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孩子交给煜云,且耐心的教他如何抱孩子,好在煜云适应能力强,很快便学会了。
随着云璇的离开,屋子里的氛围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瑶儿将怀中吃饱喝足后再次熟睡的小儿子往一边挪了挪,然后又示意煜云将怀中抱着的大儿子放在她怀中,开始喂起母乳来。
“你不是要走么?现在可以走了,慢走,不送!”没了其他人在场,再加上她早已平复心情,是以,此时的瑶儿又恢复如往昔。
“宝贝儿,你还真舍得让我走呢,你舍得,我可舍不得,许久不曾见你,你可知道,我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若不是因为想着你和孩子,估计在被困的时候,我也没有毅力坚持下来。”
煜云所言也确实是大实话,被困在迷雾森林的时候,他与潇予不仅伤痕累累,且手上没有半点干粮,就连解渴的水都没有一滴。
一困便是将近二十多天,潇予昏迷了,每天浑浑噩噩的,倒是不知道日子有多难熬,只知道,下意识的喊着水,水……
而同样负伤的他,同样被困在其中的他又从哪儿去弄水,不得已下,他只好不去处理身上的伤口,而是让伤口处的血顺着流下,直至滴入潇予的口中。
他自己则是在潇予安静下来后,仰面躺在地上,张大嘴巴,如守株待兔般守着那树丛中偶尔从树叶上滴落下来的露水。
就这样的日子,一过便是二十多天,若不是思及家人,他觉得自己无法支撑到熠哥他们寻来。
原本不想将这些告诉她,可,思量许久,他还是决定如实相告,自己亲口诉说,总好过她从其他人那里听说。
他这么做,不是想让她心疼自己,而是要让她明白,她之于他有多么多么的重要。
闻言,瑶儿鼻头一酸,再也忍不住的扑进煜云怀里,紧紧的搂着他。
他知道,他的讲述终究还是吓到她的,坚强如她,名震江湖的烈焰神医什么时候表现过自己的心慌意乱,而这一刻,他感受到了。
这一夜,注意不会平静,哪怕已是夜半三更,在煜云和潇予回京的消息被有心人士掌握后,许多地方仍是灯火通明。
京都城内,一处偏僻的不起眼的小院落里,屋内一排的烛火冉冉浮动,将本就不太大的屋子照得通亮。
屋内主位上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高高在上,一双鹰眸睥睨着或坐着,或跪在他下方的众人。
“一群没用的东西,真不明白本座养你们有何用,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每每到了关键时刻,你们一个个的却是一无是处。
半年前如此,今次又是同样的结果,足足一千余人,却是无法与他们区区几十人敌对,真是死有余辜。”
银面男子面露鄙夷与不耐,嘴里狠毒的话语不假思索的往外倒,根本就没去考虑,他的态度是否会寒了众属下的心。
对于他的发难,跪在地上的众人只得将头压得更低,以至于低至贴于地面,而坐在下方的几名年纪略长的男人虽说不至于如此怯弱,但终是不敢出声反驳,总体来说,对于银面男子,他们的态度是恭敬。
其实,在场的,屋里屋外将近三百人,除了坐着的几位,其他人都不曾见过银面男子的真面目。
他们不知道他的长相,只知道他是他们的主子,是他们誓死要效忠的人,他们见到他时,他脸上总戴着一张银色面具,平时,他们这些人是没法与主子直接交涉的,每一次主子下达命令都是直接下达给步副阁主。
至于在外,他们则是以左手腕处的豹头纹身作为标识,而这一次,虽说见面后听到的是主子对他们无情的话语,但能一睹主子的风采,哪怕仍是看不到主子的真容,他们也觉得足够了。
因为,至少,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他们总算是听到了主子的声音,能与主子如此近距离的呆在同一个空间,而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却是没有这种机遇。
若说为何这群人对一个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人如此的恭敬,那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身份特殊,银面男子的存在就相当于他们的核心所在,相当于他们的精神所在。
是以,不管他对他们是什么态度,他们都会誓死效忠,不会有二心。
“还是没能找到张启山的尸首吗?”冷冷的看了眼保持沉默的众人,银面男子冷硬的问道,而他的目光在扫视了一眼四周后,直直的落在了坐在他下手最首位的中年男人身上。
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年男人知道,这是主子在找他要答案,容不得他继续沉默,也容不得他回答半句不知道。
“回阁主话,一千余具尸首,唯独少了张启山。”
“嗯?!唯独少了他,难道说他明哲保身叛逃了?”银面男子冷冷的说,而他的眸光却是丝毫不漏的观察着其他人的神情。
一百余人,是他在将秦潇予与皇甫煜云重伤,逼进迷雾森林后,留守在迷雾森林四周打探消息的。
之所以没有趁胜追击,也没安排手下趁虚而入,围剿守在迷雾森林外围的那些秦潇予与皇甫煜云的手下。
实则是因为,迷雾森林表面看似平静,但它的惊险让他搭进去几十名手下,他自然知晓。
留下那些人,是因为他知道,秦潇予与皇甫煜云的失踪,终会有人将此消息传进京都,传到皇甫煜熠的耳朵里。
仔细分析,现如今,京都之人,能在收到消息后来寻找他们的人并不多。
而秦潇予的义妹,将军府的大小姐严一诺必定会是其中的一员。
有了严一诺的加入,想必那位太子殿下,又或者说那些在乎她的人也终会沉不住气吧。
只要有人想要进丛林之中搜寻,那么秦潇予与皇甫煜云是死是活就定会有结果,若他们还活着,就等到他们走出迷雾森林的时候一举歼灭。
若是带出来的只是他们的尸首,那么,余下的人都得死。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千算万算,还是有许多的意外不在他的算计之中。
他没想到皇甫煜熠真的会前往迷雾森林,且还是独身与严一诺一同前往。
他没想到,看似柔弱的没多大用处的严一诺,居然真的有胆量踏进迷雾森林,为的只是与她毫无血缘的所谓兄长。
他没想到,迷雾森林中迷阵重重,她们能安全的走出来,且还带回了他所设计的诱饵。
他没想到,原来迷雾森林中并非没有人烟。
他更没想到,就是他没想到的,仿佛凭空出现的那个男子最终坏了他的好事儿,让他一千余名手下全数死在了他所设的阵法之中。
若是有机会,他倒想问问他,他为何要出现?为何要帮助他的敌人?为何要毒杀他千余名手下?
对于易之,银面男子或许是真恨的,只要从他只是想到易之,眼眸中所流露出的那种不可置信和愤恨便能看出。
正是因为那千余名手下死状极惨,且依现场分析,当时的他们似乎无处可逃。
既如此,张启山又去了哪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几经搜寻,既不见人也不见尸,结合实际情况,他若不是叛逃,又怎会逃得出那人又是阵法又是下毒的击杀?
若他真有本事儿逃脱,那么他人在何处?为何在皇甫煜云等人都回京的当下,仍不见他的身影。
思及此,他心中的恨意更甚,要知道,此生他最恨的便是背叛者!
“传令下去,暗中搜寻张启山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终于,银面男子掩不住心里的愤慨吩咐下去。
“是!”
“是!”
一阁之主的命令,众人自是不敢不从,除非他们嫌命太长,活够了。
“此次回京,可有发现皇甫煜熠的行踪?”敛了敛心神,他忽然发现,似乎不曾听到探子回报关于皇甫煜熠与严一诺的消息,是以,不禁好奇的问道。
“回阁主,不曾发现皇甫煜熠的行踪。”跪在最前排的一个身材劲瘦的男子回道。
“严一诺呢?”没有皇甫煜熠的行踪,这个消息未免太古怪,因此,他又提起了与皇甫煜熠一同前往迷雾森林的严一诺。
“那个女人倒是随着回京的队伍回到了酒楼。”那个男子又如实的答道。
闻言,银面男子的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似乎有些不悦,但却不知是因为没能得到皇甫煜熠的消息,还是因为劲瘦男子对一诺的称呼让他不满意。
“都给本座记住了,现在尔等所处之处乃玄尊皇朝的核心所在,在这京都城内可不比清风镇,尔等务必行事谨慎,切不可太过张扬,以免引人注意。
此次散去后,按原计划,分居城中各处,依安排,密切的注视与皇甫煜熠相关的几个府邸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哲亲王府。
皇甫煜云此次一举得男,且还是双生子,又加上他得以平安归来,想必近来哲亲王府会犹为热闹。
热闹就代表着人来人往,那么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步副阁主,哲亲王府就交给你了。”银面男子在提到步副阁主时声调明显的上扬,就好像监视哲亲王府的任务非他不可,容不得半点差池一般。
“是,属下领命,保证完成任务。”步仕仁应承的声音倒是洪亮。
只是,他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对于他来说,他更想去监视秦潇予的将军府,哪怕那小子还不够资格让他步仕仁亲自动手,但他还是对处置那小子比较有兴趣。
尽管不太愿意,但他还是应了,谁让他虽一大把年纪了,却还只是个副阁主,而坐在他头上的那个黄毛小子从出生,在身份上便压过他许多,让他不得不对他唯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