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轩瑶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进入了一片原始森林里,酞青蓝的天空被密密麻麻的树叶挡得透不下一丝光线,半人高的草叶里发出‘嗤嗤’的声音,在静谧的树林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她很好奇那声音的来源,忍不住四处张望。
那是她见到的最漂亮的皮肤,全身呈黄褐色,有复杂的钻石型黑褐色或浅灰色的网状斑纹花纹印在身上,慵懒休闲的挂在一颗大树树枝上,还亮出了腹部淡黄色的鳞片。就在她看得出神的时候,距离她不过三米的地方,成群结队的蛇将她团团围住......
如此让人毛骨悚然的场面,让她嘶声尖叫。静谧的森林顿时沸腾起来,树枝上的异鸟对着她扑腾扑腾的乱飞乱叫,像是要将她当成猎物给拆分了......
她很慌,很害怕,拼命的摇着铁网.......
惊恐的挣扎,却不能脱身......
嘴里大声的呼喊着救命,确实一个字也喊不出来,只有斯歇底里的尖叫声......
“啊.......啊——”
病床上,昏迷中的丁轩瑶辗转反侧,随着一阵急促火热的呓语,突然,她猛的睁开眼睛。
“瑶瑶!”
林睿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喜交加的俯身过去,她醒了,她终于醒了。
“阿爸......”
眼神涣散的望着天花板,冰毛巾在她刚才的挣扎中被甩到一边,她大喘着气,额头开始一阵一阵的冒着冷汗,如同刚从一个恐怖的梦魇中醒来。
仿佛是在某种狂乱的情绪中,丁轩瑶慌乱的在空气重抓着什么,林睿城急忙握着她的手。
“阿爸......呜呜.....痛.....阿爸.....阿爸......呜呜......”
恐惧的眼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两行泪水静静的从她的眼角滑落,眼泪越流越急,最后像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哭泣着。
“阿爸......”
“阿爸......”
林睿城将她的小手握在唇边吻了吻,心疼极了,她的眼泪让他难以承受,这一刻,他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麻麻......麻麻救瑶瑶.......”
她哭得浑身颤抖,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出来.....
“......救瑶瑶.....麻麻......麻麻......瑶瑶害怕.......”
“瑶瑶,别怕。”
林睿城心痛地扶着她颤抖的肩膀,一声声的低喊像是催眠针,眼前的景象慢慢变成了白雾,最后阖上眼脸,又昏昏的睡了过去。
拇指擦过她睫毛上,脸上的泪水,她的颧骨上还有病态的潮.红。林睿城哑声的笑着:身病易治,心病难医。
又睡了一天,林睿城一直守在丁轩瑶的身边,就怕她醒来见不到人害怕。
“为什么她还不清醒?”
芬迪替丁轩瑶检查过了身体后,盖好被子。“慢慢来,惊吓过度,没有变成白.痴就算是幸运的了。”
“我看跟白.痴都差不多。”她真开眼的时候,完全看不见他,也不叫他,那种感觉,真是让人难受。
“如果变成了白.痴,你还会留她在身边吗?”
“当然。”
“咳咳......”
“她是因为我才边傻了的,我当然要照顾她。我可不想被你们指着背脊说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我们哪敢啊,再说他们的少爷又几时在乎过下属的看法了。芬迪无奈的摇摇头,“实在不行,我会帮你联系一个很不错的心理医生。”
“不会真到了那种程度吧。”林睿城神色一凛,往日丁轩瑶的在他身下的千娇百媚,还有她认真学习,帅气开车的摸样,一点一点的在脑海里盘旋。要真变傻了,那还不如拿刀子捅他两刀。
芬迪耸耸肩,合上病历夹。“好好照顾她,醒来的第一眼很重要,千万别刺激她。还有,那个沈美婷.....她好像应该出院了。.”
“怎么?她还不想走?”
“是啊。真是搞笑,竟然让她的主治医生给她做假报告,明明只是一点皮外伤,还非得要求打上石膏,都让我怀疑是不是真撞坏脑袋了。”
林睿城嘴角一阴,“她喜欢演就让她演吧,很快我就会让她演个痛快。”
“好吧。”
为了等丁轩瑶醒来的第一眼能看到他,林睿城将办公都挪在了病房里。刚处理完一批文件,洛克就端着个纸盒走了进来。
“什么东西?”
洛克沉默,只是将盒子放在桌上。林睿城打开盒子,映入眼底的是一套衣服,绛红色的领口和蝴蝶结,下面还有配套的格子裙。
这衣服,好面熟。“这是什么?”
“丁小姐的校服。”
“校服?”幽暗的眼眸一缩,这不就是那天他撕碎了的衣服吗?等等,不是情侣装?是校服?
唉~~~手指指腹摩挲着校徽图案,他又干了一件疯子干的事。
“能给我做一套吗?”林睿城轻声低吟。
“什么?”洛克一懵,他听到了什么?Sir也要穿校服?
“没什么,走了一点神。”林睿城揉了揉眉心,目光又落在病床上的人身上,丁轩瑶,你还不想醒来吗?不是要吵着去学校吗?不是想要回家吗?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答应你。
洛克走到床边,从包里拿出一支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灰黑的眼眸看着丁轩瑶,心里默默的念着:这件衣服就当作.....是我那天执着而酿下的悲剧......的赔礼吧。我不太会说话,希望你能明白。还有,你的手机总是在响,应该是学校打来的,再不醒来,学校就不让你去上课了。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的躺着,脸色比前两天略微好点了,卷而长的睫毛偶尔轻微的抖动,似是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
静谧的夜晚,清凉的夏风透过窗帘悄悄的吹了进来,没有难闻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只有淡淡清雅的花香。
丁轩瑶转动眼珠,便看见屋里周围到处都摆着各种鲜花,没有恐怖血腥的场面,映入眼底的全是让人心旷神怡的淡淡素雅和清香。
好美啊,像是在一个花房里,而她就是花丛中的仙子,不远处,还有穿着白衣如天使一般的王子,王子的笑容好美,美得让人迷醉。转瞬,王子的背后伸出了张着血盆大口的蟒蛇嘴,王子的脸也变得恐怖狰狞.......
丁轩瑶不停的往后退,一直往后退,退到不能再退.......
“醒了么?”
低沉的声音如一把利剑,划破了幻觉。丁轩瑶微微的松了口气,刚刚的恐惧让她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温热的毛巾擦干了她脸上的汗水,“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要不先喝点水?”
什么也不想要......
空洞的杏眼缓缓的闭上,第一眼看见的人,还是她最不想看见的人,醒来又有什么意义,不如就一直昏睡算了。
林睿城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毛巾,热热的毛巾逐渐变冷,整个人也如同泼了一盆雪水,冰骨刺痛。
她不理他。他宁可她冲他又吼又吵又打的,都不希望她无视他,当他不存在。
“我知道这次我做得有点过分,我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得这么严重,总之.....”林睿城抓了抓头,低声的说着。“我向你道歉。”
什么嘛,他都拉下面子向她道歉了,她还不理他,这件事又不全是他的错。“所以啊,你以后不要跟我吵架,不要惹我生气不就什么事都没有。我那么疼你爱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像是演了一场独角戏,林睿城挫败的站了起来,留下一个惆怅的身影。
微闭的杏眼等到那抹身影彻底的消失了,才又缓缓的睁开。
疼她爱她,他有吗?
‘我不会对你负责......’
‘做我床上的伴侣......’
‘我不会给你夫妻的名分......’
‘表面上是个情人,其实就是一个奴隶......’
第二天,林睿城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床上的人,乌黑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某处。
“真要请心理医生吗?”
“有病就要医治,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芬迪也透过玻璃看了眼里面的人。往日那双清澈狡黠的眼眸现如今就如一潭死水,了无生机,确实让人心疼。
“那就去联系最好的,最有权威的医生。”
“这个我知道。”
病房的床头柜上,丁轩瑶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两秒之后,手机便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瑶瑶,我是阿爸,你在哪儿呢?打你电话又不接,是不是又逃课去赛车了?学校老师都打电话打到家里来了,不过你放心,阿爸帮你瞒过去了,说你生病在家休息。不管怎样,先打个电话给阿爸报个平安哈。阿爸不是不相信你的实力,只不过人老了,总会忍不住想东想西的胡思乱想。好了,不说了,阿爸要去工作去了。”
‘滴’的一声,语音短信结束,丁轩瑶的枕头润了一大半。
林睿城站在房门口,直到语音短信结束,他才缓缓走入那双水润的杏眼视线内,心里很难受,他并不是想要囚禁她,而是真的不想放开她,不想让她离开。
丁轩瑶动了动一直躺着的身子,足足躺了快一个星期了,骨头都躺软了。林睿城见她想起来,立马跑过去帮忙。
丁轩瑶靠在软软的枕头上,苍白的小手从宽敞的衣袖里伸出了,想要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手还没伸到,手机就被递在了她手上。
丁轩瑶双手握在手机,有些颤抖,屏幕划了好几次都划不开,林睿城又帮她把屏幕锁解开。“是不是想给你爸爸打电话?”
丁轩瑶不吭声,拿过手机,按了半天才按通丁大中的号码。
“瑶瑶。”
“阿爸......”声音又嘶又哑,丁轩瑶自己都吓一跳,这是自己的声音吗?
“瑶瑶,你怎么了?”
丁轩瑶只是哭,之前的委屈和恐惧,一股脑儿的全化成了眼泪,唰唰的不停往外冒。
“瑶瑶,出什么事了吗?瑶瑶,你说话啊?”
看着哭得几乎快要崩溃的人,林睿城眉头微拧着,他直接从丁轩瑶的耳边拿过手机,“喂?是丁先生吗?这里是富森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