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先前怒斥于她只是为了吓吓她的话,那么这一刻,他真是深深的感觉到了,齐媚儿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如今的齐郡王府情势如何,无需他明言,以齐媚儿那活络的心思,她是能够明白的。
可是,她的言行举止无不是将郡王府在往深渊的路上推。
他已然老了,皇上对他早有戒心,她以为她能得到皇上的赐婚是件多么容易的事儿么?
上次那场玄尊与苍狼的战役过后,回到京都,皇上对所有参战人员皆论功行赏,却唯独给予他和郡王府的赏赐更为丰厚些。
别以为皇上的赏赐是那么好得的,当时的皇上除了赏赐郡王府一些钱财,更是提出为郡王府的小姐赐婚。
圣上金口一开,他作为臣子的又能如何,再加上他也欲与皇家为亲,好巩固郡王府在京都权贵圈中的地位,因此,一切便顺理成章了。
在外人的眼里,媚儿的这桩婚姻是他仗着战功求来的,可又有谁知道,这一切他却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他手上所执掌的兵权,明着还是他所掌握,可是暗地里却早已被皇上收了回去。
现在的他可谓是一无所有,整个郡王府也只是个空壳,对于皇甫家的江山再也没了任何威胁。
他的长女没了,嫡子也被关进了顺天府的大牢,出狱之期遥遥无期,现在的他唯一能指望的也只有这个他从小疼到大的女儿了。
若她能本本份份的嫁进东宫,哪怕只是个侧妃,她往后的荣华也是享之不尽的,只要她好了,那么相应的郡王府不也就好了,就是被关着的齐力说不定也会被安然放出。
可是,这个孽蓄却是如此的善妒,甚至毫不将郡王府的未来和安危放在眼里。
若今日他这个做父亲的再不好好管教于她,终有一日整个郡王府会被她所牵连。
“父王息怒,女儿实在不明白父王所言何意,媚儿自认近来深居简出,从不曾做过什么不该做之事儿,父王又为何如此盛怒?”齐媚儿可怜兮兮的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眼巴巴的望着齐霁,企图如从前那样软化他的心。
看着十分平静的齐媚儿此刻实则内心思绪万千,她不禁怀疑,难道她针对严一诺所做的那些事情都被父王知道了?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父王至于这么生气吗?不过是个没有身份,来历不明的贱人罢了,就算她齐媚儿摆明了欺负她,她又能怎样?
“死不悔改,你真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那么的天衣无缝、无人知晓吗?真是不知所谓,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齐霁快被齐媚儿的态度给气晕了,他实在是想不到,那个在他面前总是一幅温婉模样的女儿会变得这般有心机。
“媚儿惶恐,媚儿实在是不知道父王所说指的是什么,可否请父王明示?”看来,那事儿还是被父王给察觉到了。
没关系,就算知道了又怎样,只要她不承认,想必父王也不会对她怎样,要知道,他可还指望着她能嫁进皇家光耀齐家门楣呢。
“好,好,你就嘴硬一直撑着,没关系,本王也无需你坦白,今日本王之所以将你唤来,也只是念在我们父女一场,有些事情不得不提醒于你。
你自以为是不为任何人所知的所作所为,实则想要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你好自为之吧,不要因一己之私而连累了我们整个齐家。从即日起,你老老实实的呆在你自己的院子里,直至太子殿下前来迎你,你方可踏出院门一步。”
罢了,既然对她还有所依仗,那就将她软禁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吧,相信关着她让她寸步难行,想必她便不会惹祸的了。
闻言,齐媚儿一愣,她在意的并非是自己被变相的软禁,而是在想,父王口中所说的想要知道的人到底是谁?
听那意思,似乎不止一两人的样子,难道说,盯着郡王府乃至盯着她齐媚儿的人很多吗?
经过几日的休养,煜阳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就连伤口的情况都好了不少,似乎只要不去碰触,连疼痛的感觉都没了。
一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自那日见过一诺后,他又有许多日子不曾见她了。
既然伤事已无大碍,他今日的心情又还不错的份上,他想出宫去看看她。
非常刻意的打扮着自己,依旧是一袭他最喜爱的骚包红,衬着他脸上掩藏不住的喜色,让人丝毫看不出他是个有伤在身的伤患。
带上梓墨,喜滋滋的驱车前往‘餐谋天下’,下得车来,自喻很是潇洒的走进酒楼。
原以为前来迎他的会是久未谋面的一诺,可谁知映入他眼睑的却是个中年男人。
这个男人他好像认识,犹记得一诺唤他叫什么辉叔来着,可是,为何今日迎客的会是辉叔,一诺呢?
心中甚是疑惑,但他仍是不动声色的由着辉叔将他带至三楼一诺特意为他留的那间厢房。
对于煜阳,酒楼上下每个人都是熟悉的,人人都知道这位高贵的皇子殿下乃她们家东家最最要好的朋友。
哪怕她们对这朋友的定义多有猜测,但既然自家小姐这么介绍,那么她们也只好这样认为了。
既然大家明白煜阳与一诺之间的微妙的关系,那么对于煜阳的招待自然是没得说了。
不待煜阳开口,楼下的吴掌柜在看到煜阳身影的那一刻便早已安排厨房按煜阳的喜好备好了一桌上好的酒菜。
看着倾刻间便摆满了桌面的酒菜,再看了眼一直候在一旁招待他的辉叔,煜阳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大家都知道,平日里看似随和的四爷其实是个不好相予的,是以,在其他人相继离开后,辉叔也想赶紧撤。
当然了,面对煜阳,辉叔是不可能心惊的了,他只不过是懒得应付这皇族中人罢了。
哪怕是曾经好几次的与太子殿下碰面,他们之间顶多只是点头示意,而对于这位花名在外的四皇子,说实话,辉叔是有些看不顺眼的,哪怕他一直觉得这位传说中的四爷并非他表面让人看到的那么简单。
“四皇子,菜都上齐了,这可全是吴掌柜依小诺的交待准备的,四皇子请慢用。”不论辉叔有多不愿与煜阳打交道,但为了面上过得去,辉叔的态度与言语也还凑和。
虽辉叔不觉得自己的言行举止有何不妥,但就煜阳看来却是觉得有些诧异。
从第一次见到辉叔时,他便觉得他们夫妇与其他人给他的感觉不太一样,但至于不同之处在哪儿,他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现在如此近距离的面对,他忽然明白了他们的不同之处。
他们不似其他人那样看到他后卑躬屈膝,讨巧卖乖,阿庾奉承,相反的,他们好像不太愿意与他接触。
现在想来,每次他来找一诺时,每每起初见到他们,他们最多勉强的露个笑脸,然后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不见了。
从前,他是不会太在意,而今天在没见到一诺的情况下,他还真想与这老头儿较量较量。
“不知一诺何在?”没有任何称谓,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突然从煜阳口中溢出。
如此莫名的一句话,辉叔自然明白这是在问他,当然了,煜阳的态度明摆着,他又不眼瞎自然看得清楚明白。
“小诺有些私事儿要处理,需要离开几日,是以此时不在酒楼。”辉叔的言语简单明了,十分的淡然。
一句小诺,摆明了他与一诺之间的关系很显然比他皇甫煜阳更为亲近。
一句私事儿,摆明了是在告诉煜阳,他对于一诺来说只是外人,故,一诺的私事儿不会让他皇甫煜阳知道,但是,他墨锦辉却是一清二楚。
闻言,煜阳一怔,心中对辉叔已另有看法,但面上去并不曾表现出来。
“私事儿?一诺会有什么私事儿非得离开这里?”煜阳低声自言自语,心中已是百转千回。
他首当其冲想到的便是一诺的离开会不会与秦潇予有关?他可是听说秦潇予与煜云一块儿失去了踪影,就连慕靖瑶的早产都是因为听到了这个噩耗而引发的。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可能,毕竟,秦潇予他们失踪的地方离京都太过遥远,且那处又十分的凶险,一诺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去了又能如何?
“这事儿四皇子还是等到小诺回来后当面相问比较好,毕竟这是小诺的私事儿,没有她的许可,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四皇子请慢用,莫辜负了小诺的一片用心。”说罢,一个转身,辉叔便走出了厢房。
“爷,您看他……”见辉叔如此无理,煜阳没说什么,反倒是梓墨有点儿看不下去了。
“他什么他,你莫胡来,若不是看在一诺很是重视这老头儿的份上,爷会如此容忍于他?”很显然,煜阳这是在表明自己对辉叔,乃至所有一诺重视的人的态度。
这也是在告诉樟墨,只要是一诺所重视的人,他们几个均不可妄动。
“是,属下明白了。”梓墨虽嘴上说着明白了,但实则心里不爽极了,他就不明白,严小姐虽好,但哪有好到值得自家主子为了她破了原则。
再说了,爷不也是严小姐的朋友么?若那个什么辉叔也像爷所想的那样,就算看在严小姐的面子上,那个老鬼不也应该对他们家爷客气点儿?
这厢梓墨在为自家主子愤愤不平,而他家主子此刻却是在推测着一诺的去处,根本就不曾注意到他的异样。
“去打听打听,看看事实是否像这位辉叔所说的那样。”若是从前,他想要知道一诺的消息自然是无需打听的,可是,近来,他的人并未像从前那样时刻的在暗处保护着一诺,是以,这次有关一诺的消息他也仅仅只是知道她救了慕靖瑶母子三人的性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