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第 27 章
连以南也跟了出来,送我回夜园。
临上马车前,夜园一个面熟些的家仆追了出来,塞给我一张字条便又进了驿馆。我疑惑的打开看,是夜玄的笔迹:今晚再敢锁窗,我便敲破培庐的门。
心脏收紧了片刻,酸胀的感觉又来了。
“怎么了?”连以南问着。
我抬头看他,驿馆门前的灯笼并不算明亮,却足够映出他脸上的关切。
“没事。”我笑了笑,便上了马车,并没介意他扶我。
马车内狭仄,若换成夜玄,我一定坐得极不舒服。可面对连以南就没有那种压迫的感觉,虽说交情不深,可竟也惺惺相惜,如老友一般。
“连兄,你怎么知道那绣屏原本就是我绣的?”事情告一段落,我终于有时间问他了。
没错,当日他接下小西平的挑衅之时,在我耳边轻说的话就是:反正那幅本就出于你之手。
“夏姑娘,你的华绣,比你想像中更出名一些。”连以南温和的说着,语气并不夸张,透着诚恳。
“可那幅并没流传,是客人指定的。”我仍感奇怪。
“说来巧了,那人由海平回琉国的时候遇到风浪,是我救了他,我当时跟着夜家的商船去大支送货的。他本想拿这幅绣品答谢我,我没收,但他和我说了这绣的来历。”连以南笑了笑:“也许这便是机缘巧合,好人自有好报。”
“好人自有好报……”我也笑了起来:“连兄是说自己,还是说我?”
连以南愣了下,微皱了眉苦笑,竟也显出罕见的调皮神色。
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我极舒心的打开车窗,看着海平城渐行渐远,远远的,嗅到了海风的气息,第一次,我竟也觉得这海风的味道是甜的,夜园近了。
回到培庐的时候,珍珠竟也没走,仍旧等着我们。我和连以南说笑着走进来的时候,她脸微红着看了我一眼,闪过一丝哀怨。
我心头暗叫不好,找了个借口便快速上了楼,把一楼留给他们。
回到自己的房内,洗漱了,换上常服,想了想,总觉得不安全,那夜玄最喜欢占我便宜,万一真是闯进来……翻出幅软缎,只着中衣站在铜镜前,以软缎一圈圈的缠紧了身子,略紧了些,闷得我片刻就出了一身汗,却也只有咬牙忍着,又在外面穿上常服。
第二件事,便是关紧了三层窗,认真的绕上链子,锁了个严丝合缝。又检查了门,也锁好了,不放心,便又挪了椅子在门口,虽说不起什么作用,心安一些而已。
一切事情做好了,我长舒了口气倒在床榻上,心情格外的愉快。
夜玄,你以为我怕了你的威胁吗?有本事你就真的拍碎了培庐的门!信你才怪!
完成了绣,气到了琉国人,顺便又气到了夜玄,还在夜园发现了连以南这样的人,嗯,不错不错,不过真的好热啊,夜玄怎么还没拍窗啊,他拍了窗进不来就会走了,我就安全了。第一件事就是解开这一身的缠缎,盛夏啊,热死我了……心中愈发的燃起怒火,全是为了夜玄,可实在是很累,渐渐的,竟进入了梦乡……
倒不是恶梦,只是梦到自己到了火焰山,九个太阳挂在天上照着我,我无处躲无处藏就站在那里干晒着,逐渐的,那九个太阳全部变成了夜玄,这个坏人!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有阳光顺着铁窗缝射了进来 。我长叹一声,一夜大汗淋漓,让我感觉前所未有的虚弱。身上痒的要命,我赶紧跳下床解开了丝缎,竟已湿透了。
好痒,我忍不住脱掉所有的衣物查看着身上,不看倒好,一看便只倒吸一口冷气。
一身的红痱子,痒的钻心。我忽然很想大哭一场……
安嫂在门外唤我的名字,说是请我下楼去吃早饭。我便随便围了被子开了门请安嫂进来。安嫂先是诧异我这个样子,随后帮我检查了身子,忍不住又笑又抱怨:“夏姑娘,你可真是……你怎么一夜之间热出这么多痱子啊……可真是……”
说着,竟笑的直不起腰来。
看安嫂的样子,我更想哭了。
笑是笑,安嫂也下了楼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木桶,伺候我先冲了凉,她有经验,水只是温的。又让小石头找槿姨拿些痱子膏来给我。小石头去了没多大一会儿便领着珍珠来了。我见珍珠并没有怪我的样子,仍旧是一脸的焦急,心里便有几分感动。
可本来是焦急,揭了我的衣服瞧见一身的痱子便和安嫂一样的模样,捂着肚子笑个不停了。我第三次想大哭一场。
“珍珠,你帮夏姑娘涂药膏,我去煮些花椒水,晚上用花椒水洗会好一些。”安嫂细细叮嘱着珍珠。
珍珠忍着笑应了,我便趴在床上,只着亵裤由着珍珠帮我涂药。
这痱子膏倒是不错的,涂到的地方立时不大痒了,清清凉凉的,还有淡淡的清香。
“珍珠,连公子他……”我试探着和珍珠说着话。
“眠姐姐,珍珠知道。”珍珠打断了我,声音不大,却带了哀怨。
我心叫不妙:“呃……珍珠,我想说的是连公子他……”
“他说他只拿我当妹妹。其实珍珠也想过的,连公子那样的人,又怎会看上我这样的小丫头。珍珠不敢多求,只做个妾也是好的。”珍珠一字一字的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你昨晚上问他了?”我愕然的扭头问珍珠。
“嗯。”珍珠点点头,迟疑了下:“不止昨晚,我问过他几次了,他都是一样的答案。只不过……昨晚上我是有些难过,因为他和眠姐姐那样的笑着回来,我还从没见他那样的笑过……”
“这,这个。”我又出了一身虚汗,只觉得有口难辩。
“眠姐姐,药膏不多了,我再去楼下取一盒来……”珍珠哽咽着起了身,迅速的跑出房。
我没有拦她,也拦不住,看着床边明明还有半盒的药膏,心里便明白了,这小丫头还是以为我抢了她的连以南了。
郁闷的继续趴着,没擦到药膏的痱子火辣辣的又痒又痛。我强忍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耳畔又听到脚步,想必是珍珠还是回来了。
身上一凉,果然是她,仍旧用手指帮我涂着药。
“珍珠,我不知道你昨晚和连兄说了些什么。只是……我和他确实只是朋友而已。或许你认为男女之间是不该成为朋友的。可我们,怎么说呢,我们就是谈得来而已……真的……”我费力的解释着,语无伦次。
涂药的手没停,珍珠也没有说话。
“你说你不介意做妾……当然了我也不是说妾就不好了……可是我总觉连兄不是那样的人。珍珠,有一句诗: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很美对不对,也许,连兄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你就是站在灯火处的那个姑娘而已。”
“珍珠是不是连以南那个灯火阑珊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站在我的灯火阑珊处。”夜玄的声音幽幽的响起:“后背涂完了,要不要我帮你涂前面的?”
我发誓,此时我想杀了他,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讨厌,如同一个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