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孟烦躁,眼见得时辰快到,那马市老板还不把病马送来,恐怕有诈。
换句话说,齐孟八成是被人忽悠了!
又听见楼下吱吱呀呀的哭丧,无明业火三千丈,就把梨花木桌子上的碟儿,盏儿,都丢在楼板上。
酒保听见楼上声响,连忙上来看时,瞅见齐孟怒气冲冲,青筋暴涨,下一秒就要砸店了。
酒保抄手道:“官人要什么东西?只管开口,小的这就去买来。要是饭菜不周,小店还有别的好菜?”
齐孟不是吃货,当然没有心思吃菜。冷冷瞟了酒保一眼。
“都有些什么菜?”
那酒保一听,竟然跳起来,嘴里噼里啪啦说书似的说起来。
“官人嘞,您听好,本店有油爆大蛤红烧海螺糖酥鲤鱼宫爆鸡丁一品熊掌鱼香肉丝干烧鱼翅辣子鸡丁回锅肉麻婆豆腐开水白菜鸡汤煮干丝清炖蟹粉狮子头水晶肴蹄鸭包鱼龙井虾仁西湖醋鱼叫花鸡三蛇龙虎凤大会烧乳猪盐焗鸡冬瓜盅红煨鱼翅冰糖湘莲雪花鸡金寿福烧片糟鸡桔汁加吉鱼太极明虾葫芦鸭子符离集烧鸡········”
这口才比郭德纲还溜儿。齐孟伸出手,示意酒保暂停,上下打量下酒保。
这酒保约莫二十岁光景,生的是聪明伶俐,小眼睛滴溜溜的四处乱转。
齐孟心中暗想,如此人才,在客栈里卖酒,实在是可惜了。
“你让什么人在楼下吱吱的哭,比耗子哭丧还难听,本公子也不曾少了你们酒钱!为何这般刁难人!”
齐孟当然晓得此事与酒保无关,却故意摆足了架子,脸色也很不好看。
那酒保是个精细人,刚才在楼下见齐孟出手阔绰,便知齐孟非富即贵,悦来客栈老例,遇见些稍有身份的顾客,是必须要好好接待的,听见齐孟这样说,酒保连忙解释:
“官人息怒,小人怎敢教人啼哭,打搅官人吃酒。这个哭的,原是樊城街头卖唱的父女的两人。不知官人在此吃酒,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酒保边说便说向齐孟作揖赔话。
齐孟从兜里摸出一片碎银:
“樊城卖唱的不好好在樊城唱!跑到襄城来哭丧作甚!你们掌柜的也是贪财,就不怕这人砸了招牌!
“你去把他们叫过来!”
说着就把银子递给了酒保。
“谢官人赏赐!官人教训的是,小的这就去叫卖唱的上来,给官人献唱一曲儿。”
齐孟正准备再嘱咐什么,那酒保已经接了银子,脚不着地的去了。
没过多久,楼梯咚咚作响,齐孟抬头看时,酒保已经带着两人上楼了:
前面一个十八九岁的妇人,背后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儿,一手拿着串快板,一手抱着胡琴,都来到齐孟面前。
“我且听他们唱一小曲儿,你先下去,不叫不要上来。”
“大官人放心,小的明白,”
酒保咚咚的下了楼,齐孟抬头仔细打量这两人。
看那妇人,虽无十分的容貌,也有些动人的颜色。
那老头不看也罢,先说这卖唱女子。
头顶上挽着不知名的发髻,不知是马尾辫还是羊角辫,发髻上插了一枝青玉簪儿,当然是很廉价的那种。
再看这女子身材,怎一个惹火了得!简直就是婀娜多姿!
细腰丰臀,胸前波涛汹涌,便是穿了身素白旧衫,隐约可见的曲线还是让人浮想联翩!
杏目圆睁,蛾眉紧蹙,汪汪泪眼落珍珠;粉面低垂,细细香肌消玉雪。
若非雨病云愁,定是怀忧积恨!
好诗!好湿!
齐孟多看了女子一眼,觉得这妹纸很是眼熟。
“你二位莫不是金翠莲和赵老儿!被那镇关西霸占?”
金翠莲本以为遇见了恩主,正准备添油加醋将自己如何被郑大官人霸占,如果不能脱身的故事洒泪说给齐孟听,没想到齐孟竟然都知道!
“官人明鉴!”
金翠莲擦掉眼泪,向前来深深的道了三个万福,那老儿也过来向齐孟作揖。
齐孟凌乱了,虽然齐孟穿越之后经常凌乱,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是凌乱了。
为什么《水浒》会乱入,这可是在元末襄阳,怎会冒出三拳打死镇关西的故事?
坑爹的是,齐孟现在就处在鲁达的位置。
苍天啊,为什么要这样折腾我,要我三拳将人打死吗?
“大官人,你怎么啦?”
望见齐孟面红气喘,翠莲忍不住关切问道。
“哦,没事,你且继续说!”
齐孟稍稍调整了情绪,喝了杯宝佑三年的五粮液压惊。
“刚才说到哪里了?”
“你两个是那里人家?为什么在悦来客栈哭哭啼啼??”
接下来金翠莲要说的事情齐孟早已知道,不过他还是要金翠莲继续说下去。
那妇人便道:“大官人不知,容奴告禀:奴家是东京人氏。因同父母来这襄阳,投奔亲眷,不想搬移南京去了。母亲在客店里染病身故,子父二人,流落在此生受。此间有个财主,叫做‘镇关西’郑大官人,因见奴家,便使强媒硬保,要奴作妾。谁想写了三千贯文书,虚钱实契,要了奴家身体。未及三个月,他家大娘子好生利害,将奴赶打出来,不容完聚,着落店主人家追要原典身钱三千贯。父亲懦弱,和他争执不得,他又有钱有势。当初不曾得他一文,如今那讨钱来还他?没计奈何,父亲自小教得奴家些小曲儿,来这里酒楼上赶座子。每日但得些钱来,将大半还他,留些少子父们盘缠。这两日酒客稀少,违了他钱限,怕他来讨时,受他羞耻。子父们想起这苦楚来,无处告诉,因此啼哭。不想误触犯了官人,望乞恕罪,高抬贵手。”
齐孟暗想,坑爹啊,果然碰到镇关西了。
以齐孟现在的实力,是个镇关西也不是他对手,只是,想到自己就这样乱入水浒,一种莫名的哀伤涌上心头。
再说,自己现在急着要去投奔红巾军,没空在这里陪他们演水浒。
等等,齐孟眼前一亮,如果投奔梁山会有什么结局呢?
想起宋押司这位厚黑学老大,齐孟犹豫了。
“你姓甚么?现在在那个客店里歇?那个‘镇关西’郑大官人在那里住?”
金翠莲在一边哭哭啼啼,已经答不上话,只好由他老爹答道。
“老汉姓金,排行第二;小女小字翠莲,郑大官人,便是此间状元桥下卖肉的郑屠,绰号镇关西。老汉父子两个,只在前面东门里鲁家客店安下。”
齐孟听了道:“呸!我还以为是哪个郑大官人,却原来是杀猪的郑屠!”
“猪狗一样的东西,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而且是这么漂亮的民女!简直是丧心病狂!”
那老汉却是吓得哆哆嗦嗦,连忙拉住齐孟道。
“大官人,那镇关西武艺高强,力大无比,三四百斤的野猪,他一个人就能擒住·····”
“闪开!”
齐孟一把推开金老头,抽出军刺,杀气腾腾道。
“我去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