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大地,楚国郢都城外。
随着月亮的光芒逐渐被云雾遮掩,大片的黑暗如同泼墨一般肆意的在天空倾洒,一个单薄的身影从宅院旁的小巷里走出。靠在了裨将军费兴的宅院高墙旁边。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感悟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沉沉的呼出一口浊气,沮丧的摇了摇头。“还是不行么?但是实在不能再耽搁了,今日,必须完成这个任务,不然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他三下两下翻过了高高的围墙,进入了费宅。
“费兴老贼,今夜小爷必将亲自取下你的项上狗头!”听声音,是个少年。
少年喃喃自语,脚步却是未曾停歇,身子紧紧的贴着墙,向着费宅深处走去,显然,他对这里十分熟悉。
“喂,你听见了么?咱们爷昨天又抢了一个田庄!”
“嗬,又抢了不少钱财吧!”“这是自然……”
少年猛然屏住呼吸,静静的等着脚步声消失,这才继续前进。
走了没几步,少年在一间房屋的拐角处看见前方有一点微弱的灯光逐渐变得明显起来。一盏灯笼!
少年连忙退回到墙角,静静的等着。
一个费宅的巡夜家丁打着哈欠,从少年身前路过。
“谁……唔……”少年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脖子,他手中的灯笼却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火苗跳动了几下,熄灭了。
一息。
又是一息。
家丁奋力的挣扎着,几次想要喊出声来。家丁的手在疯狂地挥舞着,用手肘猛地朝着少年的身上打去。
少年闷哼一声,却是没有叫出声来。
少年额头上也渐渐的流下了汗珠,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有狠狠地朝着家丁的胸膛打了一拳。
骨骼碎裂的声音。
……
少年松开了紧绷的手臂,擦了擦头上的汗滴。家丁的身体,或者说“尸体”颓然倒下。
少年松了口气,继续在这深宅大院之中行走着。
……
又是一具尸体倒下。少年的喘息也有些急促。
……
良久,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停住了脚步,站在一间屋子前面,四下打量着,看了看身边无人,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毕竟,这一路上,自己已经碰到了不下十个家丁,他可不想功亏一篑。他轻轻的用沾了唾沫的手指点破了窗户,借着屋子里蜡烛正在跳动着的微弱的光,向窗子里面看去。
他的心脏突然跳动得更加剧烈起来,是他!真的是他!果真没错!
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鼾声如雷——他正是这所宅院的主人,楚国裨将军费兴!同时,也是少年恨不得食肉寝皮剥皮抽筋的仇人!
少年一直以来枕戈泣血,就是为了这一天!
少年的右手动了动,一柄锋锐的匕首出现在少年手中。他轻轻的推开门,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屋里。
费兴仍然鼾声如雷。
很好!天叫我今日成就大事!费兴老贼,看你能否躲过今晚!少年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少年刚刚走到费兴跟前,院子里,突兀的响起了一声乌鸦的啼鸣,在夜半时分显得更加诡异。看着费兴像是有醒来的迹象,少年手中的匕首,朝着费兴的哽嗓咽喉闪电般悍然刺下!
可惜晚了!
“谁敢刺我?”
费兴恍然从睡梦之中醒来,却看到一道寒光明晃晃闪过,费兴身子赶忙向左一侧,滚下床来。
费兴一个打挺站起身来,衬着少年发愣的当口,一把打掉了少年的匕首。
“大胆!你竟敢行刺与我?谁给的你这包天狗胆?”费兴大喝道,他知道自己安排的守夜人就在附近,自己一声大喝,必能将人叫来。费兴虽然是靠着他的族叔太子少师费无极才当上的裨将军,但是他还算的上是很对得起国君的任命,特意习武。身手还算尚可,此时少年惊疑之下,只能被他所制。
少年见事情不妙,就要逃离,却被费兴一把抓住。
“你想刺杀我么?你也配!”费兴怒道。
“人头做酒杯,饮尽仇雠血!”少年愤愤道。
费兴借着烛光一看。
“樊胤小儿!你怎敢刺我?”
“你这老狗,小爷我恨不得生食你肉活剥你皮!”樊胤狠狠道,眼神里却是充满了凄厉之色。
樊胤,是三年之前投靠到费家的家仆,费兴的管家看他聪明伶俐,才将他收留,费兴也曾经在费宅之中见过他,只是万万想不到樊胤竟然会行刺自己。
他又那里知道,樊胤若非在费兴家中潜伏,又岂能对这地形如此熟悉?
“樊胤小儿,我自忖没有得罪于你,你怎能如此这般以下犯上?”费兴死死地抓住樊胤的手,樊胤感到右手一阵剧痛。
樊胤左手凌厉而出,照着费兴的面门就是一拳。费兴身形巨大,更是抓着樊胤,更兼睡梦惊喜。一个躲闪不及,面门一阵疼痛,松开了手。而樊胤,则借此机会挣脱,匆匆向外跑去。
“好小子!”费兴一声冷笑,从地上捡起了樊胤留下的匕首,朝着樊胤扔了过去。
樊胤听得身后破空之声,连忙压低身形,向前倾倒。
那柄匕首却是紧紧的贴着樊胤的脊背,飞了出去,深深的钉入一个柱子。
樊胤一身冷汗,只有他知道被这匕首刺中的后果。这匕首,淬过毒!
他没有丝毫服输的样子,只是在心中不断的责备自己,怎么这般鲁莽?
“你还敢说没有得罪于我?你难道还不知道,你早已十恶不赦罪孽滔天了!”樊胤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樊胤曾经想过,他必须把报仇的原因永远埋在心底。三年前,费兴在东庄行猎时,杀死了一个老人。那老人,是樊胤的爷爷!如果他把这件事情告诉费兴,那么不管自己的命运如何,东庄的百姓,必将受其荼毒!
只有樊胤和那老人自己知道,那所谓的爷爷,只是他的邻居。樊胤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原本来自一个叫做地球的蔚蓝星球,是一个异能组织的成员。
他在一次执行任务时意外陨落。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他,却是穿越到了一个类似地球春秋时代的时空,降生在了南方的楚国。而且幸运的拥有了一具和前世的自己完全一样的驱壳。但是他的父母,却是在生下他后,不知所踪。
他的邻居老者,可怜他孤苦无依,便收留了他,两人以祖孙相称。在地球的异能组织见惯了杀伐的樊胤,感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
但是三年前,费兴在劫掠东庄的时候,杀死了他的爷爷!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惜这里并不是地球,而是另一个时空,因为樊胤虽然能够感受到天地灵气的存在,但是他原本在地球的修炼法门,在这里完全行不通!不然的话,就算是抬手间杀死这费兴,又有何难?
樊胤原本打算,杀了这费兴,便去寻找这个世界的修炼法门,只有这样,他才能最终想办法回到地球,才能完成那项关乎重大的任务!
可是现在,情况好像不那么妙。
费兴仗着族叔费无极的势力,在乡邻之间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烧杀抢掠都是很正常的事,更甚土匪!但是他有着一个太子少师的族叔,谁敢惹他?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没人报仇,偏偏这樊胤送上门来?
所以费兴的第一反应,就是族叔费无极的政敌!作为费无极的族侄,他被费无极安排掌握兵权,不禁稳定了费家的权位,更是提高了自己的地位,但是也因此的得罪了不少朝臣,那些朝臣或许不敢对费无极怎样,但是杀死他,就不是那么难了!
樊胤身形变转之间,一个趔趄,原来是被费兴揪住了衣领。
“说!是谁指使你来的?”费兴的脸,在透过窗户的烛光的照耀下,越发的狞狰可怖。费兴这时不仅没有害怕很愤怒,甚至还有些高兴,他若是能够将费无极的政敌打听出来,自己那个族叔,绝对不会少了对自己的赏赐!
樊胤的手腕此时已经近乎断裂,疼痛难忍,只是恶狠狠的看着费兴。
“还不快说!”费兴一拳打在樊胤的左肩窝靠近心脏之处。他可舍不得就这样打死樊胤,他相信樊胤一定知道些什么,说不定,还能成为他升官发财的垫脚石!他小子现在不招,难不成大刑伺候之后,也能不招?
樊胤单薄的身躯生生的接了费兴一拳,喉头一腥,一口鲜血上涌。他现在全身气血翻滚,心口剧痛,却仍是怒目而视。“老贼,你觉得我有可能告诉你么?笑话……咳咳……”樊胤激愤的说着,身子有些颤抖。
“老贼,你今日就算能杀了我,他日也必将遭到报应!人在做……咳咳,天在看!”樊胤强忍着疼痛道。
“尔等贱民,死不足惜死又如何?”费兴话音刚落,几个家丁便闯了进来。
“绑走!扔进密室里去!明天好好折磨他!”费兴甩下一句话,躺在床上,竟然又是昏昏然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