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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清凉寺

话音未落,对方已经像一阵风般飘然而去。

“小姐,为何不留住他?”紫蕉急切地问。

陆苹呆了半晌,和盖世大侠的相处轻松而愉快,她看得出,对方气宇非凡,并非池中之物,有些人能留住,有些人注定留不住。由盖世大侠联想到自己,重生以来她一直绷紧神经,追求功利,却忘了人活着的初衷,忘了什么才是幸福。

“紫蕉,放轻松些,别太有压力!”陆苹此言既是劝慰紫蕉,也是在安抚那个急燥的自我。

“小姐——”紫蕉一脸茫然。

“叫上蓝蕉,咱们一块出门散散心!”

“哎!”饶是紫蕉平素稳重,也不由得欣喜异常,连忙转身就跑。

陆苹轻笑摇头,看来平时太拘着她们了。

她连着放松好几日,忆及沈倩兰前段时间曾上门看望,叮嘱她要常来常往。陆苹揉揉眉心,如果可以,她真不想迈进沈家一步,踏入权力的漩涡。可是危难时刻承蒙搭救,她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带着武勇并两个丫鬟来到沈府,沈府门口停了一辆华盖马车,陆苹认出是顾漫云的专用马车,奇怪的是马车旁边空无一人,她按下心头疑惑,进了侧门。却见门边聚集着顾漫云的几个丫鬟婆子,连那赶车的车夫也在。

他们缩着脖子看向同一方位,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陆苹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门口不远处有一亭子,亭内站着相对而立的顾漫云和沈墨离,两人吹着冷风,不断地争执什么。接着,沈墨离怒吼一声,顾漫云开始坐下抽泣。

陆苹暗叹一声,带着两个丫鬟径自去往荣锦堂。一番简单的客套寒暄后,便被沈倩兰急切地拉往书房叙话,陆苹便问起方才之事。

“四哥动了真格,要将漫云遣送回去。漫云不肯,就这么回事。”沈倩兰简单地予以说明。“我娘和漫云暗地里说得很清楚,只认她做儿媳妇,先顺了四哥的意,让他看清林湘玉的真面目,彻底死心,同时也趁机回去备嫁。我娘说到这个份上,她都不相信,要和四哥闹。最后我娘索性撒手不管,由着他们去。我亦是眼不见心不烦。”

陆苹默然,这两人为爱疯狂,的确让人不知如何是好。沈倩兰又和陆苹谈起绣艺,羞涩地取出着手绣的一方帕子给陆苹看。上面的针脚歪歪斜斜,勉强识出是一对戏水鸳鸯。陆苹望着她一张绯红的脸,暗忖她怕是心动了。看来再如何冷清早熟的少女,一样会堕入情网。否则平素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自诩的才女不会于针线上下苦功。

“绣得不错,比我初学针线时强。”沈倩兰眼巴巴地寻求认同,陆苹委实不忍打击她。

沈倩兰哀叹一声:“其实我晓得自个无此天分,心有不甘罢了!”

“你们好事将近了?”陆苹转过话题。

沈倩兰摇头,不欲多言。

“他待你好吗?”陆苹出于关心又问了一句。

沈倩兰淡淡点头,脸颊红霞生辉,美丽更甚往日,仿若天上下凡的仙女陡然食了人间烟火,接上地气,添了几分鲜艳明媚。

两人又东拉西扯一会,陆苹提出告辞。不曾想沈倩兰开口留饭,说是老太太吩咐的,陆苹只得留下。

午饭摆在荣锦堂的大厅,男女分席而坐。陆苹旁边是沈倩兰和顾漫云,坐于主位的自然是沈太夫人。顾漫云神色憔悴,见到陆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陆苹轻拍她的肩膀,一切皆在不言中。

桌上的菜式五花八门,好几道做法奇特。举一例“猪血泡”:做法是将活肥猪四蹄放倒,用楠竹筒盛煮滚开的糯米稀饭,撬开猪的嘴巴硬灌进去,随即杀猪,开膛破肚,用利刃取下在猪的口腔、食道、胃里被烫起的血泡,配以精美佐料烹炒而成。

沈三夫人介绍得眉飞色舞、唾沫橫飞,三角眼不时乜斜陆苹,像是在炫耀菜式的稀奇,等候陆苹的夸奖。陆苹心中一叹,平民百姓和贵族的生活果然是天壤之别,平民百姓为了一箪饭,一瓢食,整日劳苦奔波;贵族生活奢靡,无所事事,穷极无聊下研究的是如何吃得奇特残忍。怨不得前世农民会愤起造反,揭竿起义。

沈太夫人吩咐下人上梅花酒助兴。这厢沈太夫人的大丫鬟扇儿忙活着为众人上酒,那厢紫蕉为陆苹亲自倒酒。

沈倩珠眼珠子一转,冷笑道:“陆妹妹这般搞特殊化,莫非是不放心我们,怕酒里有毒?”

餐桌的气氛陡然一僵,沈太夫人怫然不悦。

陆苹淡然道:“妹妹这是说哪里话?我可不敢支使扇儿姐姐。”

沈太夫人面色这才好看了些,然而沈倩珠并不放过陆苹,说话夹枪带棒:“若要害你,法子多的是。何须做这等手脚?”

陆苹不卑不亢地道:“妹妹言重了!”

沈倩珠说得没错,她的确在提防沈家人。毕竟他们有不良企图在先,她小心警惕是人之常情,不过大面尚须维持。

沈倩珠被她拿不阴不阳的话堵了回去,脸涨得通红。一番较量下来,倒显得她有失教养。这个陆苹,愈发难对付了。

沈三夫人趁机打圆场:“陆丫头,明日太夫人要去清凉寺礼佛,你不妨一同前往,祈求神灵庇佑,袪病去灾。”她以长辈自居,说话不容置疑。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皆盯上陆苹,就连沈太夫人也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陆苹暗叹一声,看来这才是今日的重点。也罢,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过去的,于是颔首。

在场之人皆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是陆苹妥协的信号。她们初步达成目的,

一顿饭吃得宾主皆欢。

清凉寺,居于京城以东三十里,乃远近闻名的古寺名刹。地势虽偏僻,然香火鼎盛,尽显佛法庄严之相,使人油然而生膜拜之情。

一行女眷在沈墨离的陪同下,浩浩荡荡地抵达清凉寺。一番冗长的仪式过后,陆苹吁了一口气。此刻沈家的众位小姐夫人均感疲乏,纷纷回房歇息,无人留意于她。陆苹换上便装,偷偷出了门。

陆苹方向感不好,出山门走着走着就迷了路,到了一处潭水边沿。她兴之所至,当场跳下水潭,宛如一尾活泼的美人鱼在水中悠游。虽是深冬,潭中水冰凉彻骨,却丝毫未能减缓她的兴致。

山谷寂静,只闻得她轻轻拨动水流的声音,她深呼吸,只觉长久以来不曾有过的畅快。

“是谁?给我上来。”一个男声威严地呼喝。

陆苹心中一惊,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还未待她想个明白,对方冷酷的嗓音再度响起:“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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