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如愿以偿的他们坐在了一起。
再看林小虎,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很有绅士风度。
两个性格迥异的人坐在一起,真是很奇葩的一个组合。
那时候教我们数学的是一个笑眯眯的老头。姓刘,看起来特别的亲近。
听同学说他有一个很亲切的称呼叫刘老头,
不会真的有那么狗血吧!打死我都不会想到,他就是我和艾艾上次去偷香瓜时,她说的那个刘老头。
这时我看见艾艾的脸上也带着明显的诧异。
我心里忍不住的发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千万别让他认出来啊!上帝啊、
生活真是处处都充满着戏剧性。
不过万幸的是,我们躲过了这一劫。
相处的时间久了,也就会发现他的一些小习惯,比如最喜欢眯着那双眼睛说
“你们这些不好好听话的娃娃哦,”
然后露出一脸的无可奈何。
他笑起来很像奶奶家放的那尊弥勒佛,很有喜感。
被我们气急了时,会指着我们骂
“你们这群兔崽子,是看老头我年纪大了,好欺负是吧!”
是的,大伙儿就是瞧着他脾气好,才这么胆儿大的不好好做作业,
那次真的惹的老头不高兴了,他以非常强硬的手段罚我们在毒辣的太阳下暴晒了整整一节课。让我们深刻地记住了这一次血的教训,晒得我们都有些发虚。
,所以说,千万要记住,再看起来温驯的老虎都不是好惹的。
那时我们才真正的意识到,外表什么的,那都是假的,那只是一种表象。
老头总是喜欢提问问题或者让人上黑板做题。对于我一个学习成绩都是吊车尾的人来说,这真是一件特别惊悚的事情,不亚于老太婆给的压力。
每次都喜欢提问那些平时不怎么回答问题的学生,很荣幸的我就是其中一员。
“现在有谁会解这个方程式”
讲台下一片安静。
齐秦的那首大约在冬季在那时非常流行,同一季的还有2002年的第一场雪,
跟着那熟悉的旋律。我情不自禁的吟唱起来。
你无法想象在一个非常静谧的环境下,大家连呼吸都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被老师注意到,就在这样的状态下传来一阵低低的清唱
“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我非常光荣的引起了大家的关注,艾艾在边上不停的给我打手势。可惜,我已经完全沉浸在随身听带给我的音乐享受中。直到我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赵老头正站在我的面前笑眯眯的朝着我笑,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胆颤,再配上那副慈祥的面容,真是太惊悚了。
“呀!老…老师,你、你怎么,我…我不是故意……”
因为心虚,说话都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叶丫头啊,看来你对我的课有很大的意见啊!”
没有的事啊!我有些欲哭无泪的看着他从我手中拿走了我刚刚新买的随身听,悔的肠子都有些青了。
这还不是最糟的,因为这件事被传到被有心人传到老太婆那儿去了。
我的人生真是处处充满着悲剧。灿烂的阳光下衬托着我一张哀怨的脸。
艾艾在旁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让我很是受伤。
我听见王二妞用那幸灾乐祸的语气说
“真是活该,现在得到报应了吧!”
我就给乐了。我是怎么着这孩子了,这丫的怎么总是找我的茬。
可是现在真的没有那个心情搭理他,我还得保存体力去应付老太婆呢。可是这世界就是有那么多的奇葩存在着污染新鲜的空气。
“叶暖,希望你能平安的归来哦。”
她那肥胖的身躯圆滚滚的,我忍不住的就想揍她一顿,不过胜算不大。
我忍得了可是,艾艾那火爆的脾气就忍不住了。
“王二妞啊,你丫的是不是最近有病啊!还是神经院墙倒了。不然怎么会蹦出了你这么个二货,有事没事的在这找抽呢吧!不搭理你还蹬鼻子上脸了,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谁都稀罕你呢似的。”
王二妞憋红了一张脸狠狠地瞪着我们,
“你们给我等着,等着我让我哥来收拾你们。”
多么熟悉的一句台词,看来被艾艾毒辣的舌功似乎给伤的不轻,但仍然毫不示弱的撂下了一句狠话,扬着那尊高贵的头颅走开了。气得艾艾差点追了上去,最后被刚上完厕所的林小虎给制止了。
因为条件不够,老师们的宿舍和办公室都是在一块的。一人一间很简陋的房间,
老式的红木头门因为陈旧显得有些沧桑,因为我的到来与地面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摩擦声,房间里只有一张简单的木板床和一张放满了作业本的桌子。
最抢眼的应当属那面挂满了墙壁的奖状和泛黄的毕业照片。父亲在的那级学生肯定也在里面。
风把窗户上糊的那层纸吹得哗哗作响,老太婆放下了手中讲义,站了起来。习惯性的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千年不变的表情永远都是一丝不苟。
对她,除了害怕,更多的是一种尊敬。
她给我的父亲还当过班主任,父亲说那时候家里很穷,常常会饿着肚子,但凡有一点东西,奶奶都会先紧着年幼的小叔。
那个年代里,人们的生活都不怎么好。只不过,有些文化的知识分子相对的生活还算过得去。和父亲这般爹不疼娘不爱的娃儿大有人在,父亲的老师也就是老太婆那时候从家里背来了一袋土豆,然后大家就围着学校厨房里的灶台,每个孩子手里都捧着一块土豆,也不在乎那滚烫的温度,狼吞虎咽的就吃起来了。
有个孩子吃着吃着就哭了,他说他妈对他都没有这么好。说起这些往事时,我明显的看到了父亲眼眶中的湿意。
这是一份难以偿还的恩情。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那份情分依然还在。
从老师的办公室出来时,我一阵恍惚。
接受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思想教育,我的脑子到现在都是晕的。
艾艾扑上前来就给了我一个拥抱
“呀!不会被骂傻了吧。”
瞧着我没动静,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时,林小虎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
“她能活着回来见你,都算的上是个奇迹了。”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意外的没有看见母亲,房间里面一片狼藉。一不小心,就会碰到玻璃的碎渣,原来是那张母亲出嫁时,外公给当嫁妆买的那张梳妆台上的玻璃被人给砸了,难道父母又吵架了,几乎从我记事起,这样的日子就没有消停过。不过还没有这次这么大的动静。从这惨烈的状况来看,这场战争应该要持续很久。
问起母亲时,父亲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妈回你外公家去了。没做完饭,自己去厨房找点吃的吧”。
尽管已经很饿了但这时也没了胃口。
背着沉重的大书包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拉了一下那控制着开关的线条,散发着微弱光晕的白炽灯瞬间就亮了起来,照亮了这黑漆漆的屋子。也没有心情再去做作业,就趴在被子上透着窗户看着夜空中的星星,分辨着哪颗是北极星,哪颗是牛郎织女星。
迷迷糊糊地就快睡着了,
忽然,隔壁小虎家的那条大黄狗激烈的叫了起来。原来,是我那奇葩的奶奶风尘仆仆的来了。寂静的深夜里,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干农活呢。
我的奶奶就在这时使了劲的拍打着门栓,可能是见没什么反应就哭天抢地的喊了起来
“老二啊,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我白养你了是吧!你的亲弟弟你都不知道帮一把,真是做孽了。我怎么养了这么个白眼狼……这让我这糟老婆子可怎么活啊。”
说完就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我听见父亲推开房门的声音,见我站在院子里
“暖暖啊,你先回去睡觉吧。爸出去看看”
门外似乎还聚集了好多乡亲,吵吵闹闹的,也不乏有很多很热闹的,就像王二妞那个大嗓门的妈。
我没有出去就听见她那粗狂嘹亮的声
“婶子,你有什么委屈给大伙儿说说,让大家帮你评评理。”
谁不知道她是想看看笑话。
事情本来是这样的,晌午时,我那不务正业的小叔跑到家里来,因为赌博欠了高利贷没办法还,就跑来向我爸妈借钱,当然我妈并没有给个好脸色,就赖在我家不走了。我爸好心的问了句他欠了多少钱,然后他就以为我家里还是有点底的。最后就闹开了,结果就是我回家看到的那样,因为争吵小叔气愤的砸了我家那台16寸的黑白电视机。
那是因为我吵着想看还珠格格,母亲没办法让父亲从二手市场上买的。只能看的上陕西一套和二套的频道,清晰度还不是很好。不曾想到会报废在今天,可能是还不够解气吧!他已经走出了房门有不甘心的又回来砸了我母亲的那台梳妆镜。
之后母亲就和父亲吵了起来,父亲想着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毕竟他只有这么一个哥哥。母亲就不这么想了,就是把父亲这几年给人当小工攒的钱都拿出来,那也还不完啊。更何况这种忙越帮越忙。就替他还了这次,那下次怎么办。
小叔说他欠了三千块,可是,利滚利就变得多了,大概能有一万五了。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那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啊!小叔走后,父母因为意见不和就吵了起来,母亲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我们家里确实是有点积蓄,有母亲早年在广东时打工攒下的,父亲挣得大多数都孝顺了他那奇葩的娘,还有一部分就是父亲这几年给人盖房子做小工挣得。加起来也刚刚一万多点,
家里的住的这件土瓦房早就该翻新了,每次下雨时,有一块墙角总是漏水。也不怪母亲抱怨,
分家时奶奶把最好的几乎都留给了小叔,包括那最挣钱的两亩苹果树园子,我们最后自己种的苹果树现在才刚刚开始结果,没有多少收入。
母亲考量的很多,这个家里里外外全凭她一人操持。
有时候,我真的挺埋怨父亲的,埋怨他的懦弱还有他对奶奶的那份愚孝。可是,那个年代的大多数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父亲最后回来的时候鼻青脸肿,手腕处一片淤青。还有一些抓痕,那都是他那个敬爱的娘干的事儿。
都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我不知道的是,那天下午,小叔因为盗窃不成被人发现犯下的一宗故意杀人案,当天晚上就被警察逮住了。
死者是镇上挺有名气的一位老先生,他还有个特别出色的孙子在城里的最好的那座庆阳中学。那里面分高中部和初中部,老太婆家的孙女就在那里面上学。
冥冥之中有许多事都是注定了的,欠了别人的终究还是要还的,不管这究竟是不是你的错。
如果那个时候我能见到他一面,是不是就没有之后的那么多纠缠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奶奶痛打父亲的原因了。那段日子天灰蒙蒙的,一如家里的气氛。
那是父母冷战最长的一段时间。虽然明知道这并不是母亲的错,可父亲还是释怀不了。
我经常看见母亲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在我的印象中,她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
那片苹果院子最终还是给卖掉了,还有奶奶和小叔住的那件用青砖盖的房子。奶奶住到了我们家,这期间我那个势利的姑姑还来过一次,每次都特别刻薄的说着一些风凉话,
什么让我们今后别亏待老人,别让村子里的人看了我们老叶家的笑话。
母亲就特别安静的在院子里剥着玉米,我知道这段日子父母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可我就是气不过
“有本事别站在这说风凉话,把奶奶接到你家去啊。”
以前的时候,我再怎么不喜欢她,都没有当面顶撞过。出了事不见她的人,现在跑来献殷勤给谁看啊!
“你这死丫头片子,怎么这么没教养啊!你妈没教你要尊敬长辈吗,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生出什么样的贱蹄子!”
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骂过,我看见母亲的眼角都泛红了。我拾起窗台前的扫把就向她冲了过去,像个小泼妇一样地将她赶出了门
“给我滚远点,我家没有你这样的亲戚,”
那可能是我做过最疯狂的一件事了,可能是被我给吓到了,那个尖酸刻薄的奶奶此时没说什么,
傍晚的时候,父亲刚收工回来就听人添油加醋的说了那件事。
父亲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房间里做作业,这段时间没怎么听课,作业做起来特别的吃力。
看见父亲进来时,我只是看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今天将你的姑姑赶了出去,谁教你这样没大没小的。”
父亲想的是一个女孩子被人落了闲话就不好了,我想的是他肯定是因为姑姑的原因想要责怪我。
“你怎么不说你有个好姐姐啊!这是我的家,我还不能赶一个人出去了。”
可能是我的语气太过浮躁了,父亲难得的发了火。
“一个姑娘家成什么样子,这都是跟谁学的,怪不得你奶奶说呢”
本来心里就有点委屈,还被提起了那个恶毒的奶奶。
心里的怨愤一下子就被激起了
“别跟我提那个死老太婆,我巴不得她早点进棺材呢,活着都是祸害人呢……”
还没说完就被父亲一巴掌给打断了,烧疼的感觉那样清晰,
这是我长到十二岁父亲给的第一个巴掌,即使母亲再怎么严厉她也从来没给我这样深的疼痛。
我知道那是因为父亲是被我那大逆不道的话给刺激到了,可是,还是有些伤心。
我永远都忘不了我六岁那年冬天的一个夜晚,在我的记忆里尤为深刻,那夜的月亮很圆,刺骨的寒风吹动着梧桐树的枝桠呼呼作响,同样令人发寒的还有奶奶那张冷漠的面孔,
大概凌晨一点多钟。我忽然发起了高烧,刚开始时母亲尝试着用酒精帮我擦拭着身体,看能不能起点作用降降温度,可是效果欠佳。焦急之下准备带我去找奶奶。
那几年父亲在外打工,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虽说结婚时就已经把家分开过了,但父亲每次回来时还是习惯性的会把钱交给他妈,给这个家并没有留下多少。
我记得母亲背着我去敲奶奶家的那扇红铁门,想着从婆婆那先拿点钱去看病,冰冷的寒风打在人身上出奇的疼,但也稍微能使我那混沌的脑子有了些许的清明。身上热的有些发烫,迷迷糊糊地好像睡觉,门环撞击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母亲焦急的喊着,
门内过了好久都没有动静,远处偶尔还会传来一两声的狗叫,这么冷的天里,母亲额头上的汗水浸湿了垂落在耳旁的几缕发丝。呼吸间都满是急促,那样的焦灼不安。
与平时对我的的严厉样大不相同,我还傻傻的想原来母亲还是挺在乎我的。
等到我几乎都快要睡了一觉,母亲差不多都快要放弃的时候,里面才传来了响动,紧接着屋子里的灯就亮了起来。
这时吹来了一阵风,我禁不住又哆嗦了几下。
母亲蹲下来摸了摸我发烫的额头
“暖暖啊,别睡,等一会儿,等妈从你奶奶那儿借点钱,然后就带你去看病。”
那个时候如果我能清醒点,就会从她的眼里看见一个母亲对孩子所有的温柔。
过了好久,奶奶才慢悠悠的打开了门
“老二媳妇,啥事儿大半夜这么急的,就不能等到明天再来吗?”
上来就是一通责怪,根本没理会母亲的焦急的神色,还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像是抱怨我们打扰了她的好梦。那张爬满皱纹的脸颊写满了不耐。
“婆婆,暖暖发烧了,我想在您这借点钱带她去看病。”
我想母亲这辈子都没有那样低声下气的求过一个人,她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可是为了我,她放下了身段,我不是不知道她们之间紧张的关系。
“一个丫头还那么娇贵的,随便生堆火送送就得了。花什么冤枉钱”
没有提钱的半个字眼,还没容的母亲再多说一句,里面就传来了小叔骂骂咧咧的声音。然后奶奶就迫不及待的关上了那扇大铁门,
朦胧的月色下,母亲的身影显得那么单薄,在那一刻,我就讨厌上了这个该死的老太太。我无力的扯了扯母亲的胳膊
“妈,咱回去吧。”
直到很多年我都清晰的记得母亲那双泛红的眼睛。
尽管再怎么不乐意,奶奶还是在我们家里住下了,父亲跟着村里一个包工头去了城里打工,我也再没听见任何关于小叔的消息,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罪名已经成立了。因为这件事,老太太终于病倒了。
日子终于有些平静了。
这段时间,艾艾也没来找过我,其实想也知道,我小叔的这件事早已被传得沸沸扬扬。上阳村里的人都知道了,当时有那么多的人都看见小叔被扣上了手铐。
这件事的后果就是每次遇见王二妞时,她都非常趾高气昂的笑道
“这不是有个杀人犯叔叔的叶暖吗?”
语气里满是挑衅,声音故意放得很大,很成功的很多异样的眼神向我看来,有轻视、幸灾乐祸、还有些漠然的、很多种异样的眼神向我投来,让我一度招架不住。我都不敢去看王二妞那得意洋洋的表情,不敢想象是不是艾艾、小虎他们也是这样看我。
人们总是喜欢捕风捉影,这也要感谢王二妞的那个大嗓门妈做的宣传,偶尔一次我听见有个家长对她的孩子说,见到你学校的那个叶暖时,记得离他远一点,她的叔叔可是杀了人的。我就那样被隔离了起来,到处都会听到同学们的议论声。
我们只是一群十二三岁的孩子,可是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世俗。
有好几次,我都会做噩梦,梦见有好多好多的人围着我说
“你的叔叔是个杀人犯,叶暖,你有个杀人犯的舅舅!你有个杀人犯的叔叔……”
我都躲在被窝里低低的哭,压抑着就害怕睡在旁边的母亲察觉,
艾艾问我为什么眼睛那么肿,我干笑着说是因为风把沙子吹进眼里了,多么蹩脚的理由。艾艾炸毛了
“叶暖,我把你好心的当朋友,你拿我当什么?”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讲,看着那双明亮的双眼,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到了决堤的边缘。我再也忍不住的抱着艾艾哭了起来。
“艾艾,他们都嫌弃我有个杀人犯的叔叔,怎么办?没有人瞧得起我,都欺负我、全都欺负我。”
我没有告诉艾艾的是,这段时间我写的作业总是会被人撕了,板凳上会被人涂满油笔油,就连厕所的墙上,都拿粉笔写着醒目的几个大字
“叶暖是杀人犯的侄女!”
可能是因为雨水的冲洗,后面的那几个字就变得模糊了。就变成了叶暖是杀人犯。
就连学校里那些年轻的老师也在议论,这也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了。
村里那些碎嘴的婆娘见了我都会议论,她们不会在乎我还只是一个不满十二岁的孩子,更别提对我能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这件事最终还是被母亲知道了,考虑到下半年我就要上六年级了。她决定让我转学,这可能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儿待,这里真是个让人连呼吸都有些压抑的地方。
还好已经快要放暑假了,我原以为艾艾听到这个消息会很激动,可是她的反应很平静,我正沉浸在自己要转学的喜悦中,迟钝的没有发现艾艾的反常。
艾艾的父亲承包的那个工程失败了,赔了好多的钱。这件事情被村里人传开了,可我竟然没有听到。
2003年的那一年发生了好多事,那一年我们十二岁。如果这一年没有发生这么多的事,那么我们可能还是当初那个笑得很傻很天真的女孩。
成长真的是个很残酷的词,它剥夺了我们太多的快乐。
艾艾的父亲开始喜欢上了酗酒,经常醉醺醺的回家。脾气也变得特别暴躁,动不动就责骂乔妈妈,有时候甚至还会动手。
林小虎说他看见艾艾时,那个平时笑得特别开朗的女孩正躲在角落里哭泣,一颗小脑袋深深地埋在胳膊中,蜷缩着身体,以一个非常脆弱的姿势。
那一刻,他说他想起了小时候学的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
因为抽泣艾艾那瘦弱的小身板一颤一颤的,那样的令人疼惜,心里最深处有一块柔弱的地方被触动了。他想要保护这个女孩,那大概就是情窦初开的感觉吧!
房间里还传来艾艾母亲压抑的哭泣声,她那不谙世事的弟弟还在院子里一个人自娱自乐的玩泥巴。
他说,按照我以往那淡漠的性子,我绝对立马就走。可是今天我有点迈不开脚步,很多人都会以为这是我的同情心泛滥。
可是他们不会知道,这种虚伪的东西早就在我第一次被城里那些有钱人围在墙角边欺负被逼着学狗叫时,那些站在边上的孩子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在那时有关于善良的这种东西就已经离我远去了。我那年八岁。
第一次看见艾艾时我就认出她了,两年前我那次因为有事来到了父亲工作的卫生所里,刚进门时就看见一个半大的小子因为怕打针趴在那委屈的哭,还露出了半边雪白的屁股。真是丢我们男人的脸,我正打算走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她抬起了那张哭花了的小模样,软软的想着她的母亲撒娇,糯糯的很像小摊贩卖的那种棉花糖。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乞求。我忽然想起了以前在哪见过的一只贵宾犬吉娃娃。
她最吸引人的就是那双漂亮的眸子,特别的灵动。我有点可惜,她怎么是个男孩子啊!如果是个女孩有多好。
直到再次见到她时,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用着无比拙劣的方式找我搭讪。她肯定是认出我了。这一下就满足我的虚荣心,我并没有告诉她,我已经认出她了。毕竟再怎么开朗的女孩被人看了屁股,都不是怎么好的事。只是让我想不到的是,她竟会要求让我当她的新同桌,真是个怪异的女孩。
看着她特别强悍的为叶暖出头,因为贪玩经常惹得老师生气,毫不在意的开怀大笑。还有那种明明做了错事却又表现的理直气壮,就像山边开得格外灿烂的野花。
这时候,艾艾大概是看见我了。用衣袖蹭了蹭脸颊上未干的泪水,走到我面前很诧异的问了一句。
“小虎,你怎么来了”
似乎是不习惯我这样盯着她看,她的眼神中有些躲闪。
“乔艾艾,叶暖转学了,以后就剩下我陪你了。”
瞧我这话说的多冠冕堂皇。像是没反应过来,她的表情有点呆愣。真是个傻妞!
傍晚的时候艾艾来找过我,我们仨就坐在林小虎家门口的那棵槐树下,大家的心情都很平静。
我有点不习惯艾艾这样的沉默寡言。
“艾艾,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我玩笑似的说了句。
“是啊,好舍不得,以后有人欺负你怎么办?”
林小虎插了进来“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我们还有一年就要上初中了,我们可以报一所学校。”
说的话是不错,可是能确定我们会在一块吗?
夏天里最热的天气马上就要到了。我很快就要离开了,就在几个月前。我们还在一起打闹,还带着艾艾的弟弟去捉村口的那只拉风的大公鸡,可是现在的我们却想着要上哪所学校。
临走时艾艾告诉我她想考进庆阳中学,那是一所很有名气的重点中学,不仅教学环境好,而且硬件设施也很棒。关键是那里的分数很高
,我的学习成绩有多难以启齿,熟悉我的人都知道。看来前方的路还是非常曲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