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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争锋乱阵

宜春阁内,依然一派歌舞升平。

蓝玉烟斜坐在贵妃椅上,一个人弹着琴,特别悠闲。

这些日子,段子墨是不能来了,但是她必须佯装成段子墨来过这里的样子,将房间里的灯高高挂着,一个人静静地弹奏着琴弦,一个人安静地想事情。

“姑娘。”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蓝玉烟继续弹着,“进来吧。”

竟然是崔妈妈,她是这里的掌事,负责一切的大小事务。她却规规矩矩地立在蓝玉烟面前,毕恭毕敬地说道:“姑娘,您派人去查的事情,已经有一些眉目了。”

蓝玉烟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琴弦,然后翻看着崔妈妈拿过来的东西。

全是关于沐倾寒的身世调查。蓝玉烟认真地瞧着,“我已经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姑娘。”

程炳坤开了一个戏班子,段子墨便开了这家宜春阁。不过没有人知道而已,别说段子墨了,也很少有人知道蓝玉烟是阁主,而且还培养了最强的情报站。

段子墨很会运用人才,将这个宜春阁交给蓝玉烟打理,情报中心也发展得有声有色。没有任何人会怀疑。有谁会知道,一位接客的姑娘才是宜春阁真正的阁主。有谁知道,寻欢作乐的地方,那些被男人们捧在手心的姑娘,都是蓝玉烟手下的情报人员。这便是段子墨默默培养五年时间的势力。

一个月前,段子墨吩咐要调查沐倾寒的身世,蓝玉烟便让人着手在做了。段子墨,是不会容许自己与不了解的人接触的。对于他来说,沐倾寒仿佛是从天空中掉下来的可人儿,太奇妙了。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眉一挑,蓝玉烟嘴角闪现出若有若无的笑容“沐倾寒,原来姓沐,真是个好姓。”

月亮当空,天气越发燥热起来了。

“什么?我也要去?为什么呢?”沐倾寒有点不敢相信。

七小姐却一个劲儿吩咐着汐月收拾这个,收拾那个的,“我怎么知道啊,反正这次避暑,就要带你去。”

每年的处暑这一天,纳兰府的老爷和太太小姐们都会收拾细软,到一线天避暑。不仅是纳兰家,很多名门望族都要去祈福避暑,这样下一年淮池才会更加的风调雨顺,更加美好。这已经变成了淮池的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和风俗。

直到下车的时候,沐倾寒也搞不懂,为什么她被唤了过来。“倾寒姐,或许你变成了大丫鬟,就要跟着来吧。”沐倾寒也只能这样解释了,不然的话,她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汐月,你可看清楚了,大少爷可来了?”

“大少爷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现在老爷都很不待见他嘛。老爷说了,不准任何人欺负你,大少爷却偏偏不听。现在见了人,脸色都很不好呢。”

没来就好。“还来了谁?”“老爷,大太太,七太太,四少爷,七小姐。”一步一步地走到管家给沐倾寒等人安排的房间,沐倾寒狐疑地问道:“九姨太没有来?”

“没有,这次九姨太说她身子不舒服,就没有来了。”

“奇怪了,这样的时刻,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吗?彰显她地位和美貌的最佳时期,她竟然不来?”九姨太最近安静得如同一只小兔子一样,倒是让沐倾寒更加不放心。

暴风雨的前夜,总是很安静的。

沐倾寒都想不明白的,汐月那丫头更加不明白了,她眨巴着眼睛,说道:“许是九姨太生气了吧,现在老爷疼爱七太太的事情,眼下府中谁不知道啊?七太太如此风光无限,比九姨太以前更加耀眼,都说九姨太气得连饭都不能下咽呢。”

确实如此,这纳兰雄不仅仅喜欢美色,更是个喜新厌旧的男人。想当初,九姨太也好,六太太也罢,是何等的风光。可是七太太,更甚。

沐倾寒不说话,继续前行着。只见前方有几个小厮在争先恐后地瞧着什么,“汐月,去瞧瞧,别出了什么岔子。”这就是自己不愿意来这里的原因,因为沐倾寒已经感觉到会有麻烦。

汐月不久便跑了过来,“倾寒姐,前方,前方,段将军和程司令吵起来了。”沐倾寒心一沉,立即跟了过去。

“我说,贤侄啊,你的副官撞到了我的手下,就算是看在你的脸面上,我今个儿也必须枪毙了他!”程炳坤气急败坏地,如同一只生气的公牛一样,恶狠狠地盯着段子墨。

段子墨还是那么淡然地瞧着眼前的男人,只是轻声说道:“程司令,他是随我出生入死的副官,你也这样决定?”

“废话!我管你那么多!你小子的老爹不是快要死了吗?你天天游戏人间,在外面的段家军队也不会听你的,你不提前离开,还来一线天?这里是你待的地方吗?你有资格吗?”程炳坤太过分了,沐倾寒冷眼瞧着,只瞧着段子墨的手紧紧地握着,他在强忍着。

“今日,我非开枪不可!”

“好,既然程叔叔这样决定了,你随意。”

他,是在妥协吗?

一线天是个奇怪的地方,只是距离淮池几公里而已,天气一年四季却是阴雨绵绵。总是阴阴的天气,或许更让人相信这里是有着神灵的地方。哪怕是在最热的时候,这里也是阴天,飘着细雨。沐倾寒在众多植物后面瞧着,瞧着这场闹剧要如何收场。她个人还是比较赞同段子墨交出副官,息事宁人,这个时候,不是和程炳坤计较的时候。可是看得出段子墨和那副官定是有一定感情的,忠与义,他如何选择?

程炳坤却哈哈大笑起来,“贤侄啊,我不得不佩服你一下,你连你老爹那一点魄力都没有学到,就你这样胆子的人,还当什么将军?看来,段家是已经彻底没人了。”程炳坤说的那么尖锐,这样张扬的人,如何给淮池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

段子墨只是淡淡地笑着,直视着程炳坤,不卑不亢。

程炳坤从怀中取出了自己的手枪,指着同样不卑不亢的副官,那副官如同赴死一样,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害怕和着急,军姿站得是如此笔直。

千钧一发之际,程炳坤的手枪被另一只手偏离了方向。

段子墨!

他竟然将手枪对准了程炳坤的脑袋,表情是那么凝重和严肃,说道:“我不是什么少爷,也不是大家手心的宝贝,我只是一位军人,军人的理念便是我的理念,不管副官也好,普通士兵也好,都是我的兄弟,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今日若是程司令真的想要杀死我的副官,那请踏过我的尸体!”掷地有声,带着莫大的力量。

连程司令也吃了一惊。一向被欺压惯的段子墨,一向都只是笑不说话的段子墨,今日,竟然为了一位小小的副官和他较量!

副官立即跪了下来,“我等愿意和段将军一同生,一同亡!”后面的十多位士兵也跟着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我等誓死效命于将军!将军在,我在,将军亡,我亡!”这等铁血的场面,军人的尊严,主仆之情,竟然在这阴雨天气中带着悲壮和力量!

程炳坤也愣住了。段子墨的目光如炬,如同一只老虎一样,阴森森地盯着程炳坤,一点也不怯弱,一点也不后退,仿佛他早已经将性命置之度外。

“好你个小子,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老子带兵打仗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子墨不清楚作为一个军人是不是用年龄来衡量,子墨只知道,这些跟着我用性命冒险的兄弟,我必定用性命去保护他们!”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程司令有何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一阵沉默,剑拔弩张。沐倾寒的心,竟然从未如此紧张。

段子墨太乱来了,根本没有办法用常人的思维去看待一切,惊心动魄。程司令的食指只要动一动,段子墨今日就彻底完蛋了。

“司令,很多人看着呢,最好还是算了。”程司令身边的谭文上前提醒道。

天空中下着雨,但是光头程炳坤脸上竟然溢出了汗水,涨红着脸,不知道在考虑着什么,想着什么。最后,程炳坤还是将手枪放了下来,放到了腰间。手上全是冷汗。

他带兵打仗多少年,什么人没有瞧见过,还是头一次和一个毛头小子比定力,乱了阵脚。“好小子啊,你最好给我小心点!”程炳坤气急败坏而走。

按理说,司令的军衔是远远低于将军的,可是在淮池,只有手中有军队,才是真正的王者。更何况段子墨是在黄埔军校期间被中央授予的将军头衔,没有任何实战经验,手中没有精兵,形同虚设。

段子墨没有任何的表情,冷眼瞧着程炳坤离开了。沐倾寒重重地呼吸一口气,沐倾寒只觉得胸口都快要堵塞了。段子墨,太乱来了,为了一个副官,他疯了吗?

正这样想着,突然在三楼的阁楼上瞧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然后是穿着光鲜的七太太。难道说方才纳兰雄和七太太一直都在楼上瞧着这一出好戏?

难以置信地猛转过头,果然,段子墨的脸上,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一种胜利的笑容。他是故意的!不管是副官去激怒程炳坤也好,他和程炳坤的交锋也好,都只是为了做戏给纳兰雄看!

沐倾寒相信七太太用她的法子让纳兰雄向着段子墨,可是纳兰雄不是个笨蛋,不会让枕边人的话和儿女的意见而左右他的判断,他需要的是看看段子墨和程炳坤谁更有能力,谁更配得上纳兰家的援助。

好一出杀鸡给猴看!此刻,沐倾寒才深深地感觉到,段子墨的深不可测,他的冷静睿智。果真,他是一个不平凡的男人。

用赞许的目光远远地瞧着段子墨,碰巧段子墨也转过头,两个人的目光交融在一起。只是远远的,两个人却仿佛已经传达了什么。

立即收回自己的目光,沐倾寒道:“我们走吧,没有什么好看的,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忙完。”汐月被刚才的情况都震住了,“哦,好。”

跟随着沐倾寒的步子,汐月还惊魂未定地继续说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想不到段将军这么有魅力,他胆子真大。”

“他?他才不是一个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人,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他的目的的,一切都在他的谋划中。”

“倾寒姐,你别说得那么轻松,方才你也很紧张,眼瞧着段将军有危险,你的脸和白纸一样,紧紧地抓住手绢,你瞧你的手绢,都快成抹布了。”汐月不客气地嘟着嘴,和沐倾寒斗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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