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他壮着胆子,怒斥一声:“你是何人,为何在此装神弄鬼,意欲何为?”
看似狠厉的一声怒斥,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他心里是多么的害怕。
“齐少爷,您这么快便不记得奴家了吗?您将奴家害得好惨啊!”那个黄色的身影哀怨的控诉着,说完还呜咽的哭了起来。
齐力一怔,他已确定了这个身影的真实身份,她确实是刘家娘子没错,这身形,这声音不会有错。
“你是谁,本少爷并不认识于你,你怎可信口雌黄,冤枉本少爷害了你。”哪怕心里已有定数,但他却依然佯装着。
“奴家冤枉啊,奴家突遭厄运,本无可奈何,要怨也只怨老天对奴家不公,但却也本本份份的去了阴曹地府那个人死后都该去报到的地方,可是阎王爷却是不愿收我,他说,我乃冤魂,只要一日不沉冤昭雪,我的魂魄便一日不能回到地府,往后也只能在阳间,在那个害了我姓命的凶手身边跟随着。”这么一说,众人皆恍然大悟,原来,这抹鹅黄色的身影是那刘家娘子的魂魄。
虽心中早有猜测,但当猜测得到证实的时候,他们心间的恐惧更盛,特别是在听到刘家娘子的鬼魂那声声如泣的哭诉后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哪怕他们相距甚远,但仿佛总有一丝丝凉意朝他们扑面而去,穿透衣衫,穿透肌肤,然后一寸一寸的往血肉里渗透。
“刘家娘子?你的死与爷有何干系,你去找那个害你的凶手就好,喏,对面那个,对面那个女人便是害死你凶手。”齐力被吓的要死,但他却还能十分清醒的嫁祸一诺,还真是难为他了。
果然,那刘家娘子的鬼魂在听了齐力的说法后,整个人……哦,不,应该是整个鬼魂慢悠悠的向后转动,片刻后,她整个人面向着一诺,而一诺却仍是那幅怯弱胆小的样子,头仍埋在双腿之间,根本不敢抬头。
“这位是严小姐吧?我知道她,她是个好人,你们别以为我人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是知道的,齐少爷,难道你还想要骗鬼不成?当时,我虽然人已死,但我的魂魄却是还飘在空中,当时发生的一切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若不是这位严小姐,可能连我的死因也不会有人弄得清楚,严小姐,奴家刘杨氏在此谢过小姐如此仗义为奴家伸冤了。”说着,刘杨氏的鬼魂竟然还有模有样的欲向一诺鞠躬道谢,只是可惜,她的身子此刻已是出奇的僵硬,想要鞠躬但那身段却怎么也弯不下来。
“不用了,不用了,刘家娘子不怪我作为医者却是对救你之事无能为力就好。其实说来,我心里还是挺内疚的,做为医者,我竟是眼睁睁的看着你在我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却束手无策,明明知道你的死因,可是却没有任何方法化解,我真是枉为医者。”说着谈着,一诺的内心被歉意充斥着,一时之间倒是让她忘了那份恐惧。
“不关小姐的事儿,小姐又何须自责,发生在奴家身上的事儿,除了小姐,其他人连个原因都弄不明白,奴家在想,其实并不是小姐不愿救奴家,而是奴家根本就无方可救了吧。”
刘杨氏的情绪显得异常低落,一诺想,或许她是因为心有不甘,心有不舍吧?
也对,就她那种情况,有个虽算不得富裕但却夫妻恩爱的家庭,换成是谁谁都会有不舍的。
“刘家娘子之所以出现在此,不全然是因为阎王爷吧,你定是舍不得那刘铁匠对不对?”一诺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刘杨氏聊着。
而对面的那五人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五人挤作一堆,眼神惊恐的看着对面,竖着耳朵关注着那一人一鬼的谈话。
“嗯。”刘杨氏轻轻的嗯了一声,紧接着她又开口说道:“奴家虽有不舍,但也知道人鬼殊途,这一世我与我家夫君情深缘浅,奴家也认了,只愿来生奴家还有那福份与他再续前缘。
也正是因为奴家心里清楚,奴家往后不能再陪着他风雨同舟,是以,奴家虽心有不舍,但却也不愿执念。奴家本想认命的转世投胎而去,可是阎王爷却是说奴家身上怨气深重,在未沉冤昭雪前不能投胎转世,从而一挥手将奴家给扫了出来。原本奴家不明白为何奴家在离开阎王殿后会出现在这里,可现在奴家算是弄明白了。”刘杨氏说着说着,突然声调拔高,一个转身恶狠狠的面向齐力等人,那惨白的脸上,无神的双眼却是毫无征兆的溢出血来。
太子东宫,皇甫煜熠坐在书房里翻看着手上父皇交给他处理的折子,心里却是在想着那一夜。
那丫头还真是有够彪悍的,居然敢威胁于他,若是日后她知道当初她那样恶言恶语相对之人是当今太子不知会不会觉得后怕?
他不就是想念她做的那些美味了吗?那丫头的反应还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一晃有许久不曾见过她了,这些日子每一天听凌风回报,她都深居将军府中,倒是与那对乞丐夫妇走的很近。若不是他派人查探过那对乞丐夫妇的底细,他定是不会放任她与他们一起。
“主子,大事不好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当皇甫煜熠想到凌风时,凌风的声音适时在书房外响起。
“何事不好,进来说话。”随着声落,凌风推门而入,行过礼后,他声线略显急促的说道:“主子,那严家小姐被戚大人给关进了大牢。”
凌风回禀时语调略显焦虑,似乎还透着一丝丝懊悔和担忧。
他在想,他是不是向主子回禀的太晚了些,严小姐被关进大牢已然大半天了,若有不测,现在才让主子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也来不及了呢?
“戚大人?你说的是顺天府尹戚建城?”很显然,皇甫煜熠对自己所听到的有些不可置信。
那丫头好好的,做什么违法之事了?戚建城那个人他还是了解的,那人虽说向来冷冰冰的似一块儿冰块,但却是个难得的好官,看来,定是她犯了事儿。
“正是。”凌风有些无语,难道他所带回来的消息中,重点不应该是严小姐被关进顺天府的原因?再说了,这朝堂上下除了顺天府尹一个戚大人,难道什么时候又从哪儿蹦了个戚大人出来?
“哦,那丫头犯了何事?”毫无疑问,皇甫煜熠就认定了事情的关键在一诺身上。
“没有,严小姐没犯什么事儿,她是被牵连的。”这些日子他被主子派往将军府,密切的注视着严小姐的一切,这反而让他有机会接近严小姐,对她也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其实严小姐这人真的很好,不仅貌赛天仙,更是菩萨心肠。她不仅对救回来的小男孩很好,就是对那对乞丐夫妇也是好的没话说,对一直服侍她的那丫头更是情同姐妹,哪怕是束畅,她也对他好得不得了,怎么说呢?她们之间的相处不像主仆更像一家人。
“说清楚了。”难道事情与他所想并不相符?这一发现让皇甫煜熠对此事产生了极浓郁的兴趣。
紧接着,凌风便将自己一路跟随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字不漏的重述了一遍。
“就因被郡王府的那个色胚亲了一下,人就死了?你觉得有这可能吗?”细细的品味着由凌风转述的一诺所说的那些话,皇甫煜熠还是觉得事情太过荒谬,难以令人置信。
“属下愚钝,属下也不知真假,但若是严小姐所说,属下觉得可信。”从第一次见面被她绝色的容颜吸引,到了解她后被她的气质,被她的和善所折服,总之,现在的凌风对一诺所说所做完全相信,不带一丝质疑。
“臭小子,什么时候对那丫头如此信任了,说什么只要是她说的,你都觉得可信。怎么?难道这些日子让你隐藏在将军府,她把你给收买了?”说起收买,皇甫煜熠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一诺做好一大桌美味摆在凌风面前,因此而将他收买的画面。
这位平日里位居高位,在百官眼里温文尔雅,谦和有礼的当朝太子,若是让人知晓他如此幼稚的一面,也不知那些力荐他为太子的那些朝中重臣会不会有大跌眼镜的感觉呢?
“属下不敢,请主子明查!”皇甫煜熠神色太过严肃,吓得凌风唰的一下便跪在了地上,表明清白。
“起来吧,如此紧张做什么?难道你小子真有二心?哼,爷量你小子也没有背叛爷的狗胆,说说吧,你为何会如此信她?”见自己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将这小子吓成这样,皇甫煜熠恶趣味的有些得意起来。
仿佛刚才心里因猜测到凌风有可能已品尝过一诺做的美食所产生的那一丝丝怒意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观察,属下这些日子一直潜伏在将军府附近,其实束畅早已有所查觉,但他却一直不曾找上属下,属下觉得这都是严小姐的意思。”
“哦?此话怎讲?”束畅会发现凌风的行踪,这一点皇甫煜熠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
毕竟,束畅可是潇予手下最得力的副将,堂堂一副将,若是连这么点儿警惕姓和洞察力都不具备,他也不可能会被潇予提升为副将,更不会将他留在身边。
“束畅曾靠近过属下的藏身之处,但他只是稍做停顿却什么并未揭穿,而属下之所以会觉得束畅的行为是严小姐的意思,仅凭猜测,因为以束畅对严小姐态度来看,他对严小姐定是知无不言。”
“臭小子,跟在爷身边,难道你忘了爷曾经说过的话了?”猜测?好一个仅凭猜测,这小子真是几日不待在他身边,连他最忌讳的东西都给忘的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