无比,似乎这双臂膀能为她遮挡尘世间一切的风雨苦难,虽说凤墨是个傻子,可黛玉心里却偏偏总有这样的感觉。
自听了紫鹃对凤墨的怀疑后,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借故曾套问试探了梅几个人,但这几个人均机灵得很,又因凤墨早有吩咐,故黛玉并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可是每每凤墨那双幽深如潭的眸子跳出来,搅得她心烦意乱。
凤墨一出门,黛玉只觉得府里冷清了许多,没有了凤墨的欢笑声,也少了许多的生趣。虽有梅几个人天天给自己解闷,但心里总觉得没着没落的。
黛玉纳闷,自己的性子,从前可是最不喜欢热闹,喜静不喜动,也不惯热闹喧嚣的场合,平时便在潇湘馆里静养,如果无事,可以几天不出屋子,看看书,抚抚琴,似乎时间一晃便去了。
但此时,她发觉这颗心怎么也静不下来,总觉得心里有一角,是虚空着的。做什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白天尚可,有梅几个人陪笑着,变着法地给她解闷,黛玉也知几个人的心意,强颜欢笑,但眉梢眼角终难掩一丝落寂。
但晚上,这种感觉犹甚,躺在床上,掐指细算着凤墨该何时回来。这么冷的天,不知他在外面怎么样了。静下心来,暗自嘲笑自己,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患得患失,百转柔肠。
斩不断,理还乱,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但心头终是释不去这一抹相思一缕愁。自己对凤墨的依恋与日期俱增,或许唯有在他离开的日子,方有了更为客观的评判,才更能审视自己的心。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房间内温暖如春,紫鹃等深恐她冷,便复放了几个兽制炭盆,盆里的炭烧得旺旺的。此时,黛玉却无睡意,有些烦躁地在床上翻来复去。
感觉着口渴得难受,又不想唤紫鹃等,于是自己爬了起来,一壶茶,不一会便喝下去了,这屋里,似乎有些太热了。
红绫锦被仍有凤墨的气息,丝丝缕缕,将自己包裹,仿佛置身于凤墨的怀抱里。心头微微失落,阖着水眸,脑子里却思绪乱飞。
迷糊间,似乎,听到了一丝似有似无的箫声,缠缠绵绵,空灵清逸,不绝于缕。
是墨儿的箫声吗?
黛玉一凛,支起耳朵细听,却又什么也没有,唯有外面寒风吹过树枝的声音,不觉自嘲一笑,似乎是凤墨的箫声,可这怎么可能呢,自己大概是出现幻觉了罢。
微微蹙眉,复又躺下去。
望着外面明晃晃的一轮圆月,痴痴地发呆。
心里忽然一顿,今晚是十五,那个无名,该是不会又要来罢,想到此黛玉不由莫名地有些烦躁。此刻,突然很想他来,找一个出气桶,这样便可以将一腔怨气发泄一下了。
这时,那只猫儿静悄悄地跳到了床上,喵呜着似有寻求倚靠,黛玉伸手揽过来,抚摸着猫儿光滑柔软的毛,轻声喃喃道:“怎么,你知道墨儿不在,所以才敢进来吧!要是墨儿在,肯定又要把你轰出去了,今晚你就替墨儿陪陪我罢!”
说着搂着猫儿,抚着那光滑的皮毛,这只猫咪实在乖顺,如今,自己亦敢触摸了。
但凤墨那次却将它赶到了外间。想到了那一晚的情形,黛玉犹觉得羞怯心跳,那一晚,要不是这只猫儿,恐怕自己,便已经是墨儿的女人了!
想到此,粉腮烫烫的,不由自主地将头扎进锦被里。
凤墨的举动,想起来虽娇羞难为情,但此时细细想来,当时凤墨的举止,似乎哪里不对劲的。有些问题,已经浮出水面,可是却总觉差那么一点点,让自己不敢妄下断言。
听着紫鹃对他的猜测和怀疑,以及对明婶的试探,似乎更多的疑点和端倪慢慢地显露,盼着他回来,好尽快地验证自己的怀疑,如此胡思乱想着,直到快天亮才睡着。
夜间失寐,直到紫鹃悄然进屋准备侍候梳洗,黛玉仍拥被酣眠。
紫鹃见状没敢惊动她,只轻轻地放下了铜盆巾帕等物,向雪雁等几个人微微地摆摆手,几个人复悄悄地退了出来。
良久,听到房内黛玉轻唤,紫鹃等方悄然进来,瞧了瞧瞧她的眼色,紫鹃笑道:“姑娘昨夜没睡好吧,不然起这么晚?这可不象你如今的习惯了!”
黛玉掠了掠鬓边的发丝,笑道:“昨夜怎么也睡不着,快天亮时才打了个盹,没想便睡熟了,一觉到现在!”
雪雁笑道:“无妨,今个白天再补一觉回来便是了。反正闲着也是没事,姑娘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把身子养得壮壮的。”
黛玉瞅了瞅雪雁,笑着嗔怪道:“我现在得听你们的,天天这个粥那个汤的,又是燕窝又是人参的,补不好才怪呢!你们就快让我把这些东西当饭吃了!岂不知适可而止,前两天我只觉得嗓子干,身子燥得难受,总是要喝水吃些凉凉的水果败败火,府里葡萄西瓜全有,可你们硬拦着不让我吃,那个滋味太难受了!”一面瞥了她们一眼,似是不情愿。
紫鹃溜了一眼笑道:“这是我们的不是,只知道为姑娘好,但不得法子,给姑娘补得过了点。亏了李太医,不然姑娘吃这些凉的水果,暂时是压下了火,但后患无穷的。太医不是说了嘛,姑娘的身子,温中和胃的,不宜太凉!前些日子姑娘旧病复发了一次,如果再不小心着,只怕又要受二次罪了呢,姑娘难道自己都忘了不曾,哪一年不受两回三回的,回回我们跟着揪心不说,姑娘这么弱的身子更要承受着那份罪。”
黛玉知道紫鹃雪雁是为自己好,也只有她俩,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敢拦着自己,尤其紫鹃,一颗心全在自己身上,忠心不二,凡事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于是好笑道:“你们如今是越来越管得我紧了,我一个人,势单力薄的,墨儿又不在,只好听你们的罢!”
雪雁理直气壮地道:“王爷在,为姑娘好,也得听我们的!姑娘如今是王爷的宝贝,你的一行一动王爷可是在意得很!”
黛玉不由神色一暗,看着窗外,叹了口气道:“也不知墨儿什么时候能回来?”
紫雪二人互递个眼色,知道她又惦记凤墨了,于是尽量地轻松地道:“估计快了吧,王爷不在,少了好多的乐趣呢,不光姑娘,我们全盼着王爷快点回来呢!”
梅竹二人走进房来,见黛玉梳洗已毕,便道:“王妃,早膳已经摆下了,是在饭厅还是端过来在这里吃呢?”
黛玉一沉吟:“还是端到这里来吧,这屋里比别处都暖和,省得吃了饭回来再灌一肚子凉气。还有,以后你们和我一起吃,不然我一个吃太闷的,多几个人一起还可以多吃些。”梅抿嘴一笑,抽身去了。
见明婶笑吟吟地走来,后面一个小丫鬟捧着一个食盒。
黛玉忙给明婶看座,明婶笑道:“王妃,食为天酒楼新来了两个厨子,做得一手好糕点和菜肴。听说是圣朝姑苏的风味,王妃是姑苏人,于是那口子便命小厮买了点回来让王妃尝尝,看口味是不是正宗的?”
说着小丫鬟青儿笑着将食盒放到了桌上,紫鹃忙过来解了开来,见是青绿晶莹的梅花糕,喜道:“这是姑娘最爱吃的糕点,是姑苏的特色小吃,不过一般的店儿做不出正宗的味道,不知这一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