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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回庄

陆圆说得兴起,突然察觉失言,忙住了口,自己不是在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苹并不介意,悠悠然地吃着几案上的点心,评点道:“这叫‘抢人者人恒抢之’,林漫玉给顾漫云树立了好榜样。”

陆圆见小姐无恙,放下了提着的心:“是沈公子没有眼光。小姐,你恨他们吗?”

陆苹苦笑着道:“自然是恨的,我又不是圣人。他们不管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都是害得我处境艰难的推手。可我还有你们,有傍身的银子,沈家不厚道,但还算有分寸,如果碰到那些真正卑劣的人家,说不定会夺了我的嫁妆逼我作妾。比起世上大多数缺衣少食的人,我已经够幸运。对我来说,恨不值得。”

陆圆明白,小姐是真正想开了,亏她还担了半天的心。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直到马车抵达农庄。农庄坐落在一条小河前,小河灌溉着对面的田地,周围群山环绕,真正的山青水秀之地。农庄里炊烟袅袅,不时有欢声笑语传来,陆苹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小姐回来了。”陆方笑盈盈地迎到门口。“奴婢准备了你爱吃的酸菜豆腐鱼头汤。”

陆芳一脸求表扬的模样把陆苹逗乐了,“回头有赏。”

陆方跺脚,“小姐取笑我,功劳是大家的,是大伙一块捉的鱼。”陆圆崇尚自给自足,经济节约。农庄里现在栽满了果树,开辟了菜园,养殖了鸡鸭,设置了猪圈和马厩,具体工作由陆明夫人张氏负责。那些孤儿除了练武,空闲之余也会分配干些杂活,吃食也由他们自己轮流负责。陆苹只留了陆圆在身边伺候,陆方要负责小厨房,四个小丫环除了练武,也要跟着陆芳打下手,干粗活。还好陆圆的饭食简单,两荤一素,不然在沈府过惯养尊处优好日子的陆方肯定应付不过来。陆圆小心谨慎,不愿多雇佣人,也是为了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全,就连车夫她用的都是陆刚。

说起陆刚,他正在后面和陆圆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陆苹疑惑:“在说什么悄悄话?”

陆刚抬起头,怒容满面:“小姐,我去找陆强一起整治一顿那个林湘玉,替小姐出口气。”

“你想怎么整治她?”陆苹蹙起眉头。

“我把她扔到坟场惊吓她一顿。”陆刚神色发狠,摸摸下巴,又沉吟着道:“这样是不是太便宜她?要是强哥肯定说要坏掉她的名节,让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陆苹忍俊不禁:“她身边有高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给我歇了这种念头,你们都是我的臂膀,我损失不起。”

陆刚有些不服气。

“林漫玉是林家唯一的嫡女,她的大伯林书诚在京城任户部尚书,这样的人是我们招惹得起的吗?到时杀敌一千,自伤八百,这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陆苹声色俱厉,陆刚不敢再多言。

陆苹神色渐渐和缓,循循善诱道:“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前,只能忍耐,暂避锋芒。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积蓄实力,图谋发展。”

“是。”陆刚醒悟。陆刚一直以为小姐是个弱女子,需要精心保护,没想到小姐这么深谋远虑,她在以她的方式保护着他们这些下人。

陆苹吃过晚饭,刚打算歇息片刻,胡管家来了。陆苹抚额头痛,手下人太操心了也不好,凡事管得太多,都没了自由。

胡管家眼圈通红,注视着陆苹,小心翼翼地道:“小姐没事吧?”

陆苹一脸黑线地摇摇头,等着胡管家的下文。

“没事就好。恕老奴多嘴,老爷临终前把小姐托付给老奴,要老奴一定要照顾好小姐,小姐婚事有变,老奴是寝食难安。老奴思来想去,唯有一个办法让老奴安心。”说完,眼巴巴地望着陆苹。

陆苹无奈地配合着问:“什么办法?”

“招赘。这样小姐才不会受欺负,相信老爷在天之灵也会同意的。”胡总管怕小姐不耐烦,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人选由小姐列出具体条件,老奴会把关的。小姐挑选好后先不急着成亲,等观察个两年再说。老奴这样做不是逼着小姐成亲,只是为了让小姐多一个选择。”

陆苹沉吟,自个婚事艰难,要嫁恐怕只能嫁给寒门士子,可寒门士子多半是冲着自己的嫁妆来。又不能终身不嫁,她还想着生儿育女。招赘固然很难有好的对象,总比嫁人受人摆布稳妥些。于是点头应许:“就按你说的办,条件是十五到二十周岁之间身世清白、身体健康、品行良好、学识好的未婚孤男。你暗中察访即可,不可大肆宣扬。”

胡总管“哎呦”叫道:“我的姑奶奶,你这条件太高了。”

陆苹扬起眉毛:“宁缺勿滥!”她拍拍旁边的桌案,“办不到吗?”

胡总管怕小姐改变主意,连忙点头,只是自己任重而道远啊。

“小姐,说到生意这事,杭城商业发达,各行各业都挺齐全的。生意不好做。”胡总管顿了顿又道。“是老奴没用。”

陆苹摆摆手:“你不用自责。沈大夫人会送给我几间铺子,到时有的忙了。”

“算沈家还有点人情味。”胡总管又向陆苹唠叨了些庄里的琐事,才拱手告退。

陆苹舒了口气,总算把胡管家打发走了。胡总管跟随陆员外多年,忠心耿耿,陆苹一直都是当成长辈般敬重的,面对长辈自然不能随意。她靠在榻上,闭目沉思。

“旱则资舟,水则资车。”

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

“务完物,无息币,无敢居贵。”

她所念的是书上所说的经商秘诀,自从打定经商的主意后,她就开始看这方面的书籍。前世她从来不操心这些,产业都交给下人,反正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一世孤身一人,她总有种不安全感,她只能努力强大自身,以应对未来的风风雨雨。

果然,几天后沈大夫人的心腹方妈妈送来了店铺的房契,店铺所有人改成陆苹。陆苹看过房契,把许婚文书交还给许妈妈。产业是一个米铺和一个茶叶铺子,足以保证陆苹衣食无忧。米铺生意平稳,茶叶铺子却不知什么原因最近一年每况愈下,陆苹决定过两天去巡视店铺。陆苹盘点下自己的财产,她手里握有十万两银票,是陆员外一辈子的身家,老家那里还有些产业,一年大概进帐八千两,田庄新买,暂时没有收入,米铺和茶叶铺子顶多算个六千两。看着身家丰厚,其实在杭城只能算是小富,钱生钱,十万两银票得设法拿去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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