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们设立了一笔基金并联合那些有钱的苦主们共同发起成立了这个组织。他们的初衷当然是好的,是要伸张正义,但毕竟不合法,所以这个组织非常隐秘。他们刚开始执行任务时雇用的刺客,大都是一些心理素质非常良好、身手很棒、富有正义感的职业警官和退役军人,有很多资深的老法官和老警官都是其中的成员。他们共同制定并终身奉行这个组织的信仰、信念、信条和组织原则,这也成了他们的职业传统。而这个传统被其中的少数人延续到了现在、甚至于将来,因此这个组织在某些时候、在某些人群中仍然存在。”
“但是,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演变之后,这个组织渐渐变成了一个以商业为主要目的的职业杀手组织,不过他们依然要遵守创立时制定的一些必须遵循的信仰、信条和规则,其中之一,就是在任何时候警方启动D计划,他们都必须无条件执行。但是,因为D计划所要对付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人,所以执行D计划不但要冒极大的风险,还需要花费巨额的金钱。对警方而言,即使申请了最大额度的经费也保证不了所需的花费,而且还不能把警方卷入其中,这也是为了警方的声誉所做的考虑。因此对于执行D计划来说,警方就需要找到一个可靠的合作者。在过去的几十年间D计划只启动了有限的几次,几乎做到了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仅仅只有一次目标没有当场死亡,但是送进医院后没多久,也死了。所以,D计划的成功纪录堪称完美。近十几年来,D计划都没有启动的机会,几乎都快被我们遗忘了。过去启动这个计划都是由警方出一部分经费,剩下的绝大部分是靠苦主捐助的’天谴‘基金会来资助,并且由他们承担风险和责任。但是这次启动D计划已和过去有所不同了,’天谴‘组织现在已演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商业性执行单位,因此我们就需要找到一个非常可靠的’赞助者‘,而且这个’赞助者‘还必须承担相应的风险和责任。所以,我们希望你的EDFC基金会可以成为这个’赞助者‘。”说完,约翰森警官满眼期待地看着陈远声。
至此,陈远声已完全明白了自己在这个计划中的作用及角色。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约翰森警长,我说过,只要能让布莱克蓝·李和他的蓝帮下地狱,我什么都愿意做!况且,EDFC基金会原本就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而设立的,这本来就是我的宗旨。”说着他伸出手来,“我们成交了!”
“谢谢你,陈博士!”约翰森面带着微笑紧紧地握了握陈远声的手。接着,他说道:“根据布莱克蓝·李的身价和这次任务的难度,在这个计划中我们大约需要给’天谴‘组织支付至少500万美元以上的费用。警局为这个计划批了最高额度的经费,因为警方还有大量的其他工作要做,所以我们最多只能拨出100万美元,剩下的需要你的EDFC基金会来支付。”
“约翰森警长,钱不是问题!”陈远声摇了摇头道,随即问,“什么时候需要这笔钱?”
“陈博士,请你准备好钱,两天后我会给你电话,我们将会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到时候你将会与他签署一份协议。”约翰森说道。
“好的,约翰森警长,”陈远声点了点头,“一切由你来安排。”
“OK!陈博士。”约翰森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他拿起一罐可乐对陈远声示意道:“请,为我们的合作成功,干一杯!”
陈远声微笑着拿起矿泉水瓶与约翰森警长碰了一下,“为了合作成功!约翰森。”
陈远声告辞离开酒店时,他的心情已犹如拨云现日的天空,仿佛看见了远处绚烂无比的经天彩虹,漫天怒放的彩霞正映照着大地。在驾车回家的路上他感到,今天N市的天空格外蓝!
当天,陈远声即召开了EDFC组织的秘书组会议,主要讨论EDFC下一步的工作计划。这个秘书组负责EDFC组织的日常管理工作,包括这个基金的管理、增值、扩充、宣传等一系列日常工作,秘书长就是陈远声本人。秘书组共有五名管理人员,其中两名是外聘的全职管理人员,他们主要负责基金的投资、增值业务和财务工作,而陈远声和另外两名工作人员都只是兼职管理者,负责基金的扩充、宣传、外联以及拨付使用等日常工作。像EDFC这种私募的非盈利性基金会在M国只是个很小规模的基金会,所以他们在陈远声诊所隔壁的一幢旧写字楼里,租用了一个大办公室作为基金会的日常办公场所。
在这间办公室兼会议室的大房间里,他们五个人围坐在一张条形会议桌旁,倾听一位名叫保罗·范得莱特的投资专家的工作汇报。保罗博士是EDFC聘请的专职财务专家,对投资极有研究,是个不可多得的投资高手。这几年,凭着他高超的组合投资技巧、超前的眼光以及良好的运气,EDFC的资产已然翻了数番,从原本初始的200多万美金的启动资金再加上后来募集到的几笔数百万美元的资金,经过保罗博士极为成功的投资运作,现在已将这笔基金的资产运作到超过3000万美元了。看来,这个基金会前途远大。
保罗博士说道:“陈医生,我们今年的投资组合很科学,到目前为止EDFC的盈利情况还不错。当然,好运气不是每年都会光顾我们的,我们不能和前两年相比,今年除了有一只股票有明显的下跌外,我们其他的投资都有很不错的收益,总体状况良好。”
随后保罗博士将他的工作做了详细的说明和汇报,并对今后的工作提出了自己的计划。
保罗博士的报告结束后,陈远声问道:“保罗博士,今年的盈利你认为会有多少?”
“目前还没做完最后的结算,准确数据还没出来。不过,今年基金运转得很平稳,虽然没有前两年那么好的运气翻番,但据我保守估算至少也会有40%以上的盈利,大约会有1300万美元的税后收益。”保罗博士显得很自信。
“很不错,保罗博士。”陈远声点了点头,“首先我代表EDFC感谢你出色的工作;其次,基金委员会将会尽快讨论你所提交的下一步工作计划并及时通知你;还有,请先把今年盈利中的500万美元预留出来,最近基金会要使用这笔款项。”
“好的。”保罗博士点了点头,“那么,你们大约会在什么时候需要这笔钱?”
“不会超过二十天,我们就会用到它。”陈远声说道。“OK,我会准备好它的。”保罗点点头。接着会议讨论了一些琐碎的日常工作安排、计划等,不久就结束了。当天晚上,陈远声邀请了所有EDFC基金会的发起者中的重要委员到自己郊区的豪华别墅里开秘密会议。会上,陈远声将与警方合作共同打击蓝帮的计划与各位委员们做了详细说明,委员们对此几乎是全票通过,只有个别人对警方的这个D计划略存疑虑,投了弃权票。最终,EDFC基金会顺利通过了这一不超过500万美元的资金预算案,陈远声获得了基金会对这笔资金的拨付使用授权。
两天后,陈远声接到了约翰森警官的电话。约翰森在电话中告诉他,自己现在在芝加哥并请他马上飞往这座城市,自己会亲自去机场接他。陈远声立即前往肯尼迪国际机场购买了最近一个航班的机票飞往芝加哥。
约翰森警官在机场接到陈远声之后,直接开车把他带到了一处偏远的临湖别墅。在这个豪华的三层楼独立大别墅的宽敞门厅前,陈远声见到了出来迎接他们的别墅主人,一位和蔼可亲的年长黑人。
约翰森亲切地与主人握手寒暄,然后为双方引见:“这位是布鲁克斯·梅森先生,这片土地和这座梅森庄园的主人;这位是马克·陈先生,EDFC基金会的创立者和实际管理者。”
满头银发、中等个子的梅森先生,笑着伸出手来,“呵呵呵,欢迎你,陈先生!以后叫我老梅森就行了。”
“你好,老梅森。”陈远声微笑着握了握老梅森的手,“很高兴认识你。”随后,这个言语不多、性格似乎有些内向但目光深邃的老人邀请他们进别墅。进入别墅前厅,迎面是一座侧对着正门的宽大的弧形扶手楼梯;进入门厅后右拐,即进入那间宽敞明亮的别墅大客厅了。这个大厅的装修一流,但摆设却朴实无华。在大厅靠近楼梯处设有一个精致的小型酒吧,浅褐色的木制吧台和酒柜的造型庄重自然,色彩搭配协调雅致。往里走靠近北墙有一张精致的浅褐色樱桃木写字台,写字台的对面就是一圈宽大柔软的奶油色高级亚麻布艺大沙发。在写字台以及沙发对面的茶几下面都铺着昂贵的波斯地毯,打着蜡的浅棕色高级硬木地板被擦拭得铮明瓦亮。
略做寒暄后大家在沙发上落座,女管家为他们端上了咖啡。随后老梅森拿出了一个紫红色的高级硬木大烟斗,问道:“介意我抽烟吗?”
约翰森转头看了看陈远声,见他微点了下头,随即摇了摇头,“噢,没关系,梅森先生,我们不介意,您请便。”
老梅森取出一小撮上等烟丝用手指摁进烟斗,用火柴点着烟斗咂巴着嘴惬意地吸了几口烟,然后沉稳地说道:“约翰森,你留在我这里的计划书我看过了,我们做了认真地分析、评估。根据我们的情报,那个叫作布莱克蓝·李的人很难对付,他非常谨慎,除了两名身怀绝技的贴身保镖外,身边随时都有至少六名顶级保镖时刻跟随着他,甚至在他睡觉的时候也一样。刚才我和帕克通过电话了,我们交换了一下意见。目前’天谴‘可以无偿地为你们启动D计划,我们只收取很小比例的情报费和管理费用。但是’天谴‘目前没有能够出色执行这个任务的合适人选,因此我们需要借用一位国际上最顶尖的刺客来完成这个任务,而那笔钱我们要转交给这个组织。”
“是的,我们非常清楚!”约翰森警长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个极其困难的任务,绝不是一般的高手能够完成得了的。所以我们明白,这需要花费很大一笔金钱。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梅森先生。”
老梅森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这名刺客很能干,我们对他有所了解,这项工作对他来说不是最难的,他完全能够胜任得了这项工作。约翰森,最近一段时间我们要保持良好的沟通,你们警方的情报我们需要共享。你知道的,对于目标的所有信息我们掌握得越详细越好。”
“好的,梅森,”约翰森点点头,“这没问题,我会随时与你保持沟通的。”
“我们和这个组织打过交道,还算有点交情。对于布莱克蓝·李这个级别的人物来说,他们的开价并不算高,500万美元,’天谴‘只收百分之十的情报和管理费用。按照行规你们需要先付一半,等任务完成后再付剩下的一半。”梅森说道。
约翰森警长与陈远声对视了一眼,然后点点头道:“好的,梅森。”老梅森看着他俩,说道:“我们需要签署一个备忘协议。当然,这个协议的内容是以某种形式的生意或者是捐款名义来签署的。有问题吗?”“没问题,梅森先生!”陈远声答道。“好的,请随我来。”老梅森站了起来,走向那张写字台。陈远声和约翰森站起身跟着老梅森走向写字台。梅森从写字台上拿起几页打印好的协议书,递给随他走过来的陈远声和约翰森。两人分别看过这份备忘协议后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陈远声拿起签字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陈远声拿出一本支票簿填上数字、签上名,撕下后交给了老梅森。
老梅森收好备忘协议和支票,然后走向那个小酒吧。他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香槟酒和三只高脚杯,斟上酒后分别递给陈远声和约翰森,说道:“约翰森警长、陈博士,让我们来庆祝一下吧。为我们的合作成功,干杯!”
“干杯!梅森先生。”两人与梅森碰杯后一饮而尽。不久,陈远声与约翰森警长告辞离开。在离开这座神秘的湖边别墅的路上,陈远声依然在想着那位满头白发、沉稳寡言、和蔼可亲的老梅森,想着他那深邃难测、平淡如水的沉沉目光和他所从事的神秘职业,同时也在想着本次与警方合作的任务和即将实现的自己多年来的夙愿,让他不由产生了一种如梦似幻般的不真实感,内心无法平静。事实上,长久以来他就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从法律意义上来说程序正义当然能最大限度地保护绝大多数人的利益,然而对于那些职业犯罪分子们而言这反而成了他们最好的保护盾。
职业罪犯们当然会对法律深入研究,他们会最大限度地利用浩如烟海的各种法律条款来保护自己。只要在犯罪时不留下任何有效证据或者销毁那些证据,那么程序公正原则就能最大限度地保护他们,这对职业罪犯们来说当然非常划算。然而对于那些要严格遵照程序公正原则来执法的司法工作者或者要因此而举证的受害者们来说,他们也许永远都无法将真正的犯罪者逮捕归案并定罪,而犯罪者们也就会永远逍遥法外。事实上,这已成为一种现代法治社会无法自解的现实悖论。他在想,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法外正义正是对这种过于刻板的法律原则的一种最有益的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