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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正说笑着,窗外忽传来一阵嬉笑之声,凤儿开窗看去,原来是探春和惜春在逗弄那锦鲤玩呢。凤儿道:“我们也出去玩吧。”黛玉点头应道:“好,进来也有时候了,三妹妹她们该等急了。”凤儿也起身道:“走吧。”忽又对黛玉道:“你别怨我多事,我还有一言要告诉你。我看你这三妹妹、四妹妹倒也好,只是那薛姑娘恐怕有些心机,你只远着她才是。”黛玉道:“姐姐说哪的话。姐姐是把我当正经妹子才肯和我说这些的。我和宝姐姐也没什么深交,只是大家在一个园子里住着,也有些来往吧。”凤儿点头道:“你是个明白人,我也不过白嘱咐你。对了,你今后如果有什么事,只管让人到京西城的云来客栈找王掌柜,只说找凤儿姑娘,便会找到我了。”黛玉点头记下。二人便来到外头和探春等耍去了。

过了一阵子,又有一侍女来传:“太妃请众位姑娘到仪元殿去。”凤儿道:“婶婶急什么,才玩了一会儿又来叫。我们别理她,只管再玩”黛玉等忙道:天也不早了,必是祖母要家去了。我们打扰了一日也该告辞了。无奈凤儿与众人一道回仪元殿。

到了殿内,只见太妃与贾母正在喝茶闲话,见她姐妹来了,太妃笑道:“我说不打紧吧,老太君只是不放心。直叫人让你们过来。”贾母也道:“哪是不放心呢,只是在府上打扰了一日,也该回去了。”太妃笑道:“我还想留她们姐妹住上几天,老太君只是不肯。”“在这顽一日已是烦劳之极了,住下更是不敢当了。再说她们姐妹也不惯在外的。”贾母客气道。太妃只得点头应允。又对黛玉等道:“你们可得记着我老太婆,闲了就过来坐坐,也可以和凤儿做个伴,免得她每日烦我。”凤儿听了一股子不高兴道:“婶婶这么说,我这次必要在这住上一个月,把这花园翻腾过来才走呢。”太妃笑道:“快别,我这园子小,人少,搁不住你闹。你还是回去闹你哥哥吧。”凤儿听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太妃见了又道:“好了,别闹了,替我送送客人吧。”贾母等起身告辞。太妃令人送至仪门外,凤儿也送到殿外,临行还拉着黛玉等道:“妹妹们可得想着我啊,闲时可要找我顽啊。”看黛玉等上了小轿,方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凤儿回到太妃房内,只见太妃正和一个穿着淡青色长袍的男子说话,看那男子容颜倒和凤儿有些相象,只听凤儿道:“溶表哥,我就知道你躲在这偷看。怎么样,玉儿妹妹越大越漂亮了吧。不过你可小心了,我看她对她那个叫宝玉的表哥可颇有意思呢,且她也还根本不知道还有你这么个人。”那男子笑骂道:“你这小妮子管得还挺多,小心晨表弟以后不理你。”原来这男子正是北静太妃之子,如今的北静王水溶,而他所说的晨表弟则是凤儿的未婚夫婿……这凤儿虽然家世不凡,只因幼时有异人说需离家而居方保平安,故自幼也在外习武,也是最近方回到京中。

贾母带了黛玉等回到家中,王夫人已在等着了。待黛玉、宝钗等走后,贾母方对王夫人道:“今日去王府,太妃倒是喜欢三丫头她们,只是带了宝姑娘去,太妃好象不太高兴。王夫人只得诺诺应着。

过了几日,贾母因想着请凤儿来园里玩,正商议着,贾政突打发人来说恐不日将随军北征,贾母等忙问缘故,来人也不甚清楚。于是请凤儿之事只得暂且放下。晚间,贾政回府,贾母王夫人等方细细问明。原来有北疆敌国来犯,来势甚猛,已夺了好些个城池,圣上大怒,已命北静王爷统领二十万精兵北上,又点派了一些文武大臣随行,贾政也在其列。于是连日来众人只忙着替贾政打点行装。好容易等到大军北去,王夫人/贾琏—宝玉贾环等送罢贾政回来,王夫人独把宝玉留下。道:“你父亲今日虽然北上去了,可临行前嘱咐我要好好看着你。让你好生预备功课,等明年大比之年去参加会试。你从明日起白天去学里上学,下学后就来我这儿,我看着你好好复习四书,莫要再胡闹了。”宝玉一脸苦象,只得唯唯称是。

回到园中,宝玉让跟的人先回怡红院去报个信,自己却往潇湘馆来。刚进门口,就听见鹦鹉在叫:二爷来啦,二爷来啦。就听雪雁在骂鹦鹉:这瞎鸟,姑娘才好些,又乱叫。宝玉随手扔了个果仁给鹦鹉,一面说:这回它可没乱叫,是你这只小鸟乱说呢。一面走进房来。只见黛玉原在窗前看书,听见宝玉声音方才放下书站起来:送了舅舅去了?宝玉应道:是啊,我送到城门口才回来。又到太太那里去了一会儿,就迟了。黛玉道:可曾回去了?怎么衣服都还没换?宝玉一边抹着汗水一边说:可不是吗,因怕你挂念,太太那一出来我就来你这里了,家都还没回呢。黛玉啐道:又胡说了,谁挂念你呢,袭人才惦着你呢。宝玉方悔失言,只憨笑着又用袖子去抽鬓边。黛玉见了,一边把自己常用的一条绢子扔了过来一边又忙让紫娟去打了水来,让宝玉净了脸。宝玉依言。宝玉一边抹着脸,一边道:“我这段日子可能不能常过来看妹妹了?”“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黛玉一怔。“也没什么,只是太太吩咐每日下学后到太太屋里看书。”宝玉忙解释道。“哦,这原也是正理。”黛玉寻思了一会说:“你也大了,也不能成里混在我们这里。是该好好上学了。”黛玉说着,神情却有些暗淡。宝玉见了忙道:“我不在家,妹妹可以常去老祖宗那,得空也去找宝姐姐她们坐坐。别总闷在屋里。”黛玉见宝玉又想着宝钗,便赌气道:“很不用宝二爷操心。只是二爷这一去必当蟾宫折桂去了吧。”宝玉见此,心下纳罕,不知自己又如何得罪了她。只得又嘱咐了紫娟、雪雁等几句方告辞去了。

第二日清晨,宝玉屋里袭人早早预备了各色用物,打发人送到外书房,交给茗烟。一面又打发宝玉起床。一边帮宝玉梳头,一边道:“赶明儿考期马上就到了,你也该好好念些书了。念书时别只淘气,也别总想着我们,只听先生的就是。”宝玉听了,也只得应道:“你且放心吧。只是平日没事,多去林妹妹那儿看看。”袭人道:“这还用你嘱咐,我早知道了。”一面又说:“才让你别老惦着家里,又这样。有这些心思去记书本岂不好。”宝玉有些不耐烦了,待袭人替他梳好头,忙往外跑。袭人一转眼不见宝玉,不禁抱怨,:“也不见有这么急的,什么都没拿呢。”一边又令人拿了帽子等追了出去。

自此之后,宝玉便日日在学里上完学后便到王夫人处温书,至晚方才回到园里。学业倒不知长进了几何,只是再没时间在园内厮混,黛玉处也许久未来。只得不时遣袭人、秋纹等前去看看罢了。黛玉也甚觉无趣,每日除到贾母处问安外,也只和探春等坐坐而已,其余便只在房中看看书或和紫娟等做些针线。

一日忽听紫娟和雪雁提起凤儿,紫娟道:“那凤儿姑娘脾性倒象是云姑娘,倒还更爽利些。雪雁因当日没去王府,便缠着直问紫娟。一时黛玉倒想起凤儿当日所说救命之恩的话来,突然想到,当日在扬州时,紫娟虽还未跟了自己,雪雁是自小跟着的,倒不如叫了好来,或许还记得。便叫了雪雁进来,将凤儿之言细细告诉了。雪雁细想了一回,道:“我想起来了,姑娘可曾记得,那年秋日,因夫人病重,姑娘到城外大明寺为夫人祈福。路上遇到一对少年男女,跳上姑娘的车内,说是有仇人追踪,请姑娘让他们暂避一时。当时我还不愿意,要叫了人来赶他们下车,是姑娘心善,让他们躲藏在车内。还没到寺里,他们就告辞了。那凤儿姑娘只怕是那个小女孩吧。”黛玉细细想了,道:“好象是有这么件事。当时我还只当是小孩淘气,难道真的有人追他们不成?”一会儿又奇道:“那么久的事,亏你还记得?”雪雁嘟着嘴道:“姑娘当时看他们也是小孩子,还只道是淘气,不以为意。我却偷偷掀开轿帘看了,他们在车上时,路边过了好几十匹马去,马上每个人都拿着刀剑,好不吓人。”黛玉听了,心内更是奇怪,看凤儿作派,分明是大家之女,又是老北静王的侄女。若凤儿就是当日那小女孩,当时她不过十来岁,又哪里去惹来那么些仇家?若不是,又实在不想不出别的了。一时又想起凤儿说要防着宝钗的话来,倒是有些不解。想着宝钗虽然老爱端着个姐姐的样子教训别人,但犯不着来伤害自己吧。而且自己平日与宝钗也并不走得很近。只是看凤儿的样子,也不象随便说说的。黛玉想来想去,倒是不得所解,只得先暂且放下,只在心内暗暗提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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