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黛玉听得宫女来回,说沐王妃已带着孩子先回府了,心下焦虑,好容易寻了个因由辞了去,却见龙沐已等在外面,寒暄了几句,才知酒宴早已结束。
沐王府离皇宫不过是隔着几条巷子,外面的灯市早已散去,留下一地的狼藉,坐在轿里,黛玉不由舒了口气,御花园里的应酬使得黛玉心力交瘁。
龙沐警惕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知为何,今日的晚宴上龙沐见龙英看过来的眼神有些与往不同,使得生来警惕冷静的龙沐格外小心起来。
再拐过一条巷子就可以看到沐王府了,轿里的龙沐不由松了口气,暗暗嗔怪自己多心了。
就在龙沐刚舒完气的时候,忽听外面传来了动静,随后侍卫急声道:“王爷,来了几个小贼,请王爷不必担忧。”
龙沐一把掀开轿帘道:“派人快去保护郡主,本王无妨。”侍卫道:“义三他们已经去了。”神思一转,龙沐忽的走出了轿子,急道:“你们快去,他们意在郡主。”
忽听一声得意的笑声,一个冷酷的声音道:“沐王爷果然聪明,可惜太晚了。”听到这里,龙沐反而冷静下来,淡淡的道:“说吧,你们有何条件。”
那人呵呵一笑,道:“痛快,我就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回头向不远处黛玉的轿子处望了一眼,见手下们安然无恙后,那人才缓缓的走到龙沐的轿前,道:“我想和王爷做一笔交易,不知王爷有没有兴趣。”
龙沐平静的道:“你说本王还有拒绝的余地吗。”那人道:“早就听说沐王爷曾求过皇上,看来王爷的确是个重情的人,只是不知北王爷听了,会不会生气呢。”
龙沐明知是那人的激将法,但还是忍不住,温润的脸上有了压抑不住的怒气,厉声道:“你有何事快说吧,本王可没那么多闲心陪你啰嗦。”
那人道:“沐王爷稍安勿躁,如今可是王爷有求于我。“龙沐冷冷一笑,道:“你别太得意,事情没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知呢。”说着,故意别有用意的朝着远处幽深的巷口望了望。
那人被龙沐的镇定所触动,也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一下,但见幽黑的巷子杳无人踪,不由松了口气,道:“好,我没有别的,只要王爷拿一样东西来换。”
龙沐道:“老四要的东西本王知道,你只要保证她毫发无损,我可以答应。”那人道:“想不到沐王爷真爽快,有句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还真是不假。”
龙沐没有理会那人的讥讽,只是镇定地道:“你必须先把她放了,我看到人安然无恙才能拿出来。”
那人想了一下,道:“好,我相信沐王爷一定不会食言,来人……”旁边的手下忙附耳低声道:“爷,不是还有那边要……。”那人不耐烦的道:“王爷吩咐了,我们的事要紧,那件事能办就办,你过去看看,把林郡主带过来。”
北王府里,用过晚膳后,水溶又和水琼水瑶陪着太妃聊了一会儿,见夜色已深,才走出后堂。
依然清冷的夜风拂过水溶长长地鹤氅,令的本来有些燥热的水溶神清意爽,还没回到静逸园,就见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过来,连声道:“王爷,刚才有人在门前扔下这个,说了声‘给你家主子’就走了。”
水溶英眉一皱,接过来道:“是什么样的人。”小厮心虚的道:“他走得很快,小的没看清。”水溶想了想,道:“算了,回去吧。”
展开纸柬,只见水溶的脸色顿变,随后大声唤道:“子扬,马上唤人随本王出府。”
再说当黛玉从摇晃的轿中明白过来时,只听外面有人狠狠的道:“识相的就不要出声,否则别怪我们心狠。”
从惊吓慌乱中慢慢平静下来,黛玉轻轻拔下头上的金钗,紧紧握在手里。
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黛玉的心情不自禁的想起水溶来,在每次惊慌危险的时候,他都好像能感知到似地,总是适时的出现,化解一切,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心早就对他有了信任和依赖,是在狱神庙还是在皇宫时,连黛玉自己也分不清了。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暗暗地期望,你会来吗,我真的有些害怕了。
端详着手中有些尖利的金钗,忽听外面有人粗声粗气的道:“下来,我们头要见人。”说着,一双粗壮的手掀起了轿帘。
黛玉厉声道:“拿开你的脏手,我自己出来。”将金钗藏于袖中,黛玉缓缓地低头走了出来。
刚要抬头,忽见眼前扑的趴下一个人,随后一阵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
黛玉情不自禁的向后一缩,旁边一只手臂紧紧把自己圈进一个宽阔的怀里,接着一只微凉的手带着一种淡淡的清香附上双眸,耳边水溶熟悉的声音低低的道:“别看,闭上眼。”
耳听得周围渐渐静了下来,黛玉的身心忽的松了下来,袖中的金钗带着响声掉到了地上,竟是如此的清脆。
水溶低低的道:“傻瓜,不是有我吗。”随后吩咐道:“把轿子抬过来。”龙沐也在旁关切的道:“义妹,没吓到你吧。”
水溶微微带着愠怒道:“好在有惊无险,沐表兄,这次你也太大意了,明知道那边不会罢休,还……”
龙沐自责的道:“这次真是我大意了,想不到连累了义妹也跟着受惊,本来今夜我就觉得他有些异常,但想到今日乃是上元节,所以才……”
黛玉轻声道:“王兄不用愧疚,谁也无法料到,何况也没出事。”低声对水溶道:“放开我吧。”
水溶坚决的道:“等一下轿子来了再说,这些你还是别见为好。”
吩咐子扬先护送黛玉回去,水溶和龙沐相视一望,心里都不由自主的倒吸了口凉气,沉沉的夜色下,久久没有做声。
还是水溶打破了沉静,道:“沐表兄,有些事不得不防,而且看如今的情形,他那里恐怕已经等不及了,这封信放在你手里迟早会成祸患,亦清之见,还是先下手为强。”冷峻的脸上又恢复了素日的清冷,看向远处的眼神也犀利起来。
龙沐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才道:“非是表兄优柔寡断,只是有些事表兄实难决断,而且时机也不成熟,表兄怕前功尽弃,得不偿失,不过今日之事确实是个警示,看来是该思量思量了。”
水溶道:“亦清知表兄做任何事都会权衡利弊,万无一失的,可今日之事实在是让亦清担心,若是晚来一步……”
龙沐没有作声,随后道:“你怎么会赶来的,况且今日是上元节。”水溶有些苦笑道:“知道我为什么会赶来。”从袖里掏出一张纸笺,上面只有潦潦草草三个字:“她有险。”
龙沐道:“这是从哪儿来的。”水溶摇头道:“我也不知,有人送到王府的,表兄……”水溶叹了口气,道:“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也不知此人到底是敌是友,我一接到信,也顾不得是真是假了,带着他们就来了,如今想起来,倒是有些蹊跷。”
龙沐仰起头,看着远处有些恍惚的夜空,道:“此意是旨在救人,还是另有他意呢,倒是让人费解,亦清,有件事表兄想劳烦你。”
水溶淡淡一笑,道:“表兄有事就说吧,何况今日之事,亦清很感激沐表兄当时的决断,虽然他们没有拿到那封信,但表兄能在当时为了她放弃你得之不易的证据,亦清心领了。”
龙沐淡淡的道:“表兄只想告诉你,她如今是我的义妹,我有责任护她周全,与你无关。”抬起头,望着有些幽深的巷子,龙沐道:“而且你放心,这样的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
水溶叹了一声道:“我也是担心,好了,沐表兄,有事你就说吧。”嘱咐完了,龙沐望着水溶,定定的道:“清表弟,此事你一定要当心,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表兄会很被动。”
水溶低低的道:“你放心,亦清一定尽力。”龙沐松了口气,道:“有你这句话,表兄就放心了。”
龙沐的手下过来道:“王爷,活口都招了。”龙沐道:“讲。”听着属下一一道来,龙沐不由自主的望向水溶,但见水溶本来清冷的脸上布满了怒气,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道,手中的那张纸柬早被他碾的粉碎。
手下一退下去,水溶怒气冲冲的道:“沐表兄,你当初还怪亦清心狠,不念情分,那她念着情分了吗,她简直歇斯底里,连这都想得出来,竟和英王爷联手,羞辱林姑娘又能怎么样,和亲的还会是她,亦清真想不到她会变成这样。”
焦躁的走了几步,水溶道:“多亏我来得及时,要不……”龙沐叹了口气,道:“表兄也没想到安阳竟会插一脚,她这又何苦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