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拨人都来到楼梯口,楼下大厅的人们也都能看到他们,听到他们说话了。
“你个小蹄子竟敢说我不行!?”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少女见他死缠不放,心下气个半死,挑眉讽刺道:“不过,看你那浮肿的眼泡儿,用脚趾想也知道是真不行!”
那公子一噎,被一个女子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他男人的尊严,脸涨的通红,怒道:“你试试看就知道我行不行了!放心,我盘龙城广府绝对会给你个名分,让你做本公子的小妾!也不枉费你纠缠本公子这好几天!”
“无耻!谁要做你小妾!”少女气急,一巴掌就要扇上那广公子的脸。广公子的人都被少女的人挡在过道另一边,楼梯口就只有他一人。少女虽然比他小,却也是个练家子,他可不敢硬接这一下,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广府?刚刚找住处的时候有经过几户门脸较大的人家,这广府可算是其中最大的了。衡逍心思一动,肚子里就开始冒坏水儿,今晚的住处有着落了。
当下藏在道袍里的手指展开,一缕仙气贴着地面迅速蹿到楼上,在广公子的脚腕一勾。
那广公子本来就站在楼梯口,他往后退两步是没什么事的,但是衡逍又扯着他退了第三步,他的前脚掌还在楼板上,脚后跟可就悬空了,惯性带着他的身体后仰,然后幸不辱命地从楼上滚了下来。
“公子!”
“广兄!”
楼上广公子那一拨人惊呼起来,推开少女几人,咚咚咚地往下跑。这广公子家里可是盘龙城的商贾大户,他本人还是广老爷最小最受宠的儿子,这要是出事了,他们没一个人能好过!
广公子摔下楼之后撞在拐角的墙上才停下,在一楼地板上躺着一边扭动身体一边惨嚎。衡逍一看这不行啊,摔得还不够严重,不严重她怎么能出手救人呢!那缕仙气一拐,缠住了墙壁拐角里的小台子,台子上一个半人高的梅花瓶晃荡两下,准准地对着广公子的头,“乓”!
于是,抽搐的广公子在一片碎瓷片中安份了。所有人也都安静了。
衡逍对广公子做这一切的时候,心里完全没有一点负担,反正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良家少女的罪恶公子,一般都没有好下场不是吗?
“公子!!!”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凄惨地叫了一声,连滚带爬从二楼冲到广公子身边。众人被他尖厉的声音一激,也都反应过来,一个个围在广公子身周。
那少女一脸活该的表情,心里还在评判广公子滚下楼时的姿势哪里不好看哪里碰得不够疼,她身后的那个妇人拉了她一下,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她轻咬下唇,犹豫了一下,不耐烦地也带着人走下来。那妇人说毕竟是因为她的原因那人才滚下去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作为地头蛇的广府在这一代也确实不是好惹的。虽然心里不甘愿,但是她也不想给自己摊上**烦。
衡逍从手镯中取出圣雾山的腰牌挂上,这才往人群中走去。不得不说一下,圣雾山不愧是有皇室在背后撑腰的,它的腰牌就做的很是精致。巴掌大的一块透明黄水晶,正面凸刻着圣雾山三个大字,左下角有个小小的“四代”,反面是圣雾山的小雕,整个水晶上还刻满了复杂的云纹。
那天遇到锦上花之后,当天晚上她就把这块腰牌翻出来了,行走江湖果然还是需要一个背景身份的。圣雾山虽然根本没有进入修真界,但是在凡人界名望还是很高的。
“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那小厮和几个公子正鬼哭狼嚎急得团团转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清冷干净的女声。几人抬头看去,就见一个带着面纱,穿着单薄银白广袖长袍的女子正看着他们。
“我乃圣雾山雾繁真人座下第四代弟子衡逍,略懂医术,可否让我查看一下令公子的伤势?”衡逍淡淡地说道。她说完,整个大厅安静了一瞬,接着众人哗然,个个伸长脖子看向她腰间的黄水晶腰牌。
圣雾山的黄水晶腰牌,只有五代内直系弟子才有,出了五代或者是旁支,那就是由各类木头雕刻的。所以衡逍这块儿光论它本身价值都很珍贵,更别说威云国朝廷规定了此种制式只可圣雾山有,所以能戴着它的人,不止江湖上,就连朝堂上也是极有地位的人。
圣雾山这些年虽然在江湖上很少走动,就是走动也只是旁支弟子做一些布道施斋的救济之事,在老百姓中倒是很有贤名。但在江湖人中,真正的圣雾山亲传弟子却是一个遥远的神话般的存在,因为他们已经是上仙了,不属于凡人。更何况,平常所见的圣雾山弟子均是木质的腰牌,哪里有人见过这种高级黄水晶的,上面的“四代”更是说明了眼前这女子来头不小,甚至有可能是上仙!
众人神色间都恭敬起来,那个小厮虽然对江湖中事知之甚少,但是听到耳边众人的惊呼,他也不是傻子,当下带着哭腔道:“仙子救命!烦请仙子救救我家小少爷!”
“你先让开。”衡逍点点头,待那小厮让开之后,装模作样地蹲在广公子旁边,指尖轻轻地搭上他的手腕为他把脉。其实根本不用把脉,装装样子而已。她自己砸的,砸成什么样儿她还没数吗?
抬起手,衡逍蹙眉说道:“没什么大事,令公子身上并未骨折,只是有些瘀伤。要紧的还是头上,怕是……”
“少爷唉~!”小厮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扑在广公子身上大哭。
“仙子,他这伤……”民族服装的妇人担忧地看着广公子头上那个大口子,流这么多血不会真死了吧?而那个少女则幸灾乐祸地站在一边看好戏,她甚至觉得这个所谓的仙子也太多事了,让那登徒子死了多好,一了百了为民除害!
衡逍抬手,将手掌悬在广公子额头上正往外冒血的一指长的大口子上。接着手掌心冒出丝丝缕缕的纯白色仙气,这些仙气像蜘蛛丝一样连在她的手掌和那道血口子之间,那道血口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眨眼间就不再冒血,还结了个黑红的痂。
众人惊呼,更坐实了她仙子的身份。如此神迹也确实只有高于凡人之上的上仙才做得到,一个个恭敬的眼神中又带了些热切。
那小厮瞪大了眼,就算他再孤陋寡闻,眼前所发生的事,也足够他相信衡逍的能力了。
衡逍做足了势,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额头上的外伤是小事,严重的还是他脑部的内伤。刚那一花瓶使他颅腔内发生了强烈的震荡,若不好好医治,也许就醒不过来了。”
那小厮刚刚才觉得随着自家少爷额头的口子愈合,自己的脑袋也回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这会儿听了这话,觉得自己的脑袋绕开了脖子往另一边的远方飘去了。他噗通一下跪在衡逍面前,哭道:“还请仙子救救我家少爷!小的愿意生生世世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不是我不肯帮,而是令公子的伤势需要一个安静的房间来调理恢复,还需要不少名贵的药材。我二人游历天下,初到贵地,现下囊中实在是没有足够的药材。”衡逍摇摇头,惋惜道。
周围众人也都点头赞同,大家出门在外哪里会带药材在身上,一般带的都是些金创药之类的药粉药丸,而现在广公子的外伤已经被仙术治好,所需要的药材,也定是针对脑子的药,谁没事会带那个在身上!
“这好说,我们广府乃盘龙城第一富贾,药材绝对不是问题。只是还请仙子能移尊步,上广府为我家少爷疗伤!”小厮听到只是药材的事儿,立马觉得自己的脑袋转了一圈又回到脖子上来了,一双眼紧紧地盯着衡逍,生怕她不同意。
“这……”衡逍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不方便,紧接着面上一释,说道:“罢了,救人性命胜造浮屠,我便随你走上这一遭好了。”
那小厮忙千恩万谢地跪下磕头,旁边一个公子喊来了小二让他去广府送信。就这样,衡逍凭借着不一般的脸皮厚度,带着嘲风进了盘龙城最大最好的“民宿”。
“我的儿啊~!”
广府的管家刚把自家小公子搬进院子,一个冲破天的惨叫声冲过来,所有人的头皮都发麻了。就像所有败儿的慈母一样,广夫人大叫着扑到小儿子身上,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
一个颧骨较高的男人意图扯住她,奈何广夫人的身材有他两个宽,实在是扯不动,反而被她带着往前晃了两晃,只得放弃,询问小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时场面十分混乱,吵的衡逍甚至开始质疑自己来这儿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当广小公子终于躺倒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广夫人硬是扯着衡逍再给她儿子把了一次脉,当面再三确定自家儿子不会有性命之忧后,坐在床边哭天抹地,怨这个怨那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