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阁主留下,本阁另有事与你相商。”看着步仕仁显然是明哲保身的举动,银面男子眼里闪过一抹厌恶。
近年来,他待在盟里的时间越来越少,而他一直颇为信任的副阁主却是没有尽心尽力的为他为血煞盟效力,而是阳奉阴违的借着组织的力量为自己敛财,谋利。
原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能好好的完成他交待的任务,让他得些好处也不是不可。
可是,现在看来,他是越来越狡猾,越来越懒散了。
闻言,步仕仁脚步一顿,就是走在他前后的另一位盟中的员老级属下也好奇的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片刻后,屋子里恢复了寂静,被独自留下的步仕仁低垂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倒也不坐下,而是笔直的立在一旁。
低垂着的头,让人无法看清他此时的面情,更无法窥探出他的情绪,见此,银面男子那好看的剑眉不自觉得紧蹙了起来。
停顿了少许,他还是直言道:“今次行动,一败涂地,不知副阁主如何看待?”
银面男子也不拐弯抹角,直言不讳的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今次的行动,由阁主全权精密安排,按理说定是能大获全胜的,只是,如今这结果……属下也着实不解,难道那皇甫煜熠早已洞察了我们的计划,从而趁机作下详细的安排,好将我等一网打尽?”
这种说法,说实话,他自己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心虚,只不过,安排周密的事情最后一败涂地,他找不出任何的理由,思来想去,也只有这种可能。
“依你看来,这次行动失败的原因无非就是两种可能了,一个是如你所说,这一切早在皇甫煜熠的预料之中,二个则是本阁计划得不够周详,不论是哪种可能,无非不就在告诉本阁,是本阁计不如人,所以才造就了行动失败,这一切都该本阁一个人负全责,而你们,甚至那几个因此而丧了命的蠢货都是被本阁所累喽。”
银面男子语气平淡,情绪稳定,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但,由他口中似是毫不在意所说出来的话却足以让了解他的步仕仁心惊胆颤。
只听见,‘扑咚’一声,转眼间,步仕仁已是跪拜在地,战战兢兢的,哪还有方才的从容。
“属下嘴拙不会说话,还请阁主海涵,属下之言并非此意,只是觉得似乎哪里出了问题。
按理说,阁主安排周详,若非那皇甫煜熠事先早已知情,想必无论如何,他也是无法逃过此劫的,哪怕他有帮手,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幅状况。”
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将自己心中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全部敛去,这一刻,步仕仁许是真的感受到了危险,是以,再开口,他做出的分析中肯了许多。
虽然前后所表达的言语相差无几,但现在的他却是没了先前的漫不经心和意有所指,完全的就事论事。
“哦?依你的意思,是怀疑咱们这里面出了叛徒?”
他周详的安排出了纰漏,在听了步仕仁的话后,银面男子首先想到的便是,他身边有人叛变了,至于是谁,他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暗夜蜷缩着,紧抱着大地,如同一个黑色的罩子,笼罩着整个世界,看不到一丝丝的光亮,阴沉沉的,如张着一张黑洞洞大口的怪兽。
黎明前的夜总是特别的黑,但终究都会过去的,当第一抹曙光冲破天际的时候,又是崭新的开始。
一如现在的局势,很快便过去了。
一诺早已伴着胡思乱想沉沉的睡去,而与她一墙之隔的煜熠自从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起,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里似乎乱成一团麻,许多理不清的思绪齐袭心头,再加上只要一想到他要暂时与一诺分开,心情就很烦躁。
他躺在床上,仔细的回想着这一天所发生的一切,犹记得夜探齐郡王府的事情,除了凌风,似乎没有其他人知道,就是一诺,他也没有明说,她甚至都不知道他会在晚上带她进城。
至于凌风,他自然是信得过的,是以,这个消息定不可能是他们自己走漏的。
那么,那些黑衣人又是如何那么恰到好处的守在那里,专程等着他的出现?
还有,姓墨的那小子,他又是怎么寻到他们的行踪的?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萦绕在脑海,让他如何能够安睡。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便听到了不远处的农家传来雄鸡报晓的鸣叫声。
再一次的在夜色中将整个房间环视一遍,心有不舍的,他还是从床上起来了。
小心翼翼的穿戴整齐,又悄悄的在后面的浴室里梳洗干净后,又整理了一下他为数不多的物品。
刻意放缓脚步,他悄无声息的从内室走了出来,直至踱步来到一诺身边。
看着她蜷缩着侧卧在美人榻上,睡不安稳的样子,心尖兀地一紧,酸酸的,有点心疼。
她原本可以生活无虞,但,谁让她碰上了他们,就当这一切是上天的安排吧,若她在出现的那一刻,没能碰上潇予,而是碰上了其他人,他又如何在这茫茫人海中与她相遇,他又该如何知道她的好。
再是不舍,终究还是要分别,只是希望下一次相聚的时候,他能解决了身边的纷扰,能够给她一片净土,而他则能守在她身旁与她一起笑看花开花落,淡看云卷云舒。
到那时候,他一定要向她问个清楚,他于她来说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他是绝不会让她有机会与浅兮冉一同离开的,哪怕是用抢的,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他,已经孤单很久了!
沉睡着的她,微嘟着樱唇,紧阖的双眸,浓密而卷翘的羽睫就如那停歇着的蝴蝶的翅膀。
白皙的脸颊上沾染些许粉红,均匀的呼吸似乎释放着些许淡淡的兰香。
郡王府的平静却是被一个女人的尖叫声给打破了。
郡王府的西院,有个精致的小院落,是独属于郡王府二小姐齐媚儿的。
当然了,西院之大,自然不会只有齐媚儿一人独住,与她的院落相隔不远处,另一处便是齐郡王的宠妾唐蜜的院子。
只是,一位小姐,一位宠妾,本都是一家人,但实则,这两人平日里并不会有太多的交集,顶多,也就是相逢时,互相点个头示意罢了。
与往日有所不同的是,今日的西院四周安插了好些护院,西院的门大开着。
唐蜜所住的那座院子依旧是院门紧闭,而齐媚儿所住的院子里却是显得有些嘈杂。
时光倒回到清晨……
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冲破天际照射大地的时候,负责服侍齐媚儿梳洗的丫鬟小怜便揉着迷蒙的睡眼,伸伸胳脖,活动着双腿的便来到自家小姐的房间门。
怕惊扰了自家小姐,她如往昔那般先在屋外轻轻的唤了几声。
“柔儿姐姐,柔儿姐姐起了吗?姐姐若是起了,那小怜可就进来啦,小姐也该起了,一会儿名绣坊的易师傅就该过来了。”
小怜就像往常那样,小心翼翼的负责叫醒自家小姐,哪怕,这一次也如从前那样,无论她怎么叫,屋子里都没有人回应她一声。
有时候,她也不得不感叹,同人不同命,就像她与柔儿姐姐,明明都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但因为柔儿姐姐的善解人意,更得小姐的心。
所以,柔儿姐姐向来是与小姐同食同住,负责贴身侍候着小姐,而她呢,则是苦命的负责跑腿,忙前忙后的负责小姐的饮食起居。
屋子里没有回应,对小怜来说也是见怪不怪了,她想着,或许是柔儿姐姐与小姐昨晚睡得太晚,这会儿估计还没醒吧。
没办法,人家命好,哪怕人家比小姐起得还晚,架不住小姐喜欢,也是不会责备于她的。
小怜轻轻的推开房门,在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一股淡淡的异香扑面而来,深深的嗅了嗅,刹那间让人产生一种晕眩的感觉。
狠狠的甩了甩头,令自己清醒几分后走进屋子,她首先便是习惯性的看一眼平日里柔儿晚上用来安歇的软榻。
只是,很奇怪,软榻之上并未看到柔儿的身影,而软榻上的锦被却是有一半拖在地上。
柔儿姐姐去哪儿了?难道今日姐姐起得早了些,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方才推门时,发现门并未栓上。
等等,那是什么?
那不是柔儿姐姐的绣鞋吗?
绣鞋在此,柔儿姐姐能去哪儿?
思及此,小怜显得有些心慌意乱,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她不知该如何处理。
对,小姐呢?去看看小姐是否无恙。
心里有了想法,小怜自然不再迟疑,她回头看了眼大开着的房门,本想看看屋外是否有人经过,也好着人去前院通知王爷和王妃。
可是,门外空荡荡的,除了她,一个人影也见不到。
来不及多想,她还是举步往室内走去。
随着脚步渐渐逼近,她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地面上散落的衣衫让她感觉到有些害怕。
屋子里逐渐清晰的喘息声,让她不得不怀疑,这间屋子里,除了她,绝不止小姐和柔儿姐姐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