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做了其他乱七八糟的梦,从早上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起床后竟然全身酸痛。去了张神婆家,她没有责怪我两天没有给她家仙人上香。
在张神婆家呆了不到十分钟,就回三姑家给那两头猪喂食,接着又去给雪妃大伯家去放牛,直到晚上才回来。
到了第三天,张神婆天没亮就去收聚魂的槐木牌,她没有叫我一起去。我到她家给仙人上香时她刚回来,不知道她一个中老年妇女是怎么从河里捞上来的,那天还扔的那么远,那把古铜小刀也被她捞了回来。
张神婆把槐木牌放进一个陶缸里,还用红布封了口。她告诉我说这个水鬼果然是个小女孩,死了有七八年了,是被人故意丢河里活活淹死的。怨气很大,要不是能附上鱼身,是害不了那么多人的。水鬼只能在淹死的地方徘徊,因为有了鱼身,它才能游到别处去害人。
我问她打算怎么处理这个水鬼。
张神婆说这水鬼害了那么多人,摄取了那么多魂魄精髓,已经能幻化出很多东西,达到真假难辨的程度。已经不弱于狐仙之类,送它去投胎十分可惜和费力,不知道我有没有福气能把它养成福娃。假如能把它养成福娃,对它对我都是很大的造化,百年难求。
张神婆说找个日子问问她家仙人,要怎么养这个水鬼,到时候再做打算。
时间又匆匆一个月快过去了,九零年十月底。有一天三姑把我叫进她房,塞给了我一百块钱,九零年的一百块,起码相当于现在八百块的购买力。
我问三姑干嘛突然给我这么多钱。她说九号她就要改嫁了,这个屋子会给回小妃大伯家,还有田和地。
她走后我就没地方住了,她已经和张神婆说好,让我住张神婆家。那两头猪准备杀了,这点钱就给我买点新衣服穿,买点好吃的吃。
我心里说不上高兴不高兴,三姑还年轻,趁现在改嫁好,总不能这样守寡。雪妃妹妹还小,更需要一个爸爸,即使不是亲的,只要人好就行。但我又舍不得三姑和雪妃,她们走后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她们。
三姑改嫁那天,家里请了村里的同族叔伯亲戚吃了一顿,就这么回事了。当天就被接去了昭平马江镇,雪妃妹妹要等到这个学期读完在去。
而那间屋子空置了,雪妃妹妹吃住都在她大伯家,我则住在了张神婆家。
十一月初的一天,我还没起床,张神婆家来了一个客人。这个客人气质非凡,穿着白衣白裤,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汉。这老汉走进屋子里后东张西望,最后把目光定在了神台上好几秒。
张神婆从厨房出来,看到大厅站了一个人,并不认识,便问那老头找谁。
那老汉笑了笑说:“你就是张大姐吧!我听一个亲戚说你家的仙很灵,我是从县里过来的,家里出了点事,想找个人过去看看。”
张神婆一听赶紧招呼坐下让他慢慢说,洗干净手倒了一碗热茶。
那老汉客气性的喝了一小口茶,放下碗说起了他来找张神婆的原因。
原来这老头的老婆上个月因为头部手术失败去世了,但是老汉说自己差不多夜夜都会梦到已经去世的老婆。在梦里总听她说不想走,舍不得自己,希望老汉能跟她一起走。老汉每次醒来都异常的疲惫乏力,这可把他吓坏了,叫了几次人来看也不灵。怕要是这样折腾下去,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真的跟她去了。听一个亲戚说张神婆比较灵,所以过来找她看看,希望能把他老婆给送走。
老汉无奈的说着,张神婆听后沉默了一下,问了老汉一些他老婆生前的情况。我在房间里睡觉,他们就在外面谈话,老汉和张神婆讲了半个多钟。
最后那老汉很大方,说能送走他老婆就包个八百块的红包。不用想都知道张神婆肯定会应承下来的,要知道平时给人送鬼红包都是十多二十块,家境好的也不过五六十块。八百块的红包,相当于杀三头猪卖掉的钱,想想就口水直流。
张神婆不是什么高大全的人物,不会视金钱如粪土,那种人现实中很少。她只是一个普通农村妇女,这么多钱不动心那是假的,所以满口答应下来。又叫我起床煮饭招待,但老汉连连拒绝,说快点动身好,到他家里再吃饭!所以张神婆把我轰起床,收拾一番,把吃饭的家伙往黄布袋一装,便跟老汉出了门,我则跟在身后。
老头果然有钱,是开吉普车来的,那个时候能开上吉普车,起码相当于今天开奔驰S级。这是我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以前只跟舅舅去扫墓坐过小货车。
老头发动了车子,一路上开的很急,一句话也没有和我们再多说。我一路只顾看沿路风景,半个钟不到,就进入了桂平县城里。
九零年桂平还没撤县设市,且勉强只有三条街,相当于现在一个小镇。以前我从来没去过桂平,看过最繁华的就是镇上赶集,甚至还以为湖南是一个村子。
进入桂平后,车没开几分钟便到了老头家,那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楼。老头下车开门,请我们进去,一走进客厅我就惊叹连连。这屋子对比张神婆的泥砖屋子,简直是天差地别。尤其是家具的对比,那黑色沙发又大又软,和张神婆三姑他们家自己做的木椅子一个天一个地。还有墙上的巨画、电灯、风扇、桌上的水果、地上的毯子,还有一台电视机。
那次我第一次看见电视机和电灯,现在想想真是感慨万分,这二十多年变化真大。我和张神婆坐下忍不住东张西望,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什么都那么新鲜。
老汉给我们倒了一杯茶,然后走进房间里去了。
我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正和张神婆吹牛,这时突然从房间里走出一个长得像屠夫又高大的中年男人,冲过来不由分说,按住张神婆就双手绑了起来。
我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哪见过这阵势。这时老汉也从房里出来,我将手中咬过的苹果就砸向他的脑袋,然后向门口逃去。
老汉头一歪躲过了砸向他的苹果,冲过来敏捷的伸出手把我一拉,丢回沙发上去,也让那屠夫给绑了。张神婆也吓到了,她虽然捣弄神神鬼鬼,但始终是一个农村妇女,哪里见过这阵势。
那屠夫绑好我们之后,左手拎着我又手拎着张神婆走进了一个房间,把我们关进了一个大铁笼子里。锁头一锁,我们瞬间就懵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们被关进笼子之后,老头和那屠夫把房门一关,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们大喊大叫也无人来解救,就这样我们被关了三天。
第三天我和张神婆已经饿的只有呼吸的力气了,口渴的仿佛能喝下好几桶的水。到了下午门开了,是老汉来了,他依然穿着白衣白裤,拿了饭菜和水给我们。我和张神婆狼吞虎咽的吃完后没多久,头一晕又全吐了出来,饿太久了一下吃东西不行,喝了一点水后才好了一点。
老汉眯着眼睛问我们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被关起来。
张神婆有气无力的问老汉,不是说找我来送你老婆的吗?怎么就突然把我们给关起来了,这是犯法的事情啊!而我蹲在笼子一角不敢说话。
老汉手摸了摸额头,一脸怒气的问张神婆前几天是不是在浔江(我们那叫西江)杀了一条大鱼,还把它连魂都驱散了。
一听老汉这样说,我们就大概明白了,那鱼妖就是这个老汉养的,张神婆那天猜的果然没错。原来老汉找我们就是个骗局,至于他怎么知道是我们杀的呢?
老汉告诉了我们,他是一个养鬼人,这条鱼他养了整整七年,就这么被我们杀掉,废了他那么多年的心血,我也要把你们杀了炼成浑浑噩噩的厉鬼。
我们不是什么高大全的人,听到老汉这样说,马上跪求老汉把我们放了做什么都行。至于老汉养鬼干什么,那水鬼鱼妖害了多少人,我们哪里敢问敢说。
而张神婆赶紧和老头说,只杀死鱼身,那水鬼被她关进了一块槐木牌里了,所以你感知不到它,以为它被驱散了,要的话可以还回来的。
老汉一听水鬼还在,眼睛亮了一下,然后说让我们赶快交出那槐木牌,再帮他做一件事情,那就可以一笔勾销。
张神婆连连答应,说马上就可以给回你,什么事情你说,我做的到肯定会做。
老汉点点头,说先把槐木牌拿回来,要你做的事情之后再慢慢说。话一说完老汉打开了笼子门把我拉出来到另一个房间,从一个油腻腻的小瓶子里捉出来一条手指粗的蚂蟥,直接硬塞进了我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