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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奥塞罗

在古罗马时代的威尼斯,有一位阔绰的元老叫作勃拉班修,他有一个名叫苔丝狄蒙娜的女儿,她不仅温柔美丽,还有着良好的品德。由于苔丝狄蒙娜将会继承父亲的巨额财产,所以她的身边不乏追求者,但她并没有轻易爱上本国的白种人,因为像她这样高尚的姑娘认为相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的心灵。

实际上,她看中了一个摩尔人,由于她的父亲喜欢这个人,所以便经常请他来家里。这个摩尔人叫作奥塞罗。他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军人,尽管皮肤是黑色的,可品德却很高尚。他在跟土耳其人的作战中屡次立功并被提升为威尼斯军队的将军,很受国家的尊敬和信任。因此,苔丝狄蒙娜选的这个情人其实很不错。

奥塞罗曾经是一个旅行家,所以他便给苔丝狄蒙娜讲述了一些关于自己的冒险故事,比如他所经历过的战争以及游历外国时看到的新奇事物。苔丝狄蒙娜很喜欢这些故事,总是兴致勃勃地听他说各种各样惊心动魄的经历、沿途遇见的醉人美景、野蛮的国家和吃人的部落。奥塞罗的故事动人极了,它们深深吸引住了苔丝狄蒙娜这个温柔而单纯的少女,她总是听不够地期盼着奥塞罗讲更多美妙生动的故事给自己。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终于有一天,苔丝狄蒙娜忍不住对奥塞罗说:“你愿意给我讲述完你一生的经历吗?”那一刻,她开始想知道他全部的故事。于是,奥塞罗同意了,他将自己少年时代的苦难一一讲给她听,那些故事令苔丝狄蒙娜柔软的内心悲伤起来,她不禁为他流了许多泪,在奥塞罗快要讲完的时候,苔丝狄蒙娜带着些许暗示,轻轻地说:“这些故事很令我悲伤,若是没有听就好了。但现在我真心地希望上天能赐给我一个像你这样的男子,要是你有朋友追求我的话,就叫他说说这样的经历吧,我想我一定会爱上他的。”苔丝狄蒙娜率先对奥塞罗表达出了爱意,这让奥塞罗鼓起勇气表明了自己对这个美丽姑娘的爱慕。所以,两个相互倾心的情人就此牵了手,他们希望能快点结婚。

但好事并不都是一帆风顺的。勃拉班修却并不承认奥塞罗这样的女婿,因为无论是他的肤色还是财产都不能达到他选择女婿的要求,他一直渴望着自己的女儿能够像其他高贵美丽的小姐一样,嫁给有着元老身份或者早晚能成为元老的人,但现在这个愿望只能落空了,因为苔丝狄蒙娜爱上了奥塞罗,苔丝狄蒙娜不管奥塞罗的身份,也不在乎奥塞罗的肤色,她真心实意地爱上了这个勇敢高尚的摩尔人。奥塞罗和苔丝狄蒙娜悄悄地举行了婚礼,希望能避过勃拉班修的耳朵,可是却并没有成功,他们结婚的事还是让勃拉班修知道了。勃拉班修非常生气,他说奥塞罗没有征得自己的同意就娶了自己的女儿,这违反了主客之间的道义,还说奥塞罗是用巫术骗走了自己女儿的心。于是,勃拉班修将奥塞罗控告上了元老会议。

正在这个时候,奥塞罗接到了一项任务,威尼斯政府派遣他去抵抗土耳其人的进攻,保护塞浦路斯的一座大岛。所以,在法庭之上,他的身份是国家重大职位的候选人,这样的身份犯了罪,理应处死。

老勃拉班修是资历很高的元老,所以大家都很耐心地听着他的控诉,但他却因为太过生气而丧失了冷静,他举出的证据只是一些疑点,它们并不能说明奥塞罗有罪。在法庭上,奥塞罗诚恳地将自己和苔丝狄蒙娜的爱情如实叙述了一遍,他讲得娓娓动听,作为审判官的公爵听完后,说:“要是我的女儿听了你的故事,恐怕也会爱上你的。”后来,苔丝狄蒙娜证实了奥塞罗的话,她来到法庭对父亲说:“我会尽到我孝顺的本分,但我也得请您承认我现在该尽的更高本分对丈夫的本分,就像母亲对您尽的本分胜过对自己的父亲尽的本分一样。”这些话令勃拉班修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了,他只能将女儿交给奥塞罗,并且懊恼地说:“若是还有别的女儿,我肯定会用枷锁把她们锁起来的,我可不希望我的女儿再偷偷跟别人结婚了。”这件事就这样解决了,还算是圆满。

此后,奥塞罗就不得不全身投入战事之中,而他的妻子苔丝狄蒙娜也跟着他出征了。虽然苔丝狄蒙娜也希望像一般新婚夫妇一样和丈夫逍遥度日,但她更希望丈夫能建功立业。

奥塞罗和妻子刚在塞浦路斯上岸,就传来了土耳其舰队出事的消息,这让塞浦路斯暂时安全了,但潜伏着的另一场危机却在此时悄悄拉开了帷幕。

奥塞罗将军有一个很信任的朋友,他叫迈克尔·凯西奥,是一个年轻的军官。他长相俊朗,为人开朗,多情而嘴甜,很能讨女人欢心,总能令已婚男子嫉妒不已。可奥塞罗并不会嫉妒他,因为奥塞罗本身就是一个不猜忌他人的高尚的人。在他跟苔丝狄蒙娜恋爱的时候,凯西奥就曾经帮过奥塞罗的忙,他代表奥塞罗去求婚。如今,他还是跟当初一样的热情,对人信任,没有猜忌,奥塞罗夫妇都很喜欢他。

不久,奥塞罗就把凯西奥提升为副官,这个职位很受器重,最为亲近将军。但谁也没有想到,凯西奥这次的升职,却得罪了一个可怕的老军官,他叫伊阿古。伊阿古认为自己比凯西奥更有资格升为副官,他甚至还经常嘲讽凯西奥只能陪陪女人。伊阿古现在非常痛恨奥塞罗和凯西奥,一是因为奥塞罗偏爱凯西奥,二是因为他猜测凯西奥和苔丝狄蒙娜存在不正当关系。于是,这个恶毒的人想到了一个阴谋,他要报复他们,他想让他们同归于尽。伊阿古研究过人性,他觉得猜忌和嫉妒是对人心的折磨,是种绝佳的报复方法。

一天晚上,在凯西奥指挥警卫队时,伊阿古来找他,他以表示对凯西奥的爱戴为借口,劝凯西奥喝酒。但对于一个担任警卫的副官来说,喝酒是很严重的错误,何况奥塞罗还亲自嘱咐过凯西奥,让他不要喝酒,以免吓到居民。但伊阿古却想尽一切办法让凯西奥喝酒,凯西奥最终上了当,他一边喝酒一边夸赞起了奥塞罗的妻子,说尽她的好话。在这种情况下,伊阿古叫来了捣乱的人故意去惹怒凯西奥,令凯西奥拔剑相向。有个叫蒙太诺的好心军官来劝架,结果却受了伤,乱子终于越闹越大,惊动了奥塞罗。急忙赶来的奥塞罗看着酒劲儿过后面露愧色的凯西奥,严厉地质问事情的缘由,伊阿古装作迫不得已地说出了情况,却在假意帮他开脱的言辞中故意加重了凯西奥的错误,令严格执行纪律的奥塞罗撤销了凯西奥的副官职位。

这是伊阿古的第一步计划,这一步计划宣告成功。由于伊阿古曾在奥塞罗面前帮凯西奥求情,凯西奥竟然信任了虚情假意的伊阿古,接着伊阿古给凯西奥出主意,让他去找奥塞罗的夫人求情,因为奥塞罗绝对会听他妻子的话。无奈之下,凯西奥听从了伊阿古的建议,去求助于苔丝狄蒙娜,苔丝狄蒙娜也很爽快地答应了凯西奥的请求,并保证说宁可死也不会撇开他托付的事。所以,她立刻找奥塞罗说情,但奥塞罗却不能这么快就赦免犯了严重错误的凯西奥,在苔丝狄蒙娜的一再坚持下,奥塞罗保证一定会再次重用凯西奥。

奥塞罗和伊阿古一同走进屋子,恰巧看见了离开的凯西奥,苔丝狄蒙娜还在屋子里。这让伊阿古找到了推波助澜的借口,他用怀疑的语气提醒着奥塞罗:“我觉得哪里不对头啊。”起初奥塞罗并没有在意,但伊阿古偏偏提起了奥塞罗恋爱时凯西奥也在中间撮合的事情,令奥塞罗察觉到了特别的含义,于是他请求伊阿古说出心里的话来。伊阿古表面上装得很怕给奥塞罗带来困扰,但却故意引起奥塞罗的好奇心。奥塞罗向伊阿古索要证据,伊阿古坦言没有证据,却劝导奥塞罗要留意,他说苔丝狄蒙娜连自己的父亲都能蒙骗,何况是你奥塞罗呢?在伊阿古的怂恿下,奥塞罗的心不再坚定,当他又听伊阿古提起了苔丝狄蒙娜众多的追求者,就更是不能冷静了,最后,伊阿古对奥塞罗说:“你不妨暂缓一下赦免凯西奥,看看你的妻子有多么心急地为他求情,这会让你看出些马脚来的。”奥塞罗听从了伊阿古的话,并且和他约定在没有真凭实据以前,不许他将事情泄露。但从这次谈话以后,奥塞罗开始起了疑心,他再也睡不好觉了,脾气也变得比从前暴躁了许多,不再热衷于军事,他把昔日的美德和荣誉感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被自己的嫉妒所操纵了。

有一回,奥塞罗甚至掐住了伊阿古的脖子,凶狠地警告他,若是他说了谎话,就会将他立刻杀死,可是伊阿古仍然辩驳,并且丢给了他一块手绢,说:“今天凯西奥可是拿这手绢擦脸了呢。”那个手绢奥塞罗认识,这是他送给苔丝狄蒙娜的手绢。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一定杀了他们两个!”奥塞罗愤怒地说,“你在三天之内把凯西奥杀死,至于那个美丽的魔鬼,我要亲手杀了她!”嫉妒冲昏了奥塞罗的头脑,他甚至没有确认清楚整件事,只是这样微小的证据,就令他对自己昔日温柔美丽的妻子起了杀心。

奥塞罗回去以后便借口头疼向苔丝狄蒙娜索要手绢,要的就是苔丝狄蒙娜被人偷去的那一块手绢,并且隐喻地说如果这手绢丢了,就会丢掉爱人的心。这个说法令苔丝狄蒙娜恐慌极了,她以为丈夫只是担忧手绢丢掉罢了,于是安慰他说:“你的话不过是为了不让我再帮凯西奥求情罢了。”于是,她又不住地夸奖起凯西奥来,这无疑彻底惹恼了奥塞罗,令他夺门而去。

苔丝狄蒙娜真的不知道奥塞罗是不是吃醋了,但尽管奥塞罗对自己不好,她依然觉得自己不能责怪像丈夫这样高尚的人。奥塞罗回来了,他很直接地指责了她对自己的不忠,说她背叛了自己,喜欢上了别人。说到最后,奥塞罗哭了。

“你为什么哭呢?”苔丝狄蒙娜说,“这样的日子真的太不幸了!”

“我可以忍受一切,”奥塞罗说,“哪怕是贫穷、疾病和耻辱的折磨,但我唯一忍受不了的,也是唯一能让我心碎的,就是我心爱的妻子对我不忠。你,就像是一棵毒草,既好看又香甜,但却让我看一眼就会痛。我真希望你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说完,奥塞罗就走了。

虽然奥塞罗离开了,但苔丝狄蒙娜却睡不着了,她让侍女铺好了床,并且特意吩咐她一定要用结婚时用的那个床单。

“唉,”苔丝狄蒙娜叹了口气,“大人在教育小孩子的时候都要用些温和的说法,但我的丈夫却用那么严厉的口吻责怪我。事实上我还只是个孩子,他完全可以对我温柔一些啊。”苔丝狄蒙娜以为奥塞罗还会回来的,她等了一会儿,但实在太困了,就先睡了。

疲惫的苔丝狄蒙娜睡着以后,奥塞罗确实回来了,但他却是带着杀死苔丝狄蒙娜的心思回来的。奥塞罗看着熟睡中的苔丝狄蒙娜,看着她白嫩的皮肤,看着她甜美的睡姿,他心软了。但自己早已下定了决心,如果现在不杀了苔丝狄蒙娜的话,奥塞罗担心她还会去骗别人。想着想着,奥塞罗再次流出了泪水。他上前吻了她,吻了一次还想再吻一次,吻着吻着,他哭得更厉害了。

奥塞罗的泪水打在苔丝狄蒙娜的脸上,再加上他不停的亲吻,苔丝狄蒙娜醒了。她注视着他,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她想知道他是不是还在责怪她,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完全不信任自己了。当苔丝狄蒙娜看到丈夫那躲闪的眼神时,她意识到了危险。她知道,可怕的事情就要来了。

奥塞罗叫苔丝狄蒙娜去祈祷,因为他马上就要杀死她了,但却不想连她的灵魂一起杀掉。苔丝狄蒙娜是清白的,但此时的她已经完全被奥塞罗摆弄了。她苦苦地哀求奥塞罗,希望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了什么错。也就在这时候,奥塞罗才提起了凯西奥的名字,还有苔丝狄蒙娜送给凯西奥的那块手绢。尽管苔丝狄蒙娜苦苦地辩解,但此时的奥塞罗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对妻子的解释和哀求完全置之不理,残忍地把她活活闷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受伤的凯西奥被抬进来了。他被伊阿古派去的刺客刺伤了,此时的他浑身血淋淋的。虽然被刺伤了,但从刺客的口袋里翻出来的信却证实了他的清白。他向奥塞罗询问,想知道到底是哪儿得罪了他。真相大白之后,奥塞罗才知道自己完全误会了对自己非常忠诚的妻子。他痛苦得不得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活不下去了。最终他选择了自杀,死在了被自己杀死的妻子的身上。

爱情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它能使温柔的人变得狂暴,能使粗犷的人变得细腻,能使愚蠢的人变得聪明,也能使睿智的人变得愚蠢。奥塞罗爱苔丝狄蒙娜,这是不争的事实,他一向是个非常不错的丈夫。但当他面对阴谋时,他却做出了不明智的事情。他知道自己错了,悔恨的泪水划过脸庞。但那个时候已经晚了,苔丝狄蒙娜的尸体已经冰冷。在奥塞罗死后,他的继任者把这件事的所有经过报告给了威尼斯政府。最终,那个卑鄙的伊阿古被最严厉的酷刑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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