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沐温润的道:“姑娘不必在意,谁碰上也不会袖手的。”对着安阳,龙沐道:“七妹,林姑娘初来乍到,宫里人心复杂的,你多陪陪。”
安阳笑着道:“好,三皇兄,也不见你对安阳这样好,玉妹妹,我都要嫉妒你了。”龙沐呵呵一笑道:“你这个七妹,嘴是越来越滑了。好了,外面天冷,你们也回去吧,我走了。”
看着龙沐缓缓地离开,安阳道:“玉妹妹,三皇兄和水表哥今日怎么怪怪的呢。”黛玉有些茫然的看着空空的甬道,轻轻地道:“我也不知道,或许他们心里有事,才有些心不在焉的。”
若有所思的看了黛玉一眼,安阳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神思不明的表情。
那日后,黛玉再没见过抱琴,隐隐从安阳的口中得知,自元春薨后,抱琴的神智就有些错乱,时好时坏的,平日里和粗使的丫鬟婆子们住在一处厢房里,好时常常出来透透气,上次就是因为看管的嬷嬷大意,才让她溜了出来。
冬日的午后,天色渐渐阴了上来,安阳拉着黛玉一起来到慈宁宫,迎面见太后正眉开眼笑的和一个中年贵妇说笑,满屋里洋溢着一种轻松的气氛。
安阳见过太后后,又上前道:“安阳见过姑妃。”北太妃笑着道:“安阳,这些日子怎么没见你去北府。”
安阳笑着道:“是安阳不对,没去给姑妃请安,安阳先在这里给姑妃赔罪。”太后道:“你这丫头,就是嘴甜。”转头对北太妃道:“这不有了伴,就乐不思蜀了。”
抬头看着黛玉,北太妃笑眯眯的道:“这位姑娘好像有些面熟。”太后有些得意的道:“你仔细想想,看能否认出来。”
北太妃又仔细端详着黛玉,不由道:“姑娘姓……”黛玉轻轻的应道:“民女姓林。”恍然一悟,北太妃笑着对太后道:“怪不得呢,我觉得面熟,原是她的女儿。”
转头望向黛玉,北太妃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之当年的敏女史,林姑娘更多了份超然于世的神韵。”
黛玉道:“太妃过奖了。”安阳在一边拽着太后的胳膊道:“太后,是不是和玉妹妹一比,安阳就成了井底之蛙了。”
太后笑道:“傻丫头,你们各人有各人的好。”北太妃道:“在母后眼里,安阳才是最好的,连我们这些做女儿的,都排到了后面。”
太后笑着望着安阳,道:“再好也留不住,过了年就好指婚了。”安阳羞得满面晕红,低头摆弄着手帕。
太后笑道:“哀家知道你的心思,放心吧,一定随了你的意。”对着北太妃一点头,道:“是不是呀。”北太妃默认的笑了。
又说了几句,外面宫女传道:“沐王爷和北王爷来了。”太后笑着道:“刚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人哪,是最不能念叨的。”
相互见过礼后,太后笑着道:“哀家觉得最近这些日子,你们来请安勤快了不少。”龙沐笑着道:“这是小辈们应该的。”
看着水溶,太后道:“清小子,听你母妃说,你常常累到半夜,别太逞能,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你母妃还等着抱孙子呢,有些事跟皇上说说,让他们去管,哀家见你那几个表兄清闲得很呢。”
龙沐别有用意的笑了,水溶白了龙沐一眼,上前道:“太后放心,清儿心中有数。”太后道:“这就好……”忽听钟嬷嬷道:“太后,丽妃娘娘来了。”
丽妃一进房,就跪在太后面前,哭哭啼啼的道:“太后,你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太后皱了皱眉,道:“你的身子还没好,哀家不是吩咐过了,不用来请安了,芍药,快扶起你的主子来。”
丽妃斩钉截铁的道:“臣妾请太后主持公道,还臣妾的孩儿一个公道。”太后叹道:“那天的事,哀家也心疼,唉,或许是天意,那只惹事的猫早被侍卫摔死了。”
丽妃咬牙切齿的道:“不,臣妾以为这不是天意,这是有人蓄意的。”太后道:“大胆,这样的话也是你说出口的,谋害龙裔,那是死罪,你从何说起。”
北太妃缓缓的道:“娘娘,有些事也是命里注定的,还是顺其自然吧。”丽妃有些激动地道:“不,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总觉得有些蹊跷,为什么房里这么多人,那只猫单单冲着我,而且那天我就说,那些香和往常不同。”
丽妃的目光一一从众人身上掠过,黛玉觉得那种眼光有一种刻骨铭心的怨恨和寒意,令人心里忍不住一凛。
抬起头来,丽妃对太后道:“请太后为臣妾做主。”太后扫视了一众人,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道:“好吧,你说,如果真有此事,哀家一定为你做主。”
丽妃缓缓的道:“臣妾听太医说过,有一种香可以让动物发狂,而那天,臣妾确实觉得香味有些特别。”
太后沉下脸来,道:“你是怀疑哀家这里的人。”丽妃忙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说那天的香味……”
龙沐见太后生气,忙道:“娘娘只凭着这些,并不能说明什么,何况这都是娘娘的猜测,再说了,当时太后也在,安阳和林姑娘也在,还有侍候的宫女,为何偏偏……”
丽妃微微一笑道:“本宫知道,如果本宫说本宫的身上有这种香,那偏偏是本宫就不足为怪了。”
太后有些不耐烦的道:“你有话就直说吧,哀家不喜欢拐弯抹角。”丽妃定定的道:“请太后明鉴,那日靠近臣妾的只有安阳,而且她还抚过臣妾的小腹,也就是那时,臣妾说闻到香气的。”
众人一愣,目光霎时都投到了安阳身上,安阳抬起头,不漏痕迹的闪过一丝慌乱后,淡淡地道:“娘娘无凭无据,又怎能一口咬定是安阳所为呢,何况那日与娘娘一起的还有很多人。”
缓步走到太后前面,安阳道:“请太后为安阳做主,安阳和娘娘无素无怨,何况又有父皇这一层,安阳怎会这样做呢。”
太后沉着脸道:“哀家也相信安阳是个懂事的丫头,又怎会做这等事,丽妃,失去孙儿哀家也心疼,哀家今日不怪你,回去吧。”
丽妃有些失去控制的道:“太后,臣妾一直都知道,这些年来安阳对臣妾那次撞伤她的事耿耿于怀,臣妾也承认,那次的事是臣妾做得太过了,可……这一切不是臣妾自己臆想的,请太后相信臣妾。”
黛玉默默地看了安阳一眼,想起那日的话,只觉得心底的寒意越来越浓。
龙沐和水溶都没有做声,水溶皱了皱眉,冷冷的扫了丽妃一眼,面无表情的舒了口气。
房里一时静了下来,过了一时,安阳缓缓地跪下,道:“请太后听安阳说几句。”抬起头,安阳平静的道:“安阳虽然出身卑微,但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其实对那次撞伤的事,安阳早就释然了,何况娘娘是安阳的长辈,也是为安阳好。娘娘心疼皇子,以致心神一时糊涂,说出这样的话,安阳也不会计较的,只是求太后相信安阳,安阳决不会做这样的事,何况那天安阳和林姑娘一直没有分开,她可以为安阳作证。”
太后点点头,道:“哀家相信你,好孩子,起来吧。”丽妃一听,不由急了,道:“太后,臣妾没有说谎,臣妾说的都是真的,那个林姑娘和安阳自小相识,谁知是不是串通好了呢。”
轻轻巧巧的一句话,众人的注意力又转到了黛玉的身上,见众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话,丽妃有些歇里底里,朝着黛玉道:“何况她又是安阳带进宫的,再说她一介孤女,说不定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利益铤而走险呢。”
“无凭无据,娘娘可不要血口喷人。”水溶的话缓慢而又严厉,轻轻站起来,英挺的身躯自然而然的护到了黛玉的身前,清隽的脸上微微还带着怒气。
“清表弟言之有理,有些事不要妄自匪断,还请娘娘斟酌。”一直不做声的龙沐也和水溶不约而同的立了起来,温润的脸上也有了凝重。
顿时,房里的气氛有些冷了下来。
太后看着众人,厉声道:“够了,不要说了,芍药,扶你家娘娘回宫歇歇,哀家累了,不想再听了。”
丽妃有些不甘心的道:“太后,请相信臣妾,这都是真的。”太后怒道:“芍药,快扶你家娘娘回宫。”
一直没有做声的黛玉轻轻走了出来,对太后施了一礼,转身对要离开的丽妃道:“娘娘请留步,民女有句话想说。”
昂起头,黛玉的脸色平静而又凝重,一字一句的道:“民女虽是一介孤女,但也是堂堂书香出身,请娘娘放心,民女行得清,做得正,还不屑于做那些龌鹾小事来玷污自己的身份,如若不实,有如此簪。”
说完,从头上拔下一只翠绿的簪子,一下摔在了地上,清脆的玉片散的四下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