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就是家的魔力吧?因为这里是她的港湾,所以,她才会觉得安全感十足。
走进房间,一眼便见慵懒的斜靠在她专用的美人榻上的易之,她一愣,随后大声道:“易之,你怎么在这里?”
好吧,当她情急之下,将这句话问出口后,她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方才脑残了。
话说,易之是跟着她走出的迷雾森林,也是她答应了易之要陪他寻找父母,更是承诺过,只要易之来京都,她负责照顾他的。
可是,这会儿,她居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来,也不知道,这个别扭又傲娇的孩子会不会生气呢?
她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易之,果然,他脸色暗沉,气鼓鼓的看着她,那双幽怨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对她的控诉,那种感觉,就好像她是个花心滥情的负心汉似的。
“那个,对不起对不起哈,易之,姐姐一时口快,口无遮拦,其实姐姐想问的是,你怎么会在姐姐房间的?怎么就没人带你去歇着?”
心急之下,一诺赶紧的开口解释,这里可不比迷雾森林,更不像杏花镇那样地域面积小,若是这小祖宗一气之下再次出走,她上哪儿找去,那时候,她急得哭都来不及。
“姐姐一直不管我,也没人告诉我我该住哪间屋子,所以,我才跟在束畅身后走了进来,原来,这是姐姐的闺房啊。”
听了她的解释,易之好像有些释然了,当下,对自己此刻身处一诺的闺房有些欢喜不已。
“啊?哦!你瞧我,真粗心,这样吧,姐姐隔壁的房间就给你住吧。不过,易之啊,束畅他们将煜熠抬哪儿去了?”
她记得,在她跟沁儿一起去收拾隔壁屋子的时候,他们是站在院子里的。然,当她与沁儿收拾好一切出来,院子里早已空无一人,不,应该说,整个‘静园’除了她与沁儿,就只有她房间里透出的微弱的灯光。
她还以为,因时间的关系,束畅最终没等到她收拾了房间,而是全体离开,将煜熠给直接抬进城内。
毕竟,作为一国之储君,想必,可以足够保证他安全,让他能安心养伤的地方定不会少,又怎么可能非她这‘静园’不可呢。
可此时易之在此,且他又表示,他是跟着束畅进来的,那么也就是说,束畅进过她的房间,束畅进来做什么?
在她的印象里,束畅可是守理之人,哪怕他们之间相处的如同姐弟,束畅也从不曾有过未经她许可就进入她房间的先例。
“在里面!”易之素手一指。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诺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后便风一般的冲进了内室。
内室的床上,煜熠躺在上面无比的惬意,感觉就连伤口处的疼痛感也在这一刹那消失无踪了。
真好,他终于有了一种与小诺亲密无间的感觉了,这种感觉让他仿若置身云端,轻飘飘的,好不得意。
他躺在一诺的床上,枕着她枕过的独特的枕头,盖着她盖过的锦被,呼吸着仿佛掺杂着她身上纷芳气息的空气,他觉得心里满满的。
这如梦境般但却又真实的感觉让他当下飘飘然了,他不禁奢想,若是一诺能躺在他身边,那该有多好!
是以,当一诺冲进内室,靠近床边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皇甫煜熠闭着双眼,嘴角上扬,一幅很是陶醉的样子。
见状,一诺气不打一处来,相对的说话的嗓门也提高了许多。
“皇甫煜熠,谁让你躺在我床上的?你到底知不知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啊,我严一诺的名声就那么一文不值吗?你个臭不要脸的,你给我起来,起来。”
一诺这下是真生气了,想想她活了二十四年,自她懂事起,她的床,男人连坐坐都不可以,可是,没想到今天居然……
不是她太过保守,只是她觉得,女孩子的闺房相对比较私密,一般情况下,若非亲近之人,她是不会同意人家进入的,就像冉哥与秦大哥,就算进了房间,也只是在外室坐坐,从不曾踏进过内室。
犹记得,近十年来,她的闺房似乎只有皇甫煜熠这个无赖闯入过,早先在‘寄畅园’就有过一次,现在居然更过份,真正是得寸进尺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禁忌,都有自己的底线,而私人空间不喜人乱入也算是一诺的禁忌之一。
她嘴里嚷嚷着,紧接着作势便要将其从床上拉起来,可,还不待她有所动作,就见床上原本闭着双眼的那人倏然一睁眼,脸上的笑容也立刻被痛苦所取代。
“小诺,我饿了,真的好饿,饿的连带着伤口都是痛的。”不要脸的煜熠苦着一张脸一声声哀求着。
简单的一句类似撒娇的话语,霎时让她甚感无力,那种感觉就好像她怒气冲天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个反弹,反而伤着了自己。
“算了,你躺着吧,明儿个天亮后,再着人将你移走。”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只要他一提及伤口,她便不再忍心。
“谢谢小诺,小诺对我真好,可是小诺,我是真的饿了,你知道的,一路上……”很显然,煜熠就是蹬鼻子上脸的曲型代表。
“好吧,你且等等。”此时的一诺觉得有种今后都要伺候祖宗的感觉,这一刻,她真的恨死那些偷袭她们的黑衣人了,对于黑衣人背后之人更是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若不是那些混蛋,她又怎么会欠下皇甫煜熠这么大一份怎么还也还不完的恩情,没有这份救命之恩,她又何至于忍受这个男人幼稚的行为。
‘阴谋’得逞,煜熠自然是眉眼弯弯,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兴奋的在床上翻滚起来。
“偏心,区别待遇,凭什么呀?姐姐变了,出了迷雾森林,我就变得毫不重要了。”
一诺对煜熠的百依百顺全都落在跟在她身后来到内室,原本打算看好戏的易之眼里。
正因为看到了全过程,他心里立马不平衡起来,不仅鄙视煜熠的幼稚和无耻,更是对一诺的偏心颇为不满。
易之的嘀咕声看似不大,但却很清晰的传入从他身边走过的一诺耳朵里。
她无比头疼的抚了抚额,沉思了片刻事,仿若是认命了般,顿住前行的脚步,再转身,已是换上一张笑脸。
“好啦!你们俩在这儿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们准备吃的,这下,应该不会有人觉得我偏心了吧。”随着话音落下,不给他们任何开口的机会,一诺便丢下他们走出了房间。
亥时,已是二更天,夜色正浓时,一诺拖着本就疲惫的身子在‘静园’的厨房里忙碌着。
“小姐,你且先去沐浴,余下的让沁儿来做好不好?”自家小姐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沁儿心疼自家小姐的同时,对小姐口中所说的两个男人不由得怨上了。
表少爷,她是认识的,可她从来就没想过,她们家表少爷居然会是当今太子殿下。
不过,就算是太子殿下又怎样,太子也是男子,既是男子又怎么能住进她们家小姐的闺房,又怎么可以躺在她们家小姐的床上呢?
真是的,在她领着几个婆子将给小姐准备好的热水抬进屋子里时,他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让她们将水留下。
至于另外一个男子大概就是小姐所说的墨公子了,不过话说,那位小公子长得可真好看,就像画中人似的,乍的一眼看去,好像有些眼熟。
但是,好看归好看,哪怕他看上去年纪不大,但终究也是男子,古训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那位墨公子怎么看都不止七岁吧?
完了完了,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了,这下她们家小姐房间里一下子出现了两个男人,这若是传出去,她们家小姐的闺誉可就全毁了呀!
沁儿心里暗自着急上火,只是她却忘了,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她们家小姐什么时候在乎过男女授受不亲?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她经常提起,可那也只是她赶人时的借口罢了,想想从前,她屋子里来过的男子还少吗?
唯一不同的只不过是从前那些人,除了皇甫煜熠,别的人从不曾进过她的内室罢了。
“没关系的沁儿,夜已深,你也忙了一天,我不在酒楼的这些日子,你累坏了吧,现在好了,我回来了,你也可以宽心不少了,你且先去歇着,余下的就交给我吧。”
沁儿的心意,她自然是懂的,可,沁儿关心她,她又何尝不心疼沁儿,瞧那丫头眼睛下一片青色,想必,这段日子她都不曾睡得安稳吧。
“好不容易盼到小姐回来了,我哪儿睡得着啊,我有好多话想跟小姐说呢,就让我留下来帮把手吧。”沁儿满脸堆笑的说着,然后真就打起下手,帮记烧起火来。
主仆二人边忙这聊,沁儿心情很是愉悦的将一诺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包括一诺前脚刚刚离开,四皇子便找到酒楼,发现她不在时当时那失落的表情。
还有这些日子里曾有过几拨的小混混前来闹事儿,除去她们自己处理了一次,其中有一次正好被举家出城来看望一诺的何侍郎出面处理过一次,更有甚者,四皇子有一次当着全酒楼客人的面宣布,从今往后,‘餐谋天下’由他照拂着。
还别说,自那次后,还真就没人敢冒着得罪四皇子而来酒楼找茬了。
在掩人耳目的情况下,顺利的将煜熠留在了‘静园’。
在外人看来,只当是从边城凯旋归来的秦将军在回京途中,路过自家义妹的酒楼,从而匆忙之中看一眼自家妹子。
依旧由凰羽军打头阵,浅兮冉带着部下压尾,大队人马有条不紊的继续朝京都城内前行。
寂静的深夜,这么一队人马必定是犹为引人注意的,不过,好在深秋的夜里,路上行人袅袅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