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水溶,皇上对龙耀道:“此事由亦清去办,朕不想看到你们手足相残。”龙耀低声应下。
水溶犹豫了一下,对皇上道:“臣想让二表兄去凤勤殿护卫太后和娘娘们。”皇上道:“这倒不用,那小子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老二就随在朕的身边吧。”
叹了口气,皇上道:“看来都是朕优柔寡断了,才弄成这个样子,若是朕早立太子,说不定不会弄成这个地步。”
龙耀劝道:“父皇不必内疚,人心难测,即使早立储君,只要有心,说不定还会如此呢。”看了龙耀一眼,皇上道:“若是他能有你这份心思,该多好。”
龙耀道:“儿臣不喜欢拘束,只希望舒舒心心的为所欲为,闲了练武,喝酒,多痛快。”皇上道:“也难怪你和亦清能和得来。”转头对水溶道:“你去安排吧,记着朕的话,他毕竟是朕的儿子。”
应了下来,水溶慎密的心里总觉得微微有些不安。
到了傍晚,本来清清爽爽的天气竟暗了下来,天刚擦黑,淅沥的雨声已是亟不可待的落了下来。
黛玉吩咐紫鹃将外面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却见子眉急匆匆的来了,对黛玉道:“王爷让小的告诉王妃,他有要事在身,不知何时回院,请王妃不要担心,王爷还说了,让王妃用过晚膳就早些歇息。”
黛玉轻轻的道:“我知道了,让王爷也当心些,嘱咐小安子好好照顾王爷。”子眉应了一声,又急急的离开了。
立起身来看着外面有些急促的雨声,黛玉对紫鹃叹道:“我总觉得今日皇上的话似乎另有寓意,身为君王,日理万机,的确累心,你不见皇上鬓角的白发多么刺目。”
紫鹃道:“可人人都想当皇上,上次在皇宫里的那些日子,即使紫鹃再笨,也知道那些王爷殿下们的心思。”
黛玉笑道:“这话你可说错了,并非人人都想当,可有时却身不由己,成者王败者寇,自来那一场储位之争不是这样呢,所以,生在皇家也是一种悲哀。”
“就像沐王爷那样。”紫娟笑着道,黛玉娇嗔的道:“休得胡说,你这些日子真是无法无天了,等回府我再好好教训教训你。”
这一夜,黛玉睡得有些不安稳,外面急促的雨声似乎掩盖了一切,但隐隐却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夜半,紫鹃轻轻进来道:“王妃,外面的侍卫说山庄里似乎漏跑了什么人,让王妃不要担心,他们在外面守着呢。”
黛玉看了看外面深深的夜色,道:“下这么大的雨,王爷他们一定还没睡,恐怕还得呆在雨里护卫皇上。”
紫鹃安慰道:“王妃别担心,有子扬他们跟在王爷身旁,一定没事的。”
淅沥的雨下了一夜,天亮时才见云开,一缕淡淡的阳光透出云层,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水溶一夜未归,走出院子时,但见翠叶青竹,浓绿欲滴,使得黛玉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对紫鹃道:“正清爽。”
转过头,黛玉又道:“不知王爷昨夜怎么样了,也不见子扬他们来回个信。”紫鹃道:“王妃放心吧,说不定我们给太后请过安后,王爷也就回来了呢。”
黛玉轻轻的一笑,道:“希望如你所说吧,走,我们过去吧。”
清和殿外,戴权静静地立在门外,精明灵活的眼神不时向里面望一眼,白白胖胖的脸上是一种捉摸不透的神情。
昨天夜里,作为皇上身边的贴身随从,戴权看着皇上一夜无眠,天刚亮,北王爷就走了进去,直到现在还没出来。
正想着,却听里面传来皇上威严的声音:“来人,传英王爷来见朕。”戴权忙应声道:“是。”接着唤了个小太监,匆匆吩咐了几句,只见小太监一溜烟的走了。
才直了直身子,就见水溶从屋里走了出来,平日里英俊的脸上是一片凝重的神色,没有理会戴权的招呼,水溶急匆匆的离开了。
戴权有些发愣,却听皇上低声道:“来人,服侍朕净面更衣。”戴权应了一声,悄悄地推门走了进去。
不一时,就听刚才的小太监回来回道:“回皇上,英王爷不在院里,随从说王爷一大早就出去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皇上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想起水溶早已派人伏击在山庄外面,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之色,随后又恢复了平静,叹了口气,道:“算了,由他去吧,朕也帮不了他了。”
戴权察言观色的看着铜镜中的皇上,小声道:“皇上,头上又多了几根白发,还是奴才给皇上……”
没有做声,戴权正不知如何时,听得皇上懒懒的道:“看来朕是的确老了。”戴权道:“皇上正当盛年,怎能说老呢。”
皇上自嘲的道:“还说不老,你看朕……”忽听外面传来急促的声音,接着有人气喘吁吁的道:“回皇上,凤勤殿太后那里……”
戴权怒声喝道:“大胆奴才,好好回话。”小太监战战兢兢的道:“太后派人请皇上过去,说有事要和皇上说。”
皇上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对戴权道:“走,陪朕去给太后请安。”
这是一块突出的巨石,站在这里,上可看到山庄的红墙灰瓦,下可俯览周围的行踪动静,大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意味。
水溶自从皇上那里回来后就静静地立在这里,刚刚射出的阳光照在他挺拔的身上,堵上了一层金色的风华,银色的锦袍已被昨夜树上的雨水微微打湿,透着一份熨帖。
看了看山下那片茂密的树林,水溶清隽如玉、一夜未眠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那双凌厉的清眸却依然炯炯如炬。
后面传来侍卫的声音:“王爷,外面所有的地方都查过了,确实不见英王爷的行踪。”水溶低低的应了一声,本来凝重的脸上露出一份难以掩饰的狠绝,道:“本王知道了,封闭所有与外界的路径,决不能漏过一人,如若不然,杀无赦。”
侍卫刚要离开,又听到水溶威严的声音:“传本王的令,查出捉到的叛贼一个不留,就地处决,免得再生事端。”
望了一眼看不到边际的树林,水溶叹了一声,道:“去吧。”
子扬匆匆的跑了过来,低声对水溶道:“皇上那里没有见到英王爷。”水溶神色一变,接着道:“皇上那里如何反应。”
子扬轻声道:“听戴公公的道,皇上叹了口气,说了一声由他吧。”水溶英眉一皱,没有做声,转头看着有些静的渗人的树林,自言自语的道:“既然皇上已经放话了,那就别怪亦清狠心了。”
转过来,水溶道:“子扬,你吩咐下去,若是见到英王爷,就地拦下擒拿,只要不伤性命即可,各处依命行事。”
吩咐完了,水溶情不自禁的负手看着远处,弱弱的骄阳透过参天的古树,透进一缕一缕的痕迹,晃映在带着雨水的枝叶杂草上,闪着晶晶的光芒。
忽的神思一亮,水溶英俊的脸上霎时变了神色,矫健的身躯疾步跳下巨石,急声喊道:“子扬,快随本王回去。”
凤勤殿静悄悄的,几个侍候的宫女嬷嬷候在门外,其中一个正低头对另一个道:“今天一大早的你们起来忙活什么,害的我们几个也被惊醒了。”
另一个低声道:“别出声,上头吩咐了,这事谁也不许声张。”接着低声悄悄的道:“是有人来了。”
远远地,黛玉和紫鹃过来,两人忙直起身,齐声道:“给北王妃请安。”没有理会,黛玉带着紫鹃刚要进去,却见皇后与丽妃一起从右边拐了过来。
上前见过礼后,皇后道:“今日真巧,北王妃也来给太后请安,走,我们一起进去。”丽妃亲热的挽起黛玉道:“北王妃自成亲来,出落得越发飘逸了,看来北王爷一定是对你宠爱有加啊。”
黛玉轻轻的道:“娘娘过奖了,和娘娘们比起来,黛玉草木之姿,不堪一提。”皇后今日的兴致似乎颇高,笑着道:“北王妃太谦让了,多少美色都不见北王爷动心,独独对你可是情有独钟,那次本宫听人说起来,北王府后院里连个姨娘也没有。”
黛玉淡淡的一笑道:“说起这是臣妃的过失,无奈王爷公事繁忙,也没空理会这些事,所以才……”
丽妃轻轻笑着道:“北王妃真令人羡慕呀。”皇后微微瞥了丽妃一眼,丽妃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掩饰道:“娘娘,我们快进去吧。”
进到里面,见太后正倚在软软的凤榻上,慵懒的打量着进来的三人,一旁,英王爷面色阴沉的立在那里。
相互见过礼后,太后道:“昨夜哀家被雨声和吵闹声闹得一夜没有成眠,也不知他们闲着没事在干什么。”
皇后道:“臣妾听的小人们说是跑漏了人才闹成这样,太后不用担心。”一边的英王爷微微动容了一下,瘦削的脸上闪过一丝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