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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高加索的俘虏(5)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块泥土落在了他的头上。他抬头一看,发现有一根长杆从上面垂了下来,日林看到这根向下滑动的杆子,心里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兴奋。他用手试了一下杆子的坚固性,发现这根杆子非常可靠,这样的杆子,他好像在主人的屋顶上见过一次。他又抬头向上看了一下,夜幕中的几颗星星依旧在闪烁着,除此之外,日林还发现了一双像星星一样闪亮的眼睛,他知道这是季娜的眼睛。

“伊万,伊万!”季娜探出一个小脑袋,小声地对日林喊道,并且她还用动作示意日林要小点声。

“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大多数人已经出去了,在家的只有两个人。”

“克斯特林,我们趁现在离开吧,再试一次吧!说不定我们这次就会成功的,我现在把你托上去!”听到季娜的话,日林知道机会来了,打算带克斯特林一起走。

“我是不行了,我现在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逃跑了!”面对日林的建议,克斯特林连听都不愿意听,他现在已经是筋疲力尽,不想再折腾了!

“那我们只能就此分别了!还请你多多见谅!”他决定自己走,就和克斯特林告了别。

做完这一切之后,日林抓住从上面垂下来的杆子,并且不断地叮嘱季娜一定要抓紧。在攀爬的过程中,足枷是一个大大的障碍,由于这个缘故,日林从上面摔下来了两次。克斯特林用尽全力在下面托住他,经过两个人共同的努力,日林终于爬了上去。在快爬上去的时候,季娜用自己的小手用力地抓住日林的衬衣,使劲往上拉,看到日林将要脱离危险,季娜露出了微笑。

“快把杆子放回去,如果被其他人发现的话,你会受到连累的!”日林上来以后,拿着杆子对季娜说。

听了日林的话,季娜就把杆子扛到肩头往回走。日林也朝着山下走去,他拖着沉重的足枷来到崖下,抓起一块锋利的石头就开始砸足枷上面的锁。但是这个锁实在是太坚固了,日林费了很大的劲也没有将它砸开。这时,他听到有人从山上跳跃着下来,他觉得可能是季娜,他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这个人确实是季娜。

“我来试试吧!”季娜从地上抓起一块锋利的石头,跪在地上就开始砸锁。但是她细弱的手臂根本就没多少力气,即使她用尽全力,还是见不到任何的效果。最后她扔掉了石头,大哭起来。日林拿起地上的石头继续砸,季娜在他身边蹲着,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这时日林回头看了一下,发现左边的山后有一些红光,月亮就要出来了。日林在心里想着:“在月亮出来之前,我必须走过那片谷底,钻入茂密的森林。”于是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扔掉了手中的石头,就算是戴着足枷,他现在也必须走。

“善良的姑娘,再见了!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记你!”他对季娜说。

日林刚要迈开脚步,季娜拉住了他,她想塞给他几个面饼,却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个装面饼的地方。日林从她的手中接过面饼。

“你真是一个好孩子!谢谢你!”日林顿了顿接着说,“我走了以后,就没有办法给你捏泥人了!”日林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

听了这句话,季娜突然双手掩面哭了起来,之后,她就朝山上跑去。在黑暗中,她辫子上的铜钱与背碰撞,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日林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然后用双手提起足枷上的铁链,这样做可以避免弄出声响。他沿着这条山路,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他不时地向月亮升起的地方张望。由于他曾经走过一次,所以他已经非常清楚这里的路线,他再向前行走八俄里,才能进入那片树林,而且必须在月亮升起之前进入那片树林。当他穿过一条小溪的时候,山后那片红光已经有点发白了。

他走进了谷底,再次抬头望望天,月亮还没有出来,但这个时候,那片红光已经变白;在谷底的另外一边,光线也越来越亮,山谷中的阴影在一点一点地缩小。日林尽量在阴影的地方行走,他走得非常快,但是月亮升起的速度更快,右边的一些树林已经笼罩在月光之下了。

在日林接近树林的时候,月亮也从山后面彻底爬了出来,月亮散发出很强烈的白光,把地面照得恍如白昼,就连树上的一片小树叶也能看清。山间的晚上很寂静,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唯一能够听到的就是小溪潺潺的流水声。

日林走进树林,一个人都没有遇到。他找了一个阴暗的地方,坐在地上,歇息了一会儿,吃了一个面饼。他想去掉足枷,就找了一个石头开始砸锁,他的两只手都磨出了血泡,但是依旧没有把锁砸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托着足枷继续向前行走,走了一俄里之后,他感觉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他的双脚痛得已经到了让他无法忍受的地步,他勉强走了十几步,又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想:“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我必须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就算是只剩下最后一点儿力气,也必须坚持下去。如果就这样停下来,可能再也没有办法迈出下一步了。只不过这样一直走到要塞也是不可能了,等到天亮的时候,应该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到天黑时再继续走。”

就这样,他走了整整一夜。在此期间,他只碰到了两个骑着马的鞑靼人,在相隔很远的时候,日林就听到了他们发出的声响,他快速地藏到了树后。

黎明快要降临了,月光也慢慢地暗淡下来。森林中下了一层露水,这时日林仍然没有走出这片树林。他想着再走三十步,就去找一个地方歇息一会儿。走了三十步以后,日林却惊喜地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森林。这时候,天已经彻底地亮了。

站在这里,日林可以清楚地看到草原和要塞。在左边,近处的山下还有一些火光,这些火已经快要熄灭了,但还冒着黑烟,火堆旁边有人,日林仔细一看,他们的枪支在闪着亮光,那边竟然是一群哥萨克士兵。

发现这些后,日林非常兴奋,他用尽身上的最后一点儿力气,努力地向那边跑去。日林心想:“上帝一定要保佑我,在这片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地方,千万不要让那些鞑靼人发现我,这段距离虽然不远,但是我依然跑不动,他们照样可以把我拖回去。”

日林想到这里,他惊讶地发现在左边的山冈之上,有三个鞑靼人站在上面,离他的距离差不多有两百俄丈。他们发现日林以后,就向他冲了过来,随着距离的拉近,他心中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

“兄弟们!快救命啊!救命!”他向着哥萨克士兵挥动双手,拼命地喊着。

那些哥萨克士兵听到以后,马上骑着马向着这边冲了过来,他们试图挡住鞑靼人的去路。从距离上来讲,鞑靼人离日林比哥萨克士兵要近,日林这时候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提起足枷,用力地向着哥萨克士兵跑去。

“兄弟们!兄弟们!兄弟们!”日林不断地在胸前画着十字,拼命地喊着。

哥萨克士兵总共有十五人,是鞑靼人的五倍,鞑靼人不敢再追下去,日林终于跑到了哥萨克士兵的身边。

哥萨克士兵把日林围住,向他询问:“你来自哪里?是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兄弟们!兄弟们!”在这个时候,日林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他只是一直哭着,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

更多的士兵跑了过来,把日林团团围住,有的人给他面包,有的人给他喝一些粥,还有人给他带来一些伏特加酒,这个帮他砸开足枷,那个给他披上大衣。

后来,军官们认出了他,把他带回了营寨,往日的朋友和士兵都非常高兴,很多人都来看望他。日林非常高兴地向他们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他在最后说道:“这个过程,就是我回家结婚的所有经历,还是算了吧,我自己就没有这个福分。”最终,他留在了高加索,继续他的服役生涯。

又过了一个多月,克斯特林被赎了回来,他花费了五千卢布的赎金,在运回来以后,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1俄里:俄制长度单位,1俄里≈1.0668公里

2安拉:(Allāh)是伊斯兰教经典《古兰经》中宇宙最高的独一实在、应受崇拜的主宰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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