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仪立时紧张起来。太后无奈轻叹,拍拍她的手低声安慰:“甭管听见他说什么,都别往心里去。有姑母在这儿呢。”说完就让刘丰沛请濂祯进来,也让司琴出去回避。
濂祯已换好了一身正装,织锦金寿字龙云肩通袖龙襕妆花缎衬褶袍,搭配双龙戏珠紫金冠,一头墨黑长发梳得整整齐齐,鬓角干净利落,愈发衬得他英华隐隐,眉目秀雅。令闻昭仪看的小心肝颤了几颤,几乎忘了对被他追责的恐惧。
有时候闻昭仪会陷入一种迷茫,隐隐盼着,执掌大权的一方并不是自己姑母,而是自己这位绝色丈夫,当然前提是,丈夫跟自己是一条心的。
她的迷茫,很快被濂祯凌厉逼人的目光给刺醒了。
“母后今日气色大好,想必是一夜安眠,过得可比旁人安心多了。”濂祯面含冷笑,朝太后敷衍施礼的同时,都在睃着闻昭仪。
“嫔妾……见过皇上。”闻昭仪见礼,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声音也有些发颤,心虚得无以复加。
“皇上请坐。”太后依然是稳稳当当,不露喜怒,“皇上想是为昨晚的事兴师问罪来了,此事都是哀家的主意,皇上也不必为难嘉慧,一切都冲着哀家来就是了。”
濂祯落座之后,继续不冷不热道:“母后为了让朕重新临幸后宫,真可谓煞费苦心,竟连这种招数都使出来了。不过母后大概不知道,其实朕昨晚正巧安排了秦氏侍寝,本就有心从此开始临幸后宫,母后这一招,可算是多此一举。说不定,还是弄巧成拙了。”
太后与闻昭仪脸上都划过一丝迷惑,“多此一举”她们明白,“弄巧成拙”指的什么,她们就一时不解了。
“看来真是哀家多此一举了,皇上早就对秦氏生了兴趣,昨晚又顶着药力,都不惜撇下嘉慧,去临幸了她,今早还升了她的位份。可见是对她宠爱有加,这是秦氏的福分。哀家只是还要唠叨一句,请皇上记得专宠一人的坏处,不要重蹈覆辙就好。”
濂祯神显讶然,干笑了出来:“听母后这意思,是以为朕昨晚是为了秦氏,才刻意撇下嘉慧,去芙蕖馆的了?”
太后与闻昭仪同时一怔。闻昭仪道:“难道……不是?”
濂祯冷冷逼视着闻昭仪:“嘉慧你是否还记得,昨晚你对朕下药之前,说的最后一番话是什么?”
闻昭仪自还记得清楚,她当时哀声恳求濂祯“看在夫妻一场,再留下来陪她将这一餐饭吃完”。她畏畏缩缩地绞着手里的帕子,道:“嫔妾自然记得,皇上有何话要说?”
“朕自然是想说,你这一招用的好啊。”濂祯说着,便疾言厉色起来,“朕当时为何没有走?正是冲着你这句话!正是觉得,朕毕竟与你夫妻一场,即便从前有着不快,也还不至于恩断义绝!可就在朕正自内疚之前的话说得有些过分,有心好言劝你几句的时候,却发觉,你竟暗中捣鬼,给朕下了药!”
闻昭仪顿时脸色煞白,无言以对。皇上当时竟是那么想的?她一心以为无可挽回,一心觉得除了下药这种手段,再没机会得回圣宠,哪里想得到,皇上当时自己反而是有心挽回的,这么一来,自己这下药行径,可不正是弄巧成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