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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1943年8月18日星期三

亲爱的凯蒂:

本篇标题为“集体劳动日:削土豆”。一个人拿报纸,一个人拿小刀(最好用的当然要留给他自己啦),第三个人拿土豆,第四个人去打水。杜塞尔先生最先开始,他削的土豆皮不一定很好,削一削又停一停,左看看右看看。看看大家有没有在按他的方法干活。“不行!安妮,看我。我是这样拿刀的,要从上往下削!不对,不是那样,这样才对!”

“我认为这样削更好,杜塞尔先生。”我很有礼貌地说。“但我这个方法才是最好的,你学都学不来。一般人我都不随便教他的,还是你自己琢磨去吧。”我们继续工作。我偷偷地朝身旁看了一下。他再一次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应该是因为我吧),但没出声。

我接着削。现在我朝另一个方向看,爸爸正坐在那儿。对他来说,削土豆不是件杂活,而是一件非常讲究的工作。在看书的时候,他还允许自己开开小差,但要他帮忙搬弄土豆、豆子或别的蔬菜,他可是全神贯注,什么也没法分散他的注意力。只要你看他那张“土豆脸”就知道了。他递过来的去皮土豆,绝对是无可挑剔的。

我继续干自己的活,然后一抬头,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凡·达恩太太正想方设法地吸引杜塞尔的注意。她先看了杜塞尔一眼,但杜塞尔还是一副什么都没注意到的样子。接着,她抛了一个媚眼,可杜塞尔仍然无动于衷。再然后,她朝着他笑一笑,杜塞尔也不抬头。然后妈妈就笑了,杜塞尔还是不理睬。凡·达恩太太毫无收获,只好想别的办法。过了一会儿,凡·达恩太太说:“布迪,快穿上围裙!你的西服上沾了那么多脏东西,我明天又要给你洗!”

“可是我没有弄脏啊!”又是短暂的沉默。“布迪,你为什么不坐着?”“站着舒服,我就喜欢站着!”

又过了一会儿,“布迪,你看你,看你弄得乱七八糟!”“好了,妈妈,我可是小心着呢。”

凡·达恩太太又换了一个话题:“哎,我说,布迪,为什么最近没有英国人的空袭了?”

“因为天气不好啊,柯丽。”“可昨天天气不错呢,他们也没飞。”

“咱们不要再扯这个话题了。”“为什么不能说这个话题,我就不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吗?”“不能。”

“怎么不能?”“安静点吧,我的好妈妈。”

“弗兰克先生总是回答他妻子的,不是吗?”

凡·达恩先生只好压制自己,这正是他的软肋,他快招架不住了,而凡·达恩太太又开口了:“攻击好像再也不会出现似的!”

凡·达恩先生脸色发白了。凡·达恩太太看到这儿脸也红了,但仍然接着说:“英国人真没用!”

炸弹爆炸了!“你赶紧给我闭嘴!”

妈妈再也忍不住了,捧腹大笑。我惊奇得直愣愣地望着正前方。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会上演,除非他们刚刚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因为只有那样,他们才会紧闭嘴巴。我得上阁楼再拿些土豆下来。彼得正在那儿忙着给猫捉跳蚤。他一抬头,噗!

猫趁机通过敞开的窗户窜进了外面的排水道。彼得骂骂咧咧的。我笑着离开阁楼。

你的,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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