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鉴人眉发。
那白衣女子静静地站在叶茗面前,如同一尊石像,一动不动。叶茗喉咙一紧,口唇发涩,背后冷汗直冒。眼里更是直直盯着那女子身姿,心脏几乎提到嗓子眼儿。
对于像叶茗这般初入道途之人,妖魔或许并不可怕,那邪乎的鬼魄精怪才真令人毛骨悚然,这白衣女子要是发出些声响或是有所行为,叶茗心里倒也不必过于恐慌,反而是这女子毫无动作,恰恰给人以最大的恐慌。
二人便是这般对峙,足足维持了一盏茶的功夫,叶茗尽量减少自己眨眼的次数,生怕有了丝毫闪失,也就是在这一盏茶的功夫里,叶茗的视野里都是那女子的身形,这让他永生难忘。不过,这叶茗也是心里一阵打鼓,好像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眼前之人给自己的感觉总是不像个活人一般,但他也是说不清楚,只是隐隐有着一种感觉。
当时是,四下里悄然一片,只有叶茗一人呼吸之声甚为清晰,在这般境况之下甚至让他觉得那都有些刺耳,不过说来也巧,正在此刻,一道念头从叶茗脑海里瞬闪而过。他终于知道自己之前那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原来,这叶茗方才一直盯着面前女子打量,却是始终未见其身形有丝毫动作,这也意味着叶茗并未有看见其胸脯的起伏,即是说,那女子并没有常人般的呼吸。
想到这里,叶茗又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里暗骂自己不想到这里还好,现在反而愈发慌张,似乎两腿都有些打颤,不听从自己的使唤。
那白衣女子眼神木讷,感觉毫无生机。叶茗心里暗自悔道:“怎么自己就来到这么个鬼地方!这么快就遇到个女鬼了?以前听老人家说女鬼专门吸男人阳气,不会吧!”
心里越是这般念头,自己便越是冷汗直冒。叶茗缓慢地吞了吞口水,强行打着意念控制住自己的双腿,慢慢向后挪着步子,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响,眼里依旧盯着女子,一步一步向身后退去,慢慢拉开自己和女子的距离。这样才可让其心安一些。
一步,再一步,叶茗压抑着自己的呼吸,耳朵里都似乎可以听闻自己的心跳和血脉奔涌,浑身早已是被汗水湿透。
“咔嚓”,虽是轻微一响,但传在叶茗耳里却如同晴天霹雳,令其身形一震,暗道不好。他赶紧回头俯身一瞅,自己脚下竟是踩着一根枯枝,方才那声音便是由此发出。叶茗心里叫苦,脸上更是欲哭无泪。这偌大的草甸,自己转了大半圈都没见着半根枯枝,偏偏在现在的关头给自己撞见,还是一踩一个准。
叶茗脸色土灰,心里只叫晦气,视野余角却是瞥见那女子猛地抬头,原本无神的双眼亮起两团绿色幽光,隔远望去,就如同两团绿火凭空闪现,随着海风飘舞,像是随时都可能熄灭。
叶茗浑身肌肉紧绷,汗毛唰的倒竖起来。
那女子嘴唇微微张开,声音却是极为好听,可比天籁,慢慢谈吐道:“他怎么不来见我?”这句话听在叶茗耳里,直引得他一阵诧异,心里想着这是什么情况?这女子开口就说些胡话,好像自己和她算是认识的。
叶茗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地望着,双腿弯曲,稳稳钉在地上,手里紧握柴刀,准备随时挥手砍去。
那女子也是不理会叶茗的动作,又像是自言自语道:“我早就应到知道的。真傻!呵呵。”女子忽而轻声笑了起来,身姿一阵摇摆,浑身如同一块白色精锻,在空中翻飞,甚至出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扭曲,随即又恢复原状,这般动作,绝非常人可及,就好像她浑身没有骨头一般,软绵绵的。
叶茗张嘴,几乎惊呼一声,终于还是忍住,没做动作。那女子笑了没过五息,便又是低下头去,恢复到先前模样,动弹不得。叶茗心想这也不是个办法,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便是换掉手里的红色符咒,改为蓝色,准备即可开溜。
悄悄就在这时,一个粗狂之声从叶茗一侧传来:“咦?想不到这里也有人迹!嘿嘿,看来今夜又是要干出一票买卖。”叶茗心中一惊,连忙偏头看去,只见不知从哪里冒出个身形魁梧的汉子,满脸胡塞,背后系着一柄一人高的白亮砍刀。
只见那人“噌”得拔出身后那把大刀哈哈一笑,指着叶茗叫到:“那边的小子!不管你何门何派,今日遇见你胡大爷也算你倒霉,乖乖交出身上值钱的东西,我就不伤你分毫,要不然……”那汉子也不往下说,只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收拾,随即恶狠狠的瞪了叶茗一眼。
叶茗心里只道那汉子真是晦气,自己都已经走到鬼门关了都是浑然不知,不过话说回来,这叶茗也还真没想到,这仙家里竟也有干着劫匪勾当的,倒是和俗世一般无二。
那大汉见叶茗愣在原处,也没什么反应,心里以为他瞧不起自己,顿时恼羞成怒,脸上的横肉连续抽动几下,大声喝道:“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大爷我这刀可没长眼睛,其下冤死鬼也不在少数!识相的就……”
那大汉还未说完,便见叶茗正一个劲儿地朝着自己挤眉弄眼,示意自己向其右侧看去,那大汉话说一半,另一半还含在嘴里,脑袋倒是果真偏向右侧,一眼便看到那白衣女子的身形,眼珠子咕噜一转,忽而又是哈哈笑道:“没想到今日还有此等艳遇!”那大汉忽而手里大刀在空中一挥,连带其一道劲风,随即扛在自己脖子上,点点头,满脸笑意,望着叶茗道:“你小子到挺识趣,今天大爷我心情好,便只拿你一半财物!”
叶茗耳里听这一话,脸色顿时一绿。原本叶茗是看这大汉不明局势,想着提醒他一下,谁知他眼神实在不好,瞧见那白衣女子便是打起来歪主意,他方才那话说出,岂不是将叶茗和其绑在一条船上,弄得叶茗好像贪财怕死之徒,以那女子抱全自己钱财性命。
嘴中牙齿磨得嘎吱作响,叶茗心里有着无名怒火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