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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青铜剑(一)

我轻轻把那两页纸打开,用湿巾擦拭掉上面的油污,发现中间还有折起的一页,只是外层的两页被粘在一起,里面的那张才得以完好无损。我窃喜,幸好外公的字很工整,上面的字迹大概都能看得清楚。日期是1969年2月23日,天气阴转大雪,日记内容如下:

今天在部队很早就起床了,四点半起床号响起,比平时整整早了一个多小时。等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五点开始集合。我们并没有被告知要去做什么,于是都带着未知的心情上了一辆军用卡车。一小时之后,卡车似乎开到了一处小山坡上便停下来。班长示意我们别慌下车,他有事情要交代,等会儿在地面以及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一定要将声音降到最小,不可大声喧哗,更不能有意无意的惊动附近的居民。我们纷纷下了车,到地方才知道,竟然只有我们一个班的人,其他班的早就半路去往别处了。这时的天还是阴沉沉的,看不到启明星,天上也没有一点月亮和星星的影子,山坡上寒风冷洌,我们一行人裹着厚厚的几层军绿色棉袄却还是冻地直发抖。一会儿,前面开来一辆汽车,运来了一些木斧锤子什么的。从车上下来一位中年军人,昂首挺胸,步履矫健,看起来也是老兵了,他跟班长悄悄说了些话就给我们每人分了两把工具,带着我们往山上走。走到半山腰处的一座寺庙时,终于停了下来,这里就是目的地。那老兵踱了踱步子,用浑厚有力的声音说道:‘这里是一座寺庙,其实说白了就是西安本地居住的满族人一直以来祭祀的地方,他们信鬼神,可我们不信。前些天,中央传下一个任务,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把这些蛊惑人心的东西全都消灭掉。同志们,这次任务是秘密执行的,我们之所以来这么早,就是不想惊扰到附近的居民,引起****,待会儿大家的动作都利索点,我们早完工早回去!’我们听的不明不白,却也清清楚楚,不就是要干砸寺庙这种缺德事吗?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句话都不敢说。在部队就是这样,一切都要服从组织的命令,无论是好是坏,是错是对,都得照行不误,不能有半点反抗。

我们依次打开头上的矿灯,排队进了庙里。这座庙修的倒也考究,外面的天还是一片漆黑,看不出是什么年代,但是看里面的设计构造便知道,这不是一般百姓有能力修筑的。寺庙起码有两层楼高,进了山门就是钟楼和鼓楼,与钟楼鼓楼正对的就是大殿了,大殿上矗立着一座神像,面如牛首,背生双翅,身青色,左手掌印,右手执剑,面色庄严凌厉,威武雄壮,让人心生敬畏,神像两旁是两个黑头红衣的小鬼,簇拥着神像,面色狰狞,甚是煞人。正殿两旁就是配殿,东配殿供的是东海龙王,西配殿供的是阎罗大帝。主配殿加起来目测有半个训练场那么大,估计这是一个族人平时举行祭祀仪式的地方,而正殿的神像就是他们祭拜的神灵。我们顾不了那么多,不管信不信神仙,既然来了就要把任务完成。我和下铺的******一起到东配殿去开工砸那个龙王像,因为神像是半实半空的,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干了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国庆停下来说:‘欸?小羽,这里怎么有个硬邦邦的东西砸不开呢?’我扶着神像挪过去一看,实心处露出一个铜绿色的东西,我说继续砸,等砸到半米长的时候,发现这竟然是一把青铜剑。我和国庆面面相觑,谁都不知所措,这宝贝要是真的话,那可是文物。我们继续往下砸,砸出来果然是一把一米多长的宝剑。国庆盯着我说:‘小羽,你也看到现在这帮人是怎么对待这些古物的了,青铜可是商周的东西,交给上面不如自己拿回去,说不定是个宝贝呢。’国庆家是书香门第,父母都是搞文学的,我对这些也不懂,就说:‘先听你的吧,只是千万别被人发现了!’国庆高兴地说好好好。因为我个子大,我们俩就把这把剑拴在我的腰背上继续干活。等到天将亮的时候终于完工,一行人原路返回部队。我们回到宿舍悄悄把剑放在了床褥下,国庆说等有机会了再拿出来好好研究。

看到这里,我不禁陷入沉思,我只知道外公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并不知道他参加过****时期的破坏活动,那些历史我也只在电视里看过边边角角,可当真正接触到这些真实记载的文字时,内心不免有些震撼,那些被打砸过的废墟此刻仿佛出现在我的眼前,压抑着我的思绪。不过,不是挖到了一把青铜宝剑吗?那把剑后来怎么样了呢?我继续往下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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