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瞧许姨娘心急的,真是不知廉耻!”不屑的白了许婉一眼,秦潇予低咒道。
“你这臭小子你目无尊长,你真是……”哪怕不知廉耻几字只是轻声吐出,但仍被秦楚听了去。
自己的宠妾被自己的儿子如此谩骂,他被气坏了,但却又苦于无法动弹,只能躺在床上‘吹胡子瞪眼’的干生气。
“尊长?何为尊长,小小妾室,在本将军面前有何资格以尊长自居,贱婢一个,还妄想本将军尊她为长?”老头子,你糊涂,并不代表着本将军的糊涂,既然你能在我娘亲面前与这个贱婢恩爱有加刺激我娘,那么,就别怪本将军从此对你袖手旁观。
这一刻,剑拔弩张,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这一刻,似乎互相怒视的两人并非父子,而是杀红了眼的仇人。这一刻,他忘了几日前父亲为了救他而为他挡的那一剑,而他似乎也忘了,此刻面前站着的是他似如生命的儿子。
见此,一诺不知自己该退还是该劝。父子二人闹得如此僵局,很是出人意料,她想两方安抚,但却不知自己是否有那个份量能够安抚父子两人的怒火。
她想悄悄的退下,但面前这两人算是她严一诺的恩人,让她置之不理,于情于理于道义都说不过去,再说,那样也不是她严一诺做人的风格。
左右为难挣扎了许久的一诺,终于在秦老爷子不顾妻儿的心情公然让许姨娘继续喂其喝汤时,有了决定。
只见她嘻笑着冲向床边,一把夺过许姨娘手上的汤碗,转手便将它递到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战战兢兢看着这一切的秦湘手上说道:“湘儿,赶紧的,将这碗参汤拿去倒掉。”
“严小姐,你……你是不是太过份了些?你可别忘了,这里可是秦府,你别以为老爷认了你做义女,给了你秦府大小姐的虚名,你便真觉得自己就是这秦府的大小姐了,做人可别忘了守规矩,这可是大少爷一直强调的,你凭什么抢走鸡汤,又凭什么要让湘儿拿去倒掉,你真是太失礼了。”丝毫不给一诺解释的机会,反正她就是认定了一诺此举是故意为之,肯定是为了给云依母子出气而为。
虚名?规矩?哼!哪怕她这个秦府大小姐的名号确实是虚名,也不用一个下贱到给人家做小老婆的女人多嘴多舌。
跟她谈规矩,她倒是不知道自己哪里没有规矩。
“许姨娘您未免太敏感了些,本小姐是医……大夫,当初义父身上那长长的骇人的剑伤便是由本小姐医治,是以,义父在养伤期间该吃什么,能吃什么也只有我心里清楚,哦,不,还有娘亲和大哥清楚,我之所以让湘儿将那参汤倒掉,当然是有原因的,许姨娘为何如此激动的不听人解释?难道许姨娘什么都知道,但却偏偏故意为之,难道许姨娘不想爹爹早日康复?”无中生有,中伤他人吗?她也会,她就是要看看,当她挑明许姨娘有故意害秦老爷的嫌疑时,秦老爷子到底会信谁。
说到这里,一诺故意顿了顿,眸光流转间,悄悄的注意着秦老爷子的反应,少许,便又听她开口道:“对了,至于许姨娘口中所谓的规矩,我是不太懂,但我一直都清楚的知道,我只不过是秦大哥在半路捡来的野丫头,秦堡主也只是看我孤苦无依,又看在我救了他的份上才好心收留于我,还认做义女,因此,在秦家堡,我一向左右逢源,只想做的更好一些,让府里的人哪怕不喜欢我,也不至于讨厌我。
方才,我夺去姨娘手中的参汤,只是一时心急,确实有些失礼之处,但却并非是我将自己摆在秦家堡大小姐的位置上从而对你无礼,我心里一直都很清楚,我只是个外人,这秦府的大小姐是秦湘小姐,我……若是秦堡主觉得我所做有何不妥,我……我离开就是。”一诺狭长的凤眼,泪光盈盈,仿若受尽委屈般怯弱的一会儿偷偷的瞥一眼躺在床上注视着自己的秦楚,一会儿又小心翼翼的瞄一眼秦潇予,更夸张的是,她几乎不敢看一眼许婉,好像她是那猛兽般可怕。
她故意将自己与秦府撇清关系,要的便是让秦老爷子一个态度。她就是想知道,那个老男人认下她,到底是因为救命之恩,还是的怜惜于她。
委屈的解释完自己方才的行为,她深深的朝躺在床上的秦楚鞠了个躬,随后举步便准备往外走。
见此,一旁的秦潇予正欲劝说,却见她迷人的凤眼闪耀着狡黠的光芒,是以,他打消了劝说的念头,佯装不以为然的静观其变。
“小诺!小诺!你这丫头走到哪儿去?你连家在何方都不知晓,你能去哪儿?你是我秦楚认下的女儿,就算你找到了回家的路,想要回去,也要经过我秦楚的同意才行,你这坏丫头,你爹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你却不顾为父死活想要撒手不管,你这是不孝,你作为大夫,不顾医德,弃病人于不顾,你这是无德,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眼看着一诺要走,秦老爷子激动之余扯到了伤处,不禁痛得直冒冷汗。
“秦堡主,我……”
“你这臭丫头,叫为父什么?哎哟,真是没法活了,刚刚认下的女儿转眼便是六亲不认了,我干脆死了算了,还养什么伤啊我。”秦老爷子夸张的哀号着,瞬间便从那个叱咤商界的老狐狸变成了一个跟儿女耍无赖的普通中年男人。
“诶,好啦好啦,爹,您别闹了,不是女儿无情无义,只是女儿觉得自己与这秦府格格不入,女儿害怕稍有不慎做出什么令爹心爱之人不痛快之事,到时候被人辱骂不说,还会连累得爹左右为难,是以,女儿才想……才想……”说话间,一诺时不时的瞟向许婉,言下之意众人心知肚名。
“别听那些胡话,为父既然认了你,你就是咱们秦府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又怎会是徒有虚名,小诺,你别太在意,你许姨娘向来不太会说话,别走哈,别让为父心急,若是为父心急之下一不小心将那伤口扯开,你觉得为父还有原气再承受一次你那小手术么?”
说来也怪,这也不知是一种什么缘份。
有些人,就算是有着割不断的血缘,相处起来也是如同陌路,客套寒暄,冰冷至极,谈不上讨厌,更谈不上喜欢,总之就是多他不多,少他不少,可有可无。
而有些人,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但一眼便觉得她胜似你的骨血至亲,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要对她好,因她高兴而笑,因她伤心而心焦。
秦家父子对她的好,她感受得到,正所谓,受人滴水之恩,理应涌泉相报,在这一刻,她只想将这位真心真意对她的中年男人当亲生父亲一般对待,一声‘爹’既暖了对方的心,更是让自己找到了归属感。
“对不起,女儿惹爹不高兴了,可是爹,女儿之所以倒了那参汤,实在是因为爹爹几日前失血过多,虚不受补,若只是单纯的鸡汤,适量的食用倒确实不失为合适的补品,但若加上参类大补之物,以爹目前的身体状况,那可是会经受不住的。”谈论间,一诺已是将自己先前的行为解释的一清二楚。
“许姨娘,你现在应该明白小诺的良苦用心了吧?早就跟你说过,不论发生何事,不要急着追究责任,你要弄清楚事由,他们都只是些孩子,心思哪有那么复杂,你别总是将她们想的那么不堪,你别忘了,他们可都是我秦楚的孩子。还有,你得向小诺道歉,为你刚才羞辱她的行为向她道歉。”言语间,便是与许婉无形中拉开了距离,他不再唤她婉儿。
转眼间,几句简短的交谈,一诺轻易的便扭转了局面。
许婉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家老爷竟然会站在那个臭丫头那边,竟然还让自己给那臭丫头道歉。
不,她不干,老爷是伤势过重,又不是伤到脑袋,怎么就糊涂了呢?没关系,老爷糊涂,她许婉可是清醒的很,她堂堂知府之女,嫁予商甲之户的秦楚为妾已是委屈了自己,他凭什么今日还要让她给个捡来的野丫头道歉,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要当着她最讨厌的几人的面如此羞辱于她。
许婉心里无尽的煎熬着,她不愿,但同时她也清楚的知道,若是此刻她不按秦楚所说的办,很有可能,此事过后,秦楚会离她越来越远,那么,她委屈了这么多年,忍辱负重想要得到的一切不是都白费了么。
秦老爷子此刻才不会去注意许婉的挣扎,为了安抚一诺,他不顾背后伤口处的疼痛,缠着一诺问这问那,向她打听着她这些日子遇到的趣事儿。
而依偎在自家儿子怀里的云依此时却是顾不得自己被人发现装昏迷的事实而微眯着双眼,不可置信的望向自家儿子。
母子二人对觑一眼,两人交换了个只有二人才懂的眼神,云依照旧阖上了双眼,躲起了轻闲。
一直隐身于秦潇予身后的秦湘仍如从前那般,唯唯诺诺的低眉垂首,她的表情,她的想法让人无法窥探。
“爹,您怎么了?扯到伤口了吗?你慢慢的翻过身来,让女儿为您查看查看。”发觉到秦老爷偶尔会紧蹙下眉头,好像强忍着什么似的,让一诺联想到了他的伤口。
“莫急莫急,为父不碍事。”看到一诺因为自己而着急,秦楚觉得很是欣慰。
“你走开!”不知是一诺嫌一直站在床边的许姨娘碍事儿还是趁机报复,总之她小胳膊一挥,将许婉推得直往后退。
“你……”许婉气极,想出言教训,可想了想,还是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