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待一诺轻松片刻,沁儿那丫头的一句话又勾起了她心里的躁火。
“忘了告诉小姐,这封信就是那天奴婢与小姐一同去‘漪风阁’,小姐在二楼的厢房见到的那位公子身边的护卫送来的。”说完,沁儿也就离开了,她估计怎么着也不会想到,她临出门前的最后一段话几乎让她家小姐抓狂。
听到沁儿在自己面前提及那个她恨得牙根儿直痒痒,此刻正想借着忙碌要将其赶出自己脑海那人,一诺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疯了。
不行,继续不下去了,再不排解,她真的会疯的。
是以,她将早已写得密密麻麻的宣纸,还有自己带来的圆珠笑往一旁一推,随后便有气无力的行至软榻处,像扔破抹布似的将自己往榻上一扔,双腿烦躁的在软榻上蹬了几下,最后才将手机拿在手上,点开音乐,戴上耳机,听起歌儿来。
踏着夜色回到太子东宫的皇甫煜熠一路沉默无语,时隔半年,再一次看见她,他的心还是无法做到淡定和平静,难道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吗?
她,他终究是思而不得,错过了!
陷入痛苦深渊的皇甫煜熠不知该如何排解心里的苦楚,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借由忙碌来转移自己的思绪和注意力,因为,曾经不知多少次,他也是这样过来的。
因此,他转身便欲奔赴书房,只是,当他刚走出太子正殿,便嗅到一阵香风袭来。
紧接着,便觉一个柔软的身子冲入他怀中,顿时,馨香入怀。
这一幕想必换成其他男人,肯定乐享其成,可,皇甫煜熠却不同于其他男人,他虽无法确定怀里的女人是谁,但是是他后院的女人自是不会有错,除了后院的那两个,其他女人又怎进得了太子东宫。
不过,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大胆了些,他可是记得,他有明令禁止过,看在她们挂着他皇甫煜熠的女人的头衔的份上,他可以允许她们继续住在东宫,但却只能居住在后院最偏僻的北院,未召不得跨出北院一步,更不得出现在除北院之外的任何地方和他面前。
可是,是什么致使这女人对自己的命令毫无畏惧,不怕死的出现在他面前。
只能说,不是这个女人毫无畏惧,而是他低估了女人的韧姓和野心,对她们来说,与其一直被困在后院,混吃等死,连自己想攀附的男人的面都见不到,还不如拼死一搏。
试上一试,总比一直沉默机会要更多一些,搏上一搏,或许能正中太子殿下的心怀,若能服侍得太子殿下开心,那她岂不是就出头了吗?
曾经,她们不去争,是因为那时候的太子殿下只是一个皇子而已,虽身份高贵,但皇宫里,最不缺的便是皇子,是以,她们才会一直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可是,现在却是不同了,大局已定,这玄尊的天下注定了会是她们家太子的,而她们做为太子东宫最早存在着的女人,又怎能放弃这么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呢?
虽说,以她们的出身,哪怕最后太子殿下荣登九五,皇后之位也注定与她们无缘,但,皇上的女人向来不止皇后一位,做不了皇后,做个宠妃也是极好的。
只要能做皇上的女人,哪怕只是个低贱的侍婢,那也比做一般人家的正妻要强,更何况,若是她们能把握住机会,怀上龙种,那么母凭子贵不就指日可待了么。
感觉到女人缠上自己腰身的手臂越缠越紧,皇甫煜熠剑眉紧蹙,稍一用力,一个甩手,便将那团软肉给甩了出去,‘扑’的一下摔倒在地。
“想活命的,就给本宫立刻消失,乖乖的滚回北院去,若是不愿,本宫……”皇甫煜熠狠厉的话语还不曾说完,刚被甩到地上的软肉又粘了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腿。
呜咽道:“若是殿下要让妾身消失,那就如殿下所愿,消失吧,妾身跟随太子殿下已有将近四载,可想要见上殿下一面却是如此艰难,与所爱之人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见,这种折磨还不如死了,试问殿下,您是否记得妾身是何许人士?”
“凌厉,你是死人吗?给本宫滚进来,把这女人扔回北院去,从即日起,若是再让本宫在此看见她们,本宫定不饶你。”管你是何许人士,不是本宫在意之人,又与本宫何干。
皇甫煜熠这人平日里虽对人皆是温文尔雅,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脾气,更不代表任何人都能轻易亲他身,特别是女人。
从前他之所以对北院的那两个女人全盘接收,实属无奈。他还记得有一个女人还是父皇赏赐予他,说是照顾他的起居,拜托,他有手有脚需要别人照顾吗?再说了,就算要人照顾,他身边可还有凌风兄弟俩。但再是不愿又如何,长者赐,不可辞,更何况那个长者是他的父皇,九五之尊。
而另一个貌似是个什么小官之女,连那人是谁他都记不清了,又怎么去在意那两个早就被他抛之脑后的女人。
以前,他觉得,人家既然要送,他就收下吧,反正又不用他皇甫煜熠养活,索姓那时候他对女人无感,收两个女人在后院里放在,也免得父皇与母后总是催着他成亲。
可是后来,当他见到瑶儿,从而心仪她,而她又与煜云闹矛盾时,那会儿,他真的想娶瑶儿为妻,诚心诚意的想要照顾她,疼爱她,想要遣散后院这两个他连名字都叫不出的女人,与瑶儿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瑶儿却是……
东宫里,皇甫煜熠被这突如其来的缠人精给缠得更是烦躁,而他不知道的是,关于边疆的消息可并不止秦潇予和皇甫煜云传回的那些,也并非只有将军府、哲亲王府和他收到边疆的消息而已。
“哼,说你蠢吧,你还总是不服气,总以自己是什么官家小姐而自居,真不明白,在赵府的时候,赵夫人是怎么教你的,竟是让你显得如此愚笨。
咱先撇开赵府不说,你说你赵雅进宫也有四五载了吧,后宫里的尔虞我诈你见的还少?哦……也对,本夫人倒是忘了,自你被你家那位心里只想着攀附权贵的老爹送于咱们家爷,你便一直被囚……不,不能说是囚,应该是一直被困在这北院,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到北院以外的事物,而你娘家——赵府,也不过是比一般的小门小户说起来威风了那么一点点儿而已,这也难怪你会笨死。”
北院里,当赵雅被凌风派宫女架着,推进北院,然后又将北院的大门给锁上时,苏玲那个贱婢的讥讽声也同时响起。
当她还是赵府千金时,她便向来自恃清高,进了大皇子后院,她也向来独来独往,从不与宫女出身的苏玲多接触。而此刻,她不仅要因没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垂怜而气愤,反而还要听苏玲这个贱婢在这儿颐指气使,说风凉话。
“贱婢,闭上你的臭嘴,夫人?你这是自己给自己封的夫人?谁承认过,你是因为自己卑贱的出生见不得人,所以,才会给自己弄个夫人的名号自欺欺人呢吧。我娘家确实算不得高门大户,我爹也确实只是个京城小小官吏,但那又怎样,不管官大官小,我赵雅也是赵府嫡出的千金大小姐,不像你,连自己的生身父母都不知是谁,从小便卑贱的在皇宫求生的贱婢要强上许多。
太子殿下是不待见本小姐,但是,你呢?难道太子殿下就待见过你?我是被困在这北院没错,比起我,你又好了多少。不知死活的东西,以后少惹本小姐,否则,本小姐必不放过你,哪怕玉石俱焚也再所不惜。”自从进了宫,她活的已经够窝囊了,本以为,在这北院与苏玲这个贱人为邻,虽不喜,但却也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谁知这贱人今日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嘲笑起她来。其实,说来说去,她们俩人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两人处境差不多,谁都不用嘲笑谁,可这死女人非挑在她今日心情很糟的时刻讥讽于她。
“贱婢?你这个贱人,说谁是贱婢呢?我让你说,我撕了你的臭嘴。”被激怒的苏玲一下子便冲了上来,将仍在怒气中的赵雅一把掀翻在地。
赵雅顿觉头部生痛,怎肯吃亏,遂两女在北院里扭打了起来。而北院里向来无人照料,除了有两名平时分别照料她们起居饮食的宫女外,再无他人。
而那两名宫女,每夜并未宿在北院,而是另安住在下人住的偏院里,是以,此刻两女撕架,并无人知晓。
若说得不到太子的心是赵雅心里的痛的话,那么出身无疑便是苏玲的殇,因为,她一直认为,太子殿下就是嫌弃她曾是玄尊帝身边的宫女才不待见她的,若她有好的出身,她一定能讨得太子殿下的欢心。
确实,她心里一直这样坚信着,她对自己的善解人意和懂得察言观色很有信心。
将军府里,一诺心有不解的跟着沁儿往客院而去,她搞不懂,辉叔夫妇找她究竟何事儿,晌午的时候不是才见过的吗?
哦,自一诺她们都知道了乞丐夫妇的姓名后,当沁儿再一次在她面前唤起乞丐老婆子的时候,一诺觉得不是太好,是以,吩咐府里上下往后均以辉叔和兰姨称呼他们。
“沁儿,是辉叔让你来的,还是兰姨让你来的?”心里没谱,一诺总是无法安心。
“是她们夫妇俩,小姐,到了,你自己进去问他们吧,奴婢也不知到底什么事儿。”陪着一诺来到客院,沁儿便兀自退下了。
虽然她不清楚,辉叔夫妇找小姐到底什么事情,但,看他们那严肃的神情,想必是有重要之事儿吧,既然这样,她留下似乎有些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