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带着紫鹃缓缓地离开,袅娜的身影看在水瑶的眼里,似乎没有以前那样刺目。这几日,上门串门的王妃贵妇忽的多了起来,北太妃有些懒得应酬,就让黛玉陪着转转,水琼的脸色却越来越暗淡。
送走了工部侍郎家的李夫人,黛玉忍不住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口对紫鹃道:“唉,太妃懒得应酬她们,让我这做王妃的又能说什么好呢,整日的陪着笑脸,累死了。”
紫鹃给黛玉递上茶,上前轻轻的揉着黛玉的双肩,道:“太妃也是信任王妃才撒手不管的,何况太妃也知道,王爷和王妃一定不会亏待三郡主的。”
黛玉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或许三妹不会这么想,紫鹃,你眼看着也大了,总不能这样服侍一辈子,那天我还和王爷说起来呢,让他给你留意些,你若是府里有合眼的,自管告诉我,我让王爷给你做主。”
紫鹃羞得小声道:“王妃没事又拿着紫鹃取笑,紫鹃哪也不去,就一辈子服侍王妃,等王妃有了哥儿,紫鹃就帮王妃照管哥儿。”
黛玉微微一笑道:“傻丫头,我怎么舍得你这样孤老一辈子呢,抄家后的那些日子,多亏你陪着我,在我心里,早把你当成自己的一个姐妹了,看到你有个归宿,我也可以安心。”
见紫鹃没有做声,黛玉道:“好了,我不逼你,你好好想想吧。”松了松身子,黛玉道:“房里感觉有些气闷,你陪我出去透口气吧。”
阳光渐渐的有些淡下去,拂过的风没有了白日的燥热,微微有些凉意,黛玉和紫鹃缓缓地走在花廊下,粉紫色的小花开满了长长的游廊,带着一种生机盎然的热闹。
不远处,黛玉见水琼带着丫鬟正缓缓地往前走去,恍惚的神情连黛玉看着都有些凄然,想了一下,黛玉唤住了前面的水琼。
回过头来,水琼强笑道:“王嫂,你也出来走走。”黛玉道:“是呀,房里闷,我出来看看,三妹这是去哪。”
水琼低低的道:“坐在房里感觉有些心烦,想到前面水池边坐坐去。”黛玉微笑着道:“正好,王嫂也喜欢那一池的碧荷,我们一起过去坐坐吧。”
傍晚的荷花有些慵懒的浮在水面上,淡淡的清香却不时的拂来,令的人神情一爽。
看着满池的碧荷旖旎,黛玉轻轻的道:“三妹,最近这些日子王嫂见你似乎有些瘦了,其实人生在这世上,总有许多不如意的事,别太较真,等你走过去以后再回头想想,就会明白王嫂的话的。”
水琼低声道:“谢谢王嫂的宽解,妹妹只是有些舍不得,我也知道最近这些天太妃和王嫂正在给我……”低下头,水琼秀丽的脸上飞上一丝红晕。
过了一会儿,水琼好像下定决心似地,拽住黛玉的手道:“王嫂,我知道王兄会听你的话的,妹妹求王嫂和王兄说说,我不想这么早出嫁的,就让我在府里再住些日子吧。”
看着水琼焦急无奈的神情,黛玉轻轻叹了口气,道:“三妹你别急,听王嫂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千古不变的定数,王嫂可以和你王兄说的,可以后你还得有这一步的。”
水琼道:“我不管以后会怎样,我只要能躲过现在就行了。”垂下头,水琼有些哽咽的道:“王嫂,你不知我现在什么样的心思都有。”
黛玉轻轻的嗔道:“三妹你这说什么话,让太妃和王爷听了岂不寒心,本来的一片好意却弄成这样,你让他们如何不伤心。”
水琼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怪我自己。”轻轻叹了口气,水琼道:“我也知道太妃和王兄王嫂是为我好,可我……王嫂,我真的不想呀。”
黛玉清眸一转,低声道:“三妹,有句话说的好‘千里姻缘一线牵’,只有这姻缘的事是上天早就注定的,只要月老把你们拴在一起,不管隔着距离还是门第身份,兜兜转转,都会转回来的,若是真的不是如你所愿,那只能是上天没有安排,就向我和你王兄一样,八年前在清江上惊鸿一面,经过了八年,不想却又转到了一起,这就是缘分,不是我们能说清的。”
水琼怔怔的看着黛玉,倒使得黛玉有些不好意思,转头道:“看说着说着,竟说到了自己头上,让妹妹见笑了。”
水琼幽幽的道:“王嫂,妹妹真羡慕你和王兄。”黛玉道:“说不定妹妹以后遇到的人更让人羡慕呢。”
水琼摇了摇头,暗淡的道:“或许永远不会有你们这种心心相印的心情了。”看着水琼凄凉的双眸,黛玉的心也忍不住掠过一丝悲凉。
轻轻叹了一声,黛玉道:“三妹,别想那么多了,说不定以后还会柳暗花明呢。”水琼苦笑道:“王嫂,你的话怎么和二哥安慰我的一模一样呢。”
抬起头,水琼道:“二哥虽然看着好像什么都浑不在意的,其实他的心细着呢,素日里我反而和他能说上话,昨天二哥还说呢‘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想不到和王嫂说到了一块,王兄的性情王嫂也明白,或许他只对你和颜悦色的,我和瑶妹对王兄都怕着呢,二哥素日里懒懒散散的,和我们倒常一起说话。”
黛玉轻轻的道:“其实是你们误会了,你王兄对你们很疼的,常在我跟前说起你们小时候的事,只是他这个人有时会急躁一些,再加上平时公务忙,难得有闲心坐下来和大家一起说笑,所以才惹得你们误会。”不知不觉中,黛玉已是情不自禁的含着自己的维护之意。
水琼也是个细心的人,忙道:“王嫂说的是,或许是我们误会王兄了。”黛玉淡淡的一笑,道:“三妹你不明白,父王临终的话让你王兄总有一种责任,没有看到你们一个个成家立业,他总觉得愧对父王的在天之灵,所以你们不要怪他,他都是为你们好,为了父王的嘱托,他也为难呀。”
水琼道:“王嫂别多心,妹妹从没怪过王兄,妹妹也知王兄是好意,不过是我自己不想这么早就出嫁罢了。”
黛玉轻轻的道:“三妹别着急,这亲也不是一下就能定了的,况且你王兄说了,一定要找个知根知底的,决不能委屈了你,所以你自管放开心来,自己的身子要紧,其余的以后再说吧,天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太妃那里要传晚膳了吧。”
一起缓缓的往回走,有些微凉的风吹着,虽然彼此没有说话,那水琼透过来的那份无奈和落寞,还是感染了黛玉,轻轻叹了口气,黛玉暗暗多了分心思。
尚书省里,水溶才批完了几道折子,就听外面有太监来传,说皇上召见。匆匆收拾了几下,水溶随着传旨的太监往皇宫走去。
御书房中,龙沐温润的脸上比平时多了几分威严和庄重,抬手让水溶立起身来,龙沐道:“亦清,你看看这道折子。”
从小太监手里接过折子,水溶细细的看了一下,随后神色轻松的道:“皇上,这也是臣子们的好意。”
龙沐道:“好意,如今天下刚定,很多大事都等着朕去决断,西北边境突国蠢蠢欲动,南方岛国也在隔海观望,东南粮仓水灾歉收,你让朕哪有心思去选妃纳秀,这些个老糊涂,整日里拿着祖宗训志,倚老卖老的指手画脚,让朕烦心。”
水溶道:“皇上息怒,他们也是秉承祖宗遗训行事,新皇即位,都会大赦天下,充实后宫,既是为了稳定臣心,也是为了皇家子嗣,皇上请稍安勿躁。”
看着水溶有些幸灾乐祸的神色,龙沐脸色一沉,道:“亦清,你大婚也有些日子了,不如趁着这次选秀,朕赐你几个秀女,也免得累的皇妹既要料理王府,又要服侍你,上次进宫,朕见她比在沐王府时清减了不少。”说完,嘴角不由扯起一丝得意的神色。
水溶朗声道:“臣谢皇上隆恩,请皇上放心,亦清一定不会让皇上的皇妹受累,若真是依了皇上,恐怕受累的不止是亦清了,还请皇上体谅,臣代王妃谢过皇上的好意。”
龙沐苦笑道:“朕虽贵为皇上,可惜却连纳妃都做不了主,还不如你这个北王爷自在。”水溶道:“皇上心怀天下,您的一举一动关乎天下安定,群臣生死,非是亦清这小小的王爷能比的,既然众臣上议,还请皇上斟酌。”
“斟酌,还斟酌什么,在他们连书上奏时,就不想容朕回绝,朕还不知道,通过这次选秀,又想给朕塞进几家闺秀,美其名云平衡后宫,牵制前臣,不过是他们想得个心安罢了。”
水溶附和道:“既然皇上已经明白他们的用意,那请皇上酌量,还有英王留下的陈部旧将没有肃清,亦清是担心趁着这次机会,怕有人借机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