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见他静立不语,清冷悦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依承渊这才如梦惊醒,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在下……依承渊,姑娘可是落日堡堡主的朋友?”
女子盈盈下拜,接着点头道:“小女子若凝,见过公子。”
依承渊见她动作间有些拘谨,不由朝她身下看去,心中顿时又一惊。
只见他足下四周都有细小的黑色火焰轻轻跳跃,看不出那具体为何物,却能感受到里面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在这种严寒极地,竟有火焰在燃烧!
女子见他面有诧异,顿有所觉,轻声道:“这不是凡间之火,不惧冰寒,他们便是以此困住我的。”
依承渊恍然,这火虽小,但神威无匹,再加上覆盖在四周的那些能吸收真气的怪雪,她能从中脱身才有鬼,怪不得能称为逍遥谷禁地!
不过,她不过是一介女流,若真是因为偷采草药而被拘,但为她而动用这禁地之力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女子凝视着他,似看出他的疑虑,细唇轻启,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听她这般说,依承渊反倒觉得不好多问了,既然姬昊未与他说明其中详细,这里面必有难言之处,既然受人之托,便忠人之事,他此刻只想快些将她救出,以好换取黑袍人的情报,其他的,也不必多加理会:“姑娘可知如何才能祛除这黑火?”
若凝淡淡笑着摇头:“我要是知道,也不必被困在此处了。”
依承渊闭目思量一会,忽伸出右掌,一块玉盘自他掌心显现。
“那是……”若凝乍见此物,清如水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异样,像是一种望眼欲穿的炙热。
依承渊道:“这是天鉴玉,能吸纳万物,我试试看能不能将这黑火收入其中。”
说着他便念动口诀,开始启用天鉴玉之力。随着天鉴玉上白光闪动,一声清叱,巨大的吸力出现,那地面上的黑火忽而腾起,化成三道细小炎柱他这边汇集。
依承渊渐觉不对,这黑火到得他掌边,却是没被吸入天鉴玉中,反而越过他手臂,直直朝他扑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依承渊感受到这火焰里无边无际的毁灭力量,骇得脸色大变,急急后撤。但这黑火速度比他快了数倍不止,像有生命般不依不饶地朝他延伸过来。
眼见就要被吞噬,情急之下,他陡然施展出“瞬光闪”,金光一现,他便移到数步之外。不想刚一落地,那黑火竟又从他脚下窜出,速度比刚才还快,他心中大骇,立刻再次金光闪动,连连躲避。
黑火窜动不止,他每使出一次瞬光闪,那英魂不散的黑火速度竟也加快一分,仿佛永无止尽的追逐他。依承渊心中的惊骇难以复加,他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能下意识不断闪躲,
但黑火速度越来越快,他渐渐感到难以躲避了,好几次都是擦身而过,险之又险,面上已然冷汗涔涔。
金光骤闪,他身形跃至洞顶,黑火忽然从四面八方蹿来,将他牢牢锁在正中间。
他的心一下沉了下去,空中无可借力,他再也无法施用瞬光闪,只能眼睁睁看着四面升腾而来的黑火将他吞没。
黑火无情的爬满他全身,他竟不觉得疼痛,像是一种既熟悉又怀念的感觉,不多时,他心中一紧,赫然发现他浑身的皮肤都在崩裂,触目心惊地不断裂开。他浑身剧烈震颤,身体里好像有东西要破壳而出。
他只觉头晕目眩,一下跌落地面,滋滋声响起,地面以他为中心不断被染黑,范围越来越大,那四周原本能吸取真气的积雪竟也开始融化,还未来得及化为雪水,便被顷刻间蒸发,白气袅袅腾升,一时间洞内温度剧涨,仿佛置身于蒸笼当中。
“公子!”若凝束缚被解开,急急跑至他身前。
“不要过来!”依承渊猛然抬头,他的眼睛、鼻孔、耳朵里都冒出黑火,面上的皮肤更是寸寸裂开,样子恐怖之极,“此地危险!你快走!”
若凝双臂一展,却是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他:“你为我而来,我又岂能舍你而去?”
他真是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她不要命了?
两行清泪自她白皙如雪的脸颊滑落,他只觉她的泪仿佛滴落到自己灵魂最深处,每一滴一次,都让他战栗,偏偏又有种奇异的心安。
他一把推开她,厉声喝道:“滚!不用你管!再不走杀了你!”
若凝怔怔望着他,片刻后,竟捏起法诀,口中念念细语。一瞬间,白光自他掌中显现,她手掌一引,那白光顷刻间罩住依承渊周生四处。
依承渊惊讶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若凝没有说话,似在凝神聚气,白光越来越盛,将依承渊包裹其中,不消片刻,他身上的黑火竟赫然在慢慢消退,他简直敢相信,这能毁灭一切的黑火,竟然真的越来越弱小了!
他伸出手掌,只见掌中原本崩裂的皮肤居然也开始缓缓愈合,这白光既柔和又熟悉,他好像在哪见过,偏偏一时又想不起。
眼前一花,他下意识眨了眨眼睛,再次睁开时,只见一个一丝不挂,浑身****的女子近在眼前。
那女子面容清冷而决绝,美妙如斯,纵然未有半件衣裳蔽体,他却能坦然直视,仿佛她本就该是如此一般。依承渊不由轻轻一唤:“若凝?”
不,不对!她不是若凝!他立刻恍悟过来:“你是谁?”
女子缓缓睁开眼,那眸中竟有白光流动,紧接着,白光褪去,眼瞳似水般清澈,她静默地望着他,许久后,轻轻开口:“冥阳……”
一瞬间,他如遭雷击,浑身颤动不止,一股巨力传来,将他生生拉离此处,他忽然有种不甘,大声道:“等等!你到底是谁?”
女子唇侧翕动,似在说什么,但声音终是越来越远了,他一个字也没听清。下一刻,眼前白光闪烁,缓过神之时,他已回到了石窟之中。
“你怎么样了?”耳边传来清冷又带有一丝急切的声音。
他抬头,眼里已经满是泪水,但却不觉得有什么悲伤难过之事——为什么他会流泪?
若凝伸出的纤指,轻轻为他拭去,再次温柔地环抱他:“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