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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讨食

明安城,苏氏,内府。

阳光懒散地照在内府的大门前,门外不远那棵老槐树,在被阳光染成暗金色的外墙上留下斑驳的影子。平常,因为族长好静的缘故,这内府的大门前总是十分宁静。但今天,来来往往的仆人们却让平日里冷清的大门异常的热闹。

偶尔路过这里的外府子弟跟仆人们,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但任凭他们怎么猜想也都不知道今儿个究竟是什么日子,怎么平常冷清的内府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当然,内府也不是没有热闹的时候,但那只限于四年一度的“剑门大会”的举办日而已。虽然金秋已经来临,但距离今年的“剑门大会”还有些时日,明显不可能是为了大会而准备。那么又是为何?

外府的人们一个个彼此猜测,摇头不解。内府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家仆们却非常清楚。若不是族长下令,严禁把消息传出去的话,恐怕现在整个明安城都得知道了。他们心中也暗暗有些遗憾,作为内府的家仆,地位总是比外府要高一些的。这般爆炸性的消息,完全可以作为他们给外面的仆人、甚至外府子弟们炫耀的资本。

因为今天,是苏家内府,“贯长虹”苏伯臣大人的儿子、苏洛小少爷拜师的大日子!

如果这还不够劲爆,那么下一个消息足以让外府,甚至明安城的所有人惊得不敢喘气,因为,小少爷的那位师父,可是一名真真正正、不折不扣的仙人!

仙人!光是这个词语,就已经可以让无数人吓得心跳停止了。世上的凡人们都知道,仙人,那可是超出“人”的存在,一挥手便是一阵狂风,一声咳嗽就像是一阵雷响。而且仙人还拥有极长的寿命,据说,传说时代的仙人,到现在还有存活于世的。但传说时代,距今已经足足有数万年了!

绝大多数人连仙人长啥样都没见过,更别提跟仙人有任何交集了。但内府的人们却知道,那高高在上、风轻云淡、闲云野鹤一般的传奇,现在却正在苏氏内府之中。而且,那位不得了的仙人,那位曾经震撼了整座城市的仙人,即将成为自家公子的师父。

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即便是那些家仆们,都个个觉得脸上倍儿有光,走起路来身板都直了好多,就跟那位仙人是自家师父一样。

而在内府,苏伯臣的宅邸之中,站在后花园石凳边的男童却丝毫没有那种喜意。他此刻正涎着脸,一脸讨好地看着坐在石凳上的一位灰色衣袍的老者。那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决定收苏洛为徒,而留在苏氏一段时间的火炉仙人。

阳光洒进后花园,穿过有些稀疏的槐树枝叶,照在老者身上。听着外面热火朝天的准备声,他的眉头微微蹙了蹙。原本他的计划,是领着苏洛直接走人,但没料到被那个叫做慕容青雨的女娃和这小鬼一激,居然答应留下来。

听见火炉仙人决定留下来,苏氏族长乐得嘴巴都歪了,马上就要大摆筵席。要不是火炉仙人下了封口令,苏原早就给几大家族以及北唐王朝的王族送请帖了。

即便这样,苏原还是坚持在内府办一场“简单”的拜师宴。本来连这火炉仙人都不答应,但谁料到,自己那还没拜师的徒弟苏洛,一听到“宴席”眼睛马上就绿了,喊着嚷着要办宴席,火炉仙人没办法,只好应允。

谁想那小鬼居然厚着脸皮管慕容青雨喊“师兄”,还请“师兄”掌勺,做一桌美味地菜肴。慕容青雨何等地位,怎么会理睬这还没拜师的师弟?加上自己一盒珍贵的“芙蓉莲子羹”被吃掉,心里还痛着呢,哪会帮这混小子做菜?

谁想那小子居然把火炉仙人抬出来,声称大师兄不给师父面子,不做菜给师父吃。慕容青雨被这么大一个帽子一扣,那是万般无奈、哭笑不得,只好气鼓鼓地应了下来。

“这小子……好深的城府啊。他真的只有四岁?难道是仙人或灵物投胎转世?”看着苏洛,火炉仙人心中暗自思忖。苏洛所表现出的聪慧,已经不能用“聪慧”两字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个人精!虽然也想过灵物或仙人投胎的可能性,但都被他自己否定了。毕竟那种情况实在是太少,而且他根本感觉不到苏洛体内有金丹的存在。而一般来说,灵物、仙人转世,体内会有金丹,一般管这种情况叫做“先天金丹”。

既然排除了转世,那么他只能有一个结论:这小鬼,简直机灵得可怕。

苏洛笑嘻嘻地站在那,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火炉仙人,看的即便是火炉仙人,也是心里有点发毛。

“小家伙,看什么看?”

听到火炉仙人总算开口说话了,苏洛赶紧上前一步,脸上的笑意又浓厚了几分。

“师父……”

“现在还不是呢,等拜了师再这么叫。”冷淡地把苏洛的话打断,火炉仙人抬起眼皮看了这小鬼一眼,“直接说吧,你想要什么。”

“师父好眼力啊,不愧是一代仙人。我是听着仙人的故事长大的,心中一直期盼有一天能见到真正的仙人,没料到如今真遇上了。师父那气魄、那胸襟,那实力,简直如天神下凡,如太阳照耀着万物……”

“停!再不说人话我就走了。”

见自己的糖衣炮弹对老头完全没有作用,苏洛这才再次涎着脸,悄声问道。“师父,大师兄的厨艺那么高超,您是师父,恐怕……”

火炉仙人这才明白,这小子根本不是冲着自己的锻造术来的,他看上的,是厨艺!看穿这一点之后,火炉仙人又气又笑,好半天才摇摇头,不知从哪里摸出来半截白萝卜。

白萝卜不算很大,仅仅有红萝卜那般大小。但通体莹润,如脂如膏,上面隐隐泛起的光华却又让它看起来有一些白玉般地色泽来。看着那白萝卜,苏洛心中一紧,不知道为何,口水像断了线一样吧嗒吧嗒一直淌,模样比起面对“芙蓉莲子羹”来更甚。虽然不明白那是哪个品种的萝卜,但苏洛非常清楚,那玩意一定会非常好吃!

就当他蠢蠢欲动,一把扑向白萝卜的时候,火炉仙人手一收,萝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才那个,你喜欢?”

火炉仙人笑吟吟地看着苏洛,明知故问。苏洛赶紧擦擦嘴,又咽了一口口水,连忙不停点头。

“但那东西可是非常难得的啊,怎么办呢?”火炉仙人捋捋胡须,面上故作为难的样子,望向一遍,眼神却悄悄看着苏洛。果然,苏洛定力再好也难以经得住这般美味地诱惑,脸上满是急切的深情。看着这一幕,火炉仙人微微一笑,心中却是明白了如何将这小子收服。“苏洛,你跟在我身边学锻造,我自然会给你。但是,老夫最厌恶懒散之人,要是你偷懒,别怪老夫饿你几顿。”

苏洛一听就急了。努力才有好东西吃,懒散连饭都没得吃,这让本来就懒的他急得赶紧打包票。“放心,老头,不,……师父,我一定好生修行,不枉您一番苦心。”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还死死盯着火炉仙人空空如也的手掌。

“好,好。”老头子笑了笑,正欲说什么,有个青色的人影却从另外一边出现。望过去,赫然是一身青色罗裙的慕容青雨。

“前辈,拜师宴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前辈移步到正厅。”

这女娃,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心里这么想着,火炉仙人点点头,没让慕容青雨带路,自己悠然地往前走。令人惊讶的是,他看似走的很慢,但每迈一步,身形却是诡异地消失在原地,然后在前方三四丈远的地方出现。

遁地术。这是仙人最常见的法术之一,但即便是这种简单法术,都让苏洛目瞪口呆。

“这世界,还真是奇妙啊。”看着一闪即逝的火炉仙人,苏洛喃喃道。

“洛儿,赶紧过来。”慕容青雨淡淡说了一句,随即也是快步往外走。苏洛没法,只得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

苏氏的内院,是一个十分标准的圆形。在圆形的最中间位置,是代表着苏氏武力的建筑——剑阁,以及以剑阁为圆心,形成的“剑门”。在剑门四周,族长宅邸、苏伯臣宅邸,以及其他内府宅邸、建筑犹如众星拱月一般将剑门围绕在其中。

而“迎客堂”作为内府接待贵宾、举行重要仪式的场所,位于剑门的正北方,左右是族长和苏伯臣的宅邸。要认真追寻起来,苏伯臣宅邸还并不是专门给他建的。这座宅邸,与族长宅邸遥相呼应,隐隐成平起平坐之势,乃是为苏氏长老以下“最强者”建造的。也只有苏氏最强的人,才能住进这座宅邸。

跟年轻一代的盛会“剑门大会”不同,“最强”的争夺战,乃是每十年举行一次。名字也不叫做“剑门大会”,而是叫做“斗剑会”。剑门大会固然重要,但其意义在于选出宗门天赋最佳的子弟,并重点培养。比起“斗剑会”来,“剑门大会”只不过是一群小孩在打闹而已,这“斗剑会”才是真正强者的强硬对决!

因为并不限制外来武者的参与,每一届的“斗剑会”,都会有其他家族或势力的强者前来参赛,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打败苏氏家族,从而压苏家一头。在比赛上输掉的势力,总会落为人们的笑柄,声望也会降低。但如果击败苏家,那么就可以踩着苏家的肩膀一跃而起,成为北唐的大势力。

然而这么多年来,苏伯臣,这个站在北唐北疆之巅峰的男人,未尝一败。

但就是如此强悍的一个男人,却要求苏洛在十四岁时超越他。每次经过“剑门”的时候,苏洛够忍不住叹息,就连胃口,都会降低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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