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北辰明白,伊丽金娜毕竟才成人不久,就已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体验到了如此之多的黑暗与不公,此刻,她的内心世界定然已满布了阴霾。而这些事件真相所展露出的无比丑陋狰狞的面目和其所带来的巨大打击力,也必然会对她柔弱、纯净的心灵造成前所未有的影响。之前,因为她父亲非正常死亡所导致的心理创伤还未愈合,而今又遭受到如此惨烈的打击,她的心理伤口被再次撕裂,定然已变得更严重了。此时的她正处于心理转型期,正是需要心理疏导与开解的时候,而她也极度需要欧阳北辰的关爱与呵护。因此,回到岛上休养了一段时间后,欧阳北辰就带着伊丽金娜去世界各地周游、旅行,以分散她的思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平复她内心的创伤。
环球旅行了近两个月,欧阳北辰才陪伴伊丽金娜回到了A市看望她依然在精神病院里的母亲。经数月治疗,她母亲的疾病已基本稳定了下来,已经可以出院在家休养了。不久,伊丽金娜决定去E国留学,以完成自己的大学学业。待办完一切手续后,欧阳北辰就陪同伊丽金娜带着她的母亲去了E国……这一天,欧阳北辰出现在了华盛顿机场。在出了机场后不久,欧阳北辰就已经发现自己被跟踪监视了。这些跟踪者显然是CIA的人,这早在预料之中,他对此毫不理会。事实上,他之所以不加掩饰地让CIA知道自己到达了华盛顿,当然是有其目的的。基于CIA对他的了解,欧阳北辰很清楚这些特工们是不会主动招惹他的,所以在宾馆住下来之后,他就放心大胆地休息。
傍晚时分,欧阳北辰已悄然脱离了CIA特工们的监视离开了这家宾馆。当然,那些监视特工们依然是一无所知。
埃文斯先生常光顾华盛顿市的这家高级餐厅,今天他依旧来这里用晚餐。按理说他下班后的私人时间是不受约束的,但今天显然有些特殊,上司埃德蒙顿处长在他身边特别暗中配备了六名CIA的顶级特工人员做陪同,而且在今后的几日内,这些人员都会一直紧随在他的身边。原因当然很明了,那就是“血刺”先生今天在华盛顿毫不掩饰地出现了。实际上,埃文斯对埃德蒙顿处长的这一安排不以为然,因为他知道,这些特工们根本就挡不住将要来见他的人。然而,上司毕竟有自己的考虑,所以他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当埃文斯在那张他常坐的餐位就座并点完菜后,一位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戴着眼镜的陌生中年男子就在他对面的餐椅上坐了下来。
埃文斯早已备好了两套餐具,他看着这人微微一笑道:“我一直在等你,尊敬的’血刺‘先生!”看来他已经猜出这名中年男子的身份了。此人正是化了装的欧阳北辰。欧阳北辰从戴着的那副眼镜的镜片后射出两道凌厉的目光,冷冷地看着他,微微地摇了摇头道:“你其实没有必要带那些保镖,埃文斯先生。不过从现在开始,在半个小时之内他们是不会打搅我们之间的谈话的。”显然,他已经对他们实施了一些小手段。
“是我的上司安排的,我也知道这没意义。”埃文斯无奈地撇嘴一笑,接着说道,“我想,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血刺‘先生!”
欧阳北辰目射寒光,冷冷地说道:“那好,我想听听你的解释!”虽然欧阳北辰那冰冷如锥般的目光刺得埃文斯心下有些发颤,但他仍镇静地开口道:“我们知道你和布莱恩先生是非常好的朋友,你也一定会很快知道他目前的状况并来找我们,所以我一直在等你来!”
欧阳北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请继续!”略顿了一下之后,他接着说道:“你知道的,布莱恩先生是个有深厚新闻从业背景的人,本来我们对这一点一直是有所顾虑的。但是,自从我们签署了那个严格的保密协议之后,我们对布莱恩先生倒也并不特别担心,只是按照常规对他进行一般性的监控。然而,作为一名曾经的资深新闻人,他这方面的朋友实在是太多了!开始的时候他还能隐居起来,尽量不与他的那些过去的朋友们往来,但时间久了之后他就憋不住了,渐渐扩大了自己的社交圈子,而他以前的一些新闻圈子里的老朋友们也常常来找他。
“你也清楚,布莱恩先生并不是一个喜欢清静的人,他喜欢热闹、爱好广泛,愿意结交各种朋友,还喜欢自己举办Party或参加各种Party,这种情况显然违背了之前我们所签署协议中的一些最基本的原则,这当然引起了我们的担忧。因此,我们曾数次暗中警告他,并要求他放弃这种生活方式。但布莱恩先生显然是个固执的人,他自认为守口如瓶,丝毫也未违反那些协议原则,而且认为自己有交朋友和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与自由,所以他无视我们的警告并最终拒绝了我们的要求。
“事实上,我们对布莱恩先生的自律能力并不怀疑,但我们不能保证他在某些特定情形之下仍能保持清醒的言论,譬如,喝多了、吸食了某种违禁品,等等。所以我们认为,有必要在不伤害他身体健康的前提下,对他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以确保我们之间所达成的那个重要协议不被破坏。你是了解的,’沉睡者计划‘对于人类大脑的研究很深入,我们掌握了一些非常有效的手段,完全能够消除人的某一部分记忆。所以,我们对布莱恩实施了一种能够抹去他某些特定记忆的小手术。这种手术很安全,没有任何危险,不会对的身体健康造成任何伤害,也丝毫不会影响到他的日常生活。
“实际上,他仅仅是失去了对’沉睡者计划‘这一特定事件的定向记忆而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反而对他更有好处。例如,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甚至可以去继续从事他所热爱的新闻事业。当然,我们并不鼓励他这么做,但也不会反对。不过,我承认,在对布莱恩实施这个手术之前我们并没有征得他本人的同意,对此,我深感抱歉!但布莱恩的情况也确实有些特殊,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所以希望你能理解。”
听完埃文斯这番还算说得过去的解释,欧阳北辰明白他说的情况应该基本属实。事实上,对于M国政府而言,任何个人的信用力显然无法与政府相提并论,没有谁敢绝对保证这些与他们签署了保密协议的个人,能在未来漫长的岁月中始终信守承诺。因此,对于CIA这种机构来说,针对这类存在某种潜在威胁的特定目标进行长期监控,显然是必要也是必须的,这一点欧阳北辰当然能够理解。然而,即便如此,欧阳北辰依然对CIA暗中实施的这种并非布莱恩自愿的强迫性手术,有些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