濂祯苦笑了一声:“对,我就是有意不想告诉你后一句话。在朱芮晨说了那话之后,我便问他:‘你当真如此觉得?’朱芮晨便苦笑了回答,他不过是出于更想做个重臣的私心,希望是我来坐这皇位,才故意那么说的。其实我与他都很了解纷扬的为人,都知道他不会那样对我。”
他顿了顿,又说出一句重量级的总结陈词:“他与我还是兄弟,正如他父亲与先帝一样。”
琇莹目瞪口呆,一时还是难以置信。一直以来对定王的野心家印象,只源于朱侯爷的一句玩笑和皇上的负气心理?可定王觊觎皇位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天枢嫉恨濂祯也是顺理成章,琇莹的意识就是还顽强地坚信着他下午那番剖白不是随口玩笑,而是个认真的宣言。
“你还不信?”濂祯又朝她斜睨过来,“你曾与他朝夕相处那么久,应该对他比我更为了解才是,怎地还会疑心他真会想来抢夺皇位?”
这话里透出了明显的醋味,琇莹察觉到这一点,反倒稍觉宽心——皇上的精力放在吃醋上,看来定王是真的没什么威胁。而现在也就明白,他刚才口口声声说要杀了纷扬,都是因着这份醋意,想试探她的反应。
濂祯又抱起双臂,把话挑的更明:“你极力阻止我杀他,只是因为恩情与亲情?”
琇莹有气无力道:“皇上,我从没对他起过男女私情。”
濂祯毫不放松:“可他对你起了,你还因此不敢对我说,真的不是心里有鬼?”
“我不对皇上说,是因为他之前自己不让我说。”
“我让你说,他不让你说,你就听他的话不来说,是他和你亲,还是我和你亲啊?”
琇莹暗叹,我还不就是怕你这样追问个没完,才不敢对你说吗?一开始是觉得身边守着一个男守护不好对他说,后来是因为知道这个守护爱上了她更觉得不好说,再然后以为他死了,更没法说了。
如今一切都真相大白,也都说开了,这个爱上了她、形影不离陪了她近一年的男守护,竟然是他兄弟,还算是他从小到大的“对头”,这关系可就落得前所未有别扭的地步。
琇莹无奈之下,只好使出了天枢与朱家哥俩都曾用过的绝招:卖萌耍赖,虚弱地靠到濂祯胸前道:“臣妾本就是个糊涂人,从前一时胆怯就没敢来对皇上明言。皇上就不能看在我这阵子有孕在身又饱受折腾,不来与我计较了么?”
这一招果然好用,濂祯想到她自从沈浩荣宫变以来就没过过一半天消停日子,也觉得心疼得很,本来这次事情都解决了,该到圆满收场的时候,还让她受了纷扬这一番老大的惊吓。这么一想,怨愤对象立刻变成了纷扬,真特么的,那小子搞什么啊!
琇莹还是不免忧虑:“皇上是真觉得,没必要提防他?”
濂祯叹了口气:“罢了,不彻底说个清楚,你也不好安心,我叫他来亲口对你说。”
掌灯时分,琇莹迎来了与定王纷扬的第二次会面,这一次濂祯陪她坐在卧榻边上,朱芮晨站在一旁,然后纷扬才走进来,一改方才的锋芒毕露,变得恭顺异常,好似一个自知做了错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