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黄老伯说药草不够了,让我跟他明早进山去采一些,因为还要泡澡四天。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起床了,黄老伯拿壶子打了一壶粥,带了尖锄头,我则带了蛇皮袋和两把镰刀。
我们要去的山是昭平第一高峰仙殿顶,离黄老伯家也就三里远左右,走了二十分钟就到了山脚下。
我们要采的药有十一种,有樟叶、杉树芽、草根、藤子等,这些药材我只认识一半但叫不出名字。
有的东西很方便就采到,比如樟叶和杉树芽,我们在山脚下就采了五六种。别的也不算难找,但有一种藤子是非常难找的,说不定在山里过夜都找不到。
这种藤子黄老伯说叫做龙血藤,手指般粗细,割断会流出血液一样的粘稠物,有毒。这龙血藤很少见,但却不珍贵,因为它没有什么药用价值,但驱虫不错。一个大水池里,只要放上一根手指长短的龙血藤,任何鱼侠和水虫都活不了,但水也不能用了。
在山下采到了几种药草,接下来我们就要往山上走去,这时还不到中午十二点。我和黄老伯一路说说笑笑,最后累的气喘吁吁,也不在说话只管走路。
这仙殿顶是泥土山,和西藏那种差不多,海拔1200米左右。但要从地面上量的话,起码有两三千米高,我们走走停停,整整爬了一个半小时才到达半山腰。黄老伯拿起壶子喝了几口粥,指着一条小路对我说,从这进去。
我们离开大路走进了这条小路,又走了二十分钟左右,来到了一个小平地。地上长满了紫色的草,黄老伯说这叫做变色草。
变色草是一种蕨类植物,高不过五公分,叶子一般贴近地面生长。变色草会随着天气、温度、湿度等变幻出不同的颜色。现在看它是紫色,说不定明天就变成了蓝色,神奇的很。有人可能会问,这样的草拿去卖盆栽岂不是赚发了。
这个想法不错,但变色草生长的环境变化无常,人工盆栽的环境下,它永远都只会呈现一种颜色,那就没价值了。
黄老伯让我拔了几十颗变色草,拔完还要去寻找最后一个龙血藤。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的灌木丛里响起了一阵沙沙声,就像有一条大蟒蛇在爬行。
这片横从荔浦到梧州近150公里,竖从钟山到平南近120公里的大山里,连山魈鬼都有,更何况大蟒蛇。十一月份天气还是很热的,有大蟒蛇出来晒太阳不奇怪,这可把我和黄老伯都吓尿了。
正当我们面面相觑想悄悄退后时,灌木丛里却窜出一只黄猄来。这只黄猄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看到我们又赶紧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跑。
我们以为是遇到了大蟒蛇,原来是一只黄猄,这可把黄老伯高兴坏了。黄猄耐力差,跑不到五分钟便会累倒,黄老伯大喝一声“快追。”
我和黄老伯就追在这只黄猄的身后,但它灵活的很,不一会便钻进了茂密的灌木从中去了。正当我以为白追一趟的时候,黄老伯却说它肯定是累的跑不动才躲起来,找到它就是活捉了。于是我们把东西放下,一人拿着一把镰刀钻进了茂密的灌木从中。
这里各种植物长的密密麻麻的,连走路都难,最恶心的是地上树上到处都是虫子。我看到一颗小树上爬着几条差不多有筷子那么长的毛毛虫就想赶紧钻出去,但黄老伯不肯。
我们在灌木丛钻来钻去,累的满身大汗,也没找到那只黄猄。就在我们准备放弃时,不远处的一个灌木丛里有动静,小树在动,地上落叶还发出被东西压到的声音。黄老伯举起镰刀,并让我从另一面包抄,不能让它逃了。我和黄老伯在不同方向小心翼翼的接近抖动的灌木丛,走近了一看,顿时吓的脸色惨白。
只见灌木丛地上有一条大腿粗的花斑大蟒蛇,此刻它的身躯夹着的那只黄猄已经口吐白沫,奄奄一息。
还好这条花斑大蟒蛇此刻捉到了一只猎物,不然这么近的距离,我和黄老伯其中一个都有可能成为它的猎物。
花斑大蟒蛇没有扑向我们,而我们看见它不到半秒钟,就屁股着火般的钻出竹林,拿了袋子锄头就一直跑到了大路上。
黄老伯虽然五十多了,但身体硬朗的很,倒是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我问黄老伯进山是不是经常遇到大蛇,黄老伯心有余悸的告诉我,大蛇是经常遇到,但是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见。
我们还差龙血藤没找到,但遇到了这么大一条蛇,也不敢在四处冒险了。我问黄老伯怎么办,还差一个龙血藤,他说回村里找人问问,看下谁家里有。
大路上坐了一阵,把粥喝完后我们就开始下山,走出山口后我说去镇上买点菜,黄老伯一个人先回家了。去镇上并不远,眼睛都能看到镇上的房子,距离也不过一两公里。
黄老伯为了给我采药,今天可真是凶险了,我总得有点表示。到了镇上我却发现今天进山,所以没带钱,可真是糊涂了,无奈又只能空手回家。
回到家里黄老伯已经借到了一小捆龙血藤,见我空手而归,问我是不是没带钱。我只能尴尬的说今天进山,身上没带钱都忘记了。
晚上又是用那个水泡澡,水还是那么辣,蒸汽辣的直咳嗽,眼睛直流泪,之后又接连泡了三天。最后一天泡澡时黄老伯告诉我,这是最后泡一次,明天就要捉虫了,这让我的心忐忑起来。
到了第二天下午太阳最大的时候,黄老伯说开始了。他拿了一杯又咸又辣的东西给我喝后,让我把上衣脱掉躺在地上。他拿来了三个鸡蛋在我肚皮上滚,一个鸡蛋滚了五分钟左右。三个鸡蛋滚完后,我直感觉肚子一阵翻腾,喉咙痒痒,坐起来忍不住呕吐。
黄老伯早就准备了一个桶来给我吐,这一吐竟然吐出了一条香蕉般大小的粉色蚂蟥,它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了。
这条蚂蟥半个月前我吞下的时候,是黑绿色的,只有手指般大小,半个月就这么大了。我看到这么大一条蚂蟥从嘴里吐出来,顿时恶心的不行,又吐了一阵,只剩胃酸了。
我吐完后,黄老伯从灶底铲了一些灰倒进了桶里,笑着问我怎么样,感觉好多了没有。
我点点头,黄老伯把那滚过肚皮的三个鸡蛋拿过来,一个个砸开,里面的蛋黄蛋清都变黑了,实在是太吓人!
这就是蚂蟥蛊么?这东西怎么养的,不只是蚂蟥那么简单。也是经过了巫术的加工,说不定蚂蟥身体里的是一缕养蛊人的意识所占据,这谁又知道呢!这玩意目前科学都解释不了。
在黄老伯家住了八天,也考虑了八天,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个小水鬼放出来,便去问黄老伯请教。
但黄老伯只是个巫医,对这个鬼神只是知点皮毛,他也不愿意我在他家冒险,只是委婉的说让我回家再试吧!
我是雪妃大伯介绍来这的,所以也算是半个亲戚,黄老伯并没有收钱,我也没有脸不给。最后我执意留下了100块,这可是救命之恩,还有这八天的吃喝住。
虫捉了也不能厚着脸皮在黄老伯家继续住下去,但新的烦恼又有了,我该回桂平江口去,还是去湖南找我妹妹呢?回江口的话不现实,毕竟在那我一无所有,张神婆也不知道回来没有。去湖南找妹妹的话,可是湖南那么大,我根本没有条件去找,路上饿死都不知道。给了黄老伯100块后,我只剩十块钱不到了,实在迷茫的很,要是有一大笔钱就好了。
但路总是人走出来的,即使没有路,往前走了就是路。
我离开黄老伯家当晚,便决定把小水鬼放出来,我和她有相似的目的,一个找妹妹一个找父母。
按照她托梦的说法,只要把槐木牌上面刻的东西抹掉,在放进水里她就能出来了。
到了傍晚,我找了一块砂石,蹲在河边对着槐木牌擦,擦了近一个小时才擦掉刻在上面的符文。
最后我把槐木牌放进了河边的浅水里,这时奇迹发生了,槐木牌放进水里后,便开始旋转。最后槐木牌停了下来,同时河里有一条鱼不停的跃出水面,拍起了阵阵水花。这时我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娃娃音,她叫我把那颗妖蛋扔水里去。
这颗妖蛋本来就是小水鬼的,只是被我和张神婆夺走了,现在应该物归原主。我从袋子里翻出了这颗妖蛋,捏了捏弹性十足,然后放进了水里,沉到了槐木牌旁边。
妖蛋沉入水里后,就像蜡烛一样开始融化,最后完全消失在水里,我还是有点心疼的。
就在这时,我旁边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对着我微笑,接着就跳进了河里。我吓了一跳,随即又反应过来,这是小水鬼。
我站在河边等着小水鬼再次出现,这时脑海里出现了她的声音。小水鬼告诉我,她只能初一十五晚上长时间现形。由于她是水鬼,平时都离不开水,让我在河边找棵柳树木刻个小木人给她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