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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帕特家和我家隔了两个单元。我和他,还有丹尼·麦古尼成了朋友。我常去帕特家里玩。他家墙上挂着十字架,还挂着关于耶稣的画。其中有一幅很大的画,里面画有耶稣所有的门徒,这幅画就是《最后的晚餐》。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画和十字架讲的是同一个故事,一个叫犹大的人为了金钱而害死了耶稣。噢,别抛弃他,可是他却抛弃了主。

帕特有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姐姐。他姐姐房间的门总是关着的,所以不知道房间里面是什么。她经常和父母吵架,帕特也是,他们一点儿也不怕父母。帕特的爸爸在铁路部门工作,去他家的时候,他正在椅子上睡觉。帕特不喜欢他爸爸。如果你坐火车,就会看到帕特的爸爸在车门边验票,他从那些回家的人手里接过票。很多人没有买票,他们就这样从他身边蹿了过去。帕特的爸爸只是看着那些人,却什么也不说。如果他是因为害怕的话,那他就是个懦夫。帕特就是这么想的。我喜欢他家的房子胜过我家的。起码他的房间不错,只有他和他弟弟住着。

丹尼·麦古尼也来了,我们就在一起聊天。我说到了那些轮渡,还有那些好玩儿的事情,他们听了之后也很想去见识一下,于是我带他们去了。我没有告诉爸爸妈妈。爸爸不喜欢我说起以前住的地方,如果我想去探望外公和外婆,他就会告诉我说:“噢,现在这里是你的家,你最好给我适应它。你不能总是跑回去。

我们星期六早上出发。帕特知道一条能溜上火车的路,省了我们不少票钱。我们到了河边,他们爱死那里了。在码头上,我教他们怎么样在潮水退开的时候下到踏板最下边一层,等潮水涌过来的时候再往上跑。一个女人在码头上看着我们,说:“嘿,快回来,别去那儿。”

我们笑着。轮渡来了,我带着他们上了轮渡,然后在下船的出口站着。轮渡靠岸的时候,有一个轮渡工会牵着绳子跳上岸,于是我们就在他之前跳上岸。我们叫他船长。在船长系好缆绳之前,我们会跑上码头。我们以前经常干这个,这个就好比一场比赛,通常那个船长会很快地系好绳子,然后腾出时间和手来打我们。要知道,这些船长们可都是从高地那边过来的水手。

轮渡开到河中间的时候,站在最上边一层往下看能看见整条河。我靠在那边的扶手上,河里的景色尽收眼底。各种各样的船,有爸爸出海工作时那种环游世界的大船,也有一些小船,还有岸边一些在建的船。船边搭起了很大的支架和很高的柱子,一些人在支架上走来走去。他们从上面往下看都不会掉下来。我朝他们挥手,他们根本不理会我。我还是最喜欢小船,甚至还和一艘小船谈过恋爱。如果我有一艘船的话,就能划着它到处走,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我长大后要去参加海军。我告诉身边这两个家伙,我爸爸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水手。

“嗯,如果船沉了怎么办?”丹尼问。

他和帕特都不会游泳。我指给他们看船上的救生圈。丹尼摸了摸,我阻止了他,说:“你不应该碰的。”“为什么?”“因为会倒霉的。”“怎么个倒霉法呢?”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反正丹尼就不应该碰那个。“我从来没碰过,反正碰过后就没什么好事情发生。”“我不信。”丹尼说。

我们到了河对岸。我在想是带他们去外公外婆家呢,还是去公园的水塘那边玩,说不定今天还有航模比赛呢。然后我们又聊到了足球,他们说从来没有看过一场真正的球赛,我说自己去看了漫游者队的比赛,在门口那些男人会把你举过门去。虽然警察在那儿守着,可是还是有办法应付他们。如果警察朝你看的话,你就装作开玩笑似的做一些不相干的事情,等到他们转过头,就找人把你给举过去。这样,你就能进去美美地看球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吧,今天是星期六。”我这样和他们说着,“我带你们去。”

“噢,不,是漫游者队。”丹尼说,“这个队伍是新教徒支持的球队。”“哦,放心,没人会知道的,我们去就行了。”“如果他们发现了怎么办呢?”“他们才不会发现呢,我又不会告诉他们。”“可如果他们知道了呢?”

“他们才不会知道呢。没人会看你的,只要你不要傻傻地告诉他们。放心吧,没事的。”

丹尼还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帕特和丹尼看起来都不像天主教徒。天主教徒有一张小白脸和一头黑发,或者是红头发配雀斑再加上小白脸,而他们不是。但他们的名字倒是典型的天主教的名字。如果叫了他们的名字,别人就会发现了。所以千万不能叫他们的名字,以免被人听到。“嘿,听着,不要大声地叫对方的名字。”我说,“还有我的名字,都不能说。”

“为什么?”“因为这个名字是天主教的名字。基隆,就是个天主教的名字。这里的人都这么想,他们都这么认为的。”“才不是,新教徒也可以叫基隆的。”帕特说,“我认识一个孩子叫基隆·拉姆齐。他以前和我一个学校。他是新教徒。”

新教徒也可以叫基隆。我不知道,反正我没见过新教徒叫帕特的,也没见过叫比利的天主教徒,当然也许有,谁知道呢!还有丹尼,我不太熟悉丹尼这个名字,也许是圣·丹尼尔吧,爸爸这么说过。反正我们约好不能叫对方的名字。我带着他们朝球场走去。那条路很长,中间还经过我以前的家,我指给他们看了。但我没有指给他们看天主教学校和礼拜堂。我带他们经过我以前的学校,穿过了那些拾荒者出没的房子。天主教徒都住在那儿,那儿死静死静的。虽然有人,不过他们不太看我们,自顾自地忙着自己的事情,踢球啦,玩游戏啦,或者是聊天之类的。如果他们看着我们,可能会问我们为什么会到这儿来,在他们的地盘上走来走去。他们也许还会追我们,如果那样子的话,我就会说我们是罗马天主教徒。

我们到了漫游者队的球场,没有人在那里,只有些小孩子在人行道上玩儿“顶球”游戏。那条人行道可宽了。两个警察在那边站着,也不去赶那些孩子。球场的大门都锁着。一个人牵着一条狗走过来,那狗很大,看起来很漂亮,骨感十足,有条长长的尾巴。我问:“噢,先生,我们是来看比赛的,可是漫游者队在哪儿?今天有比赛吗?”“噢,不,孩子,他们今天不在这儿。他们去敦堤打比赛了。”“哦,这样啊。”

这个时候,丹尼问:“先生,您这条狗是比赛的狗吗?”“是的。”

“它都在哪儿比赛呢?”“比赛的地方很远,孩子。”

这个男人牵着狗走开了。我们在后面看着,那条狗走路的时候头还一直往上抬,它的肩膀也是。我们从后面逗它,这条狗可真漂亮啊!

丹尼说,那是条灰狗,是条货真价实的赛狗。赛狗通常都是灰狗,是一种猎犬。在我以前住的地方,就有赛狗看,赛狗会在赛道上分个高下。以前外公去看比赛的话就会带上我。可是现在就只有我们三个,于是我们就往码头方向走。这条路很长,而且我们身上只剩下可怜的一点钱,买薯条都不够。于是路上经过薯条店的时候,我们三个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一会儿,天开始下雨了,然后越下越大,风也呼呼地吹着。我们都冷得厉害。码头那里有个小棚子可以避雨,于是我们就在那儿等,看着雨什么时候能停。可是雨似乎一点儿停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越下越起劲。我们就在棚子下,看着雨不停地落下,掉进河里,天地仿佛都被雨水给塞满了。

上了轮渡,我们三个靠着发动机,站在雨棚下,身边还站着很多别的人。靠近发动机的地方很热,而且发动机散发的味道很重,中间还夹着一些让我很讨厌的甜味。这个时候,我就很想站出去呼吸点儿新鲜空气,可是根本出不去。雨哗哗地下着,前后左右都挤满了人,还有人在抽烟,夹在人群里不透风,空气很不好。丹尼开始有点晕船了,他快要吐了。哦,他已经吐了,呕吐物溅落到旁边一个人的鞋子还有裤子上。那个男人开始骂起来:“你他妈的在做什么!”

丹尼在雨棚外靠了靠,可还是晕得厉害。那个男人开始抖着裤子,想把那些呕吐物弄下来。他那张老脸咆哮着,扭曲得厉害,我以为他会打丹尼的。不过幸好他没动手。不然下船的时候我们会等着他,然后用石头砸他。我们真的会这么做的。

外公的身体每况愈下。比利舅舅从英格兰回来,和外婆他们住在一起。梅姨结婚了,搬到了别的地方。我和马特回家探望外公。我们走了很长一段路去坐巴士,只是为了省点钱。到车站的时候,巴士还没有来,我们就等着。在路上,我们经过一条河沟。以前我们经常去河边玩,这条河沟和那条河比真不算什么,可还是蛮好玩儿的。大人们在里面钓鱼,一些孩子也在里面捞鱼,可我们都没见到有什么鱼。后来,我们就经常跑去河沟那儿玩儿,如果马特不去的话,我就一个人去,有时候帕特也会和我一起。丹尼很少来,他很少离开家那么远。河沟那边还不错,能看到船在船闸下划来划去。别的孩子也会去,甚至还有一些小姑娘。可是去玩儿可以,但要当心别和其他的孩子起冲突。毕竟,你是去交朋友找乐子的,不是去惹麻烦打架的,况且我也不喜欢打架。所以我就特别小心,随时准备开跑。河沟里能划小船,带舱房的汽艇和驳船也行。它们横穿了整个苏格兰开过来,顺着河沟开到大陆的另一边去。河沟上的船闸是用来调节水位的。船从上游开过来,驶进船闸里,等船闸里的水位慢慢降低,船也跟着慢慢降下去。当水位降到和下游齐平,船就能稳当地浮在水面,接着闸门打开,船儿们就“呜呜”地开出来,撒欢似的往前开,我也会跟着那声音叫起来。有时候,管船闸的人会让我帮忙摇动把手来控制水的高度。把手是一个硕大的轮子,我得抓着轮子以防它转得太快。这个工作只有大人能做,小孩子一个人是应付不来的。可是这些管船闸的人都不是真正的水手,和爸爸不一样。

如果我在船闸的门上跳来跳去,那些管船闸的家伙就会追我,嘴里还骂道:“嘿,你个小王八蛋。当心别掉下去。”他们总是那样说,可是我一次也没有掉下去过。

河沟边长着芦苇,你可以把芦苇从水里拔出来。“啪”地一声把芦苇折断,里面是空心的。以前打仗的时候,那些苏格兰高地士兵会潜在水下,把芦苇杆一头含在嘴里,另一头露出水面。他们就这样在水下换气呼吸,来躲避英军。

从河沟那儿沿着小路向东走,走到头,就能拐上一条马路,沿着马路一直走,就能到火车站。马路边是铁轨,沿着轨道一直走也能到。铁轨边总有人追我们,把我们赶开。仔细听铁轨发出的声音,就能知道火车什么时候开过来。铁轨边长满了灌木丛,我能躲在里面。特别是火车经过的时候,就得好好地躲在那儿。马特说灌木丛里有时候会有狐狸,还会有狼,他们都是从乡下跑过来的。暑假过后,住在我那个街区的孩子都要坐一台专车去临时学校。除了隔壁左右的邻居,那车上的人我基本上都不认识。一些天主教的小孩儿也在那个地方等车,但他们和我们坐的不是同一辆车。我看见一些和我坐一辆校车的孩子,于是就靠过去挨着他们站着。我还看见两个女孩子,她们在临时学校是和我同班的,可是她们不答理我,我也不答理她们。她们是朱莉·迈克尔和罗娜·布克尔。在学校,人们都喜欢开布克尔的玩笑,他们喊着:“哎哟,腰带布克尔,过来系紧我的腰带扣。”于是她就红了脸。

我们的校车停靠在一些商店后面,还有很多巴士也停在那儿。我看见帕特和丹尼了,他们在车上朝我挥了挥手。有时候校车不太准时,于是一些孩子就说要回家,然后他们就真的回去了。可不一会儿,校车就来了。每次我都等到最后。这个时候,家里是没人的,我有大门钥匙,可是我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在家。爸爸在一个工厂里找到一份新工作,工厂离家特别远。他每次都要先坐火车再转汽车去上班,下班了就先坐汽车再转火车回家。

在学校,每个人都有学校食堂的饭票。学校的食堂是相当不错的,它在一幢单独的房子里,食堂那些人才不会去管你吃一份还是吃两份。在那儿,你可以吃到牛肉派,还有其他的一些,比如土豆泥和卷心菜,味道都好极了。哦,对了,你还可以吃到香肠派,用面饼加香肠做的。不过有时候香肠派烤煳了,你也只能那么吃下去,不过味道还是可以的。一些大孩子领了午餐后,就重新排到队伍里。在等的时候他们就很快地吃完盘子里的食物,然后用手里的空盘子再领一份。早上上课的时候我们坐着听课,可是我的心思却不在课上。我们中午吃什么呢?是牛肉派还是什么呢?瞧,我心里就这么想的。星期三我们没有午餐,只有汤、冰激凌和果冻;星期五我们吃鱼。只有天主教徒才会在星期五的时候吃鱼,一个孩子这么告诉我。可为什么我们也得这样呢?真弄不明白。

在这个学校我过得不太好,我是这么觉得的。我一个男孩子也不认识,也没什么朋友。为什么我不能去以前的学校呢?在那儿,大伙儿都挺喜欢我的。可为什么在这里,这些家伙都对我不冷不热的呢?在以前的学校,我总是拿主意的那一个---嘿,我们去公园跳墙吧。如果有女孩子,而且是晚上,我们就开始讲故事,那可有意思了。在昏暗的灯光下,坐在台阶上,讲一些恐怖惊悚的东西。如果有孩子吓得要回家,大伙就一起吓唬他说鬼会来抓他,或者说怪人在前面等着他。女孩们都挺喜欢这样子的,男孩子也是。可在这儿,在新学校,我根本就不算什么。我打架不厉害。那些男孩们用眼神瞟了瞟我,就觉得他们打架比我厉害,可是,他们又没有看过我打架。没有看过我打架,他们怎么知道他们比我厉害呢?

就算我是班上打架最厉害的人又怎么样呢?我根本没有对手。如果没有对手的话,别人怎么知道我打架厉害呢?好吧,也许我可以告诉他们说:“噢,说到打架,我可是个好手。”可是他们听了,一定会笑话我或是揍我。有一天,天气特别冷,地上都开始结冰了。我们等车等了好久,差不多有几个世纪了,边等还边跺脚,好让自己暖和点儿。一些孩子在拐角的地方站着,往外看车来了没有;另一些男孩子就开始扔东西找乐子。我不认识他们。这时候,有东西打到我了。是什么?看起来是一块脏兮兮的像蹄子似的东西,就像一块破毛巾一样团在一起,还毛茸茸的。那些孩子们装作没看到。他们是觉得我蠢吗?动手的话,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打架很厉害。他们继续丢着东西,其中一块打到我身边的一个孩子,他叫约翰·戴维斯。他把东西从身上拍掉,然后开始看是谁扔的。扔东西的孩子也瞧着他。约翰·戴维斯看到了那个孩子,表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然后他就直直地盯着那个孩子。他又拍了拍自己的外套,那个孩子干脆走远了些。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那孩子挺怕约翰·戴维斯的。怎么会呢?约翰·戴维斯从来不动手,只是看着你,然后别的孩子都清楚了---哦,当心,是他,咱们最好离他远点。他戴了一条印有漫游者标志的领带。于是我问他,他是不是漫游者队的球迷?他说是。于是我就继续和他聊天,直到巴士来了。上车后,我坐在他旁边。他和我不在一个学校。每次我们都下车了,他还有其他的一些男生女生还会继续在车上坐着。

如果你和他说什么,而他不回应你,只是盯着你看的时候,你就得当心了,最好离他远远的别去惹他。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他发火的话,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别的孩子也会看着他,不过很快他们就会把头扭开看别的地方。

他没什么朋友。一天下午放学后,我和他一起回家。他妈妈开了门,让我也进了屋子。他的妈妈不爱说话,只是笑。屋子里到处都是关于漫游者队的东西,甚至客厅里都是。屋里的窗帘和地毯全部是蓝色和橘色的,所有的画也是。其中,有几幅是比利王和王后骑在马上的画。妈妈从来不让比利王的画挂在我家的墙壁上,她喜欢王后,所以王后的画倒是挂了不少。最大的一幅挂在客厅里。画里,王后和公爵身披勋带,穿着军服。爸爸会在家里挂上拉比·伯恩斯的画,他可喜欢他了,总是哼哼着:“哦,我的爱人哪,你就像那红玫瑰。”

约翰·戴维斯有个哥哥,看起来就像个大人。我只有在他进门或者出门的时候能看到他,而且他也不会和我打招呼。他也不和约翰说话。我看着他从我身边走过去。他们两个人住一个卧室,卧室里也到处都是漫游者队的东西。所有球员的照片都挂在墙上,还有球员日历,以及很多很多其他玩意儿。

约翰的妈妈是个小个头的女人,总是在房子里转来转去忙个不停。我甚至都比她高。她不爱说话,总是看着地下,脸上的笑一刻也没有停过。她是怎么做到的?也许她在想着一个特别搞笑的笑话。他家里还养了一条小狗,就躺在厨房餐桌下的篮子里。它总是喘个不停,嘴里还冒着热气,口水流个不停。它甚至可以在地毯上走来走去。要知道,我妈妈是绝对容忍不了的。

我和约翰进房间的时候,他爸爸看到了我。“戴维斯先生。”我老老实实地打招呼。他的牙齿看起来很滑稽,往外突着。他说:“噢,你叫什么名字啊,孩子?”

“基隆。”

“哦,基隆这个名字不错。”然后他看着我,对戴维斯太太说:“这个孩子叫基隆,这名儿难道不好吗?”

约翰很少和他爸爸妈妈说话,除非他实在找不到东西,乒乒乓乓翻抽屉的时候。这个时候他就会喊,声音还很大很大,和大喊大叫没什么区别:“噢,去哪儿了,跑哪儿去了。哦,到底在哪儿?”

然后他开始发火,我觉得他就是在发火。这种情况可不怎么好。我就在那儿看着他。可是过一会儿,他就好了。

他们全家住在旅馆里,平时还能见到他们外出散步。他爸爸披着饰带,戴着小圆帽,胳膊下还夹着把雨伞。他妈妈也戴了顶帽子,拿着手袋。戴维斯先生走在前面,然后是约翰,再后面是戴维斯太太。戴维斯太太走路的样子很有趣。她走路的时候好像前面满是小水洼,而她在其间跳来跳去,来避开那些水洼。约翰走路的样子和他妈妈有点像,也是看着地下。我喊他:“嘿,约翰,往天上看。”

我这么做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也许天上真的有鸟飞过,然后他就看了。天上有时会有一大群鸟飞过,它们飞得很高,一只接一只地飞着,排成一个形状;而有时就只有一只鸟孤零零地飞着。一大群鸟飞的时候,它们总是一只接着一只,来来去去地飞在一起。我会看着它们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就那么一直望着,直到脖子像要断掉。这些鸟儿也慢慢飞远,变成天边的一些小点,直到我再也看不到它们为止。有时候我会和约翰说:“我能看到它们,我还可以看到它们。哦,我看不到了。”他也那样看着,一边看一边听我说。有时候云飘过来了,那些鸟就躲到云后面。鸟儿们都是要飞到非洲去的,因为那儿比较暖和。有时我还能看到野鸭。野鸭也可以飞,我这样告诉约翰。有一次我们放学坐校车回家,下车的时候才四点钟,于是我和他一起回家。商店后面有其他的孩子在踢球,他们把书包摆在地上当球门。这些孩子和我们不同校,可我看着他们眼熟,因为我们坐一辆车上学放学。一些天主教的孩子也在里面。“想玩儿游戏吗?”我喊道。

“当然。”于是我和约翰就一起去踢球。他们选好了边,然后挑了我进队,之后才挑的约翰。他是最后一个被挑到的,因为他看起来很严肃,而且话也不多,也许还有别的一些什么原因吧!我们开始玩儿了起来。他断球超级厉害,比我以前看过的那些断球厉害的人还要厉害。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又没有朋友一起踢球,他怎么会踢得这么好。我就在一边看着他踢。噢呼,他用膝盖顶你的腿,或者倒地滑过来铲你,或者用肩膀把你撞到一边。你带球冲着他过去,他只是伸了伸脚就把球给断下来了,反正你运球就是过不了他。他怎么这么厉害?他只是伸了伸腿,球就到了脚下。他的头球也是我们里面最厉害的。

我总是顶不好球。外公教过我怎么顶球:“用你的额头去顶球,别闭眼,去顶球,快去顶球。”如果用头顶去顶球,效果也不会好。头有前后两部分,再加上头顶。如果顶球时,球刚好撞到你前后部分的汇合点,就是侧面的位置,那里比较软,脑袋就会疼,而且球路也不对。因为那里是前后两个部分组成,一个朝前,一个朝后。球撞到那个位置以后,你期望它往哪儿飞?前还是后呢?

头球的时候你也得小心。我以前就试过,球“砰”地一声撞过来,然后飞走了。接着我觉得头晕,要休息一会儿才能再继续跑。如果你头球的方式不对的话,次数多了以后,对你的脑袋会有伤害的。就像拳击手一样,很容易得一种东倒西歪的综合症。

外公这么教我的时候,比利舅舅就在一边笑着说:“你这也太专业了。”于是外公对舅舅摇摇头,嘴里说:“别理他,孩子,他就是一团糨糊。”

我把外公教我的告诉了约翰,可是他好像没怎么听进去。他才不管是脑袋前边、后面还是中间,反正就是跳起来,去顶球,然后球就飞开了。他的头球比其他踢球的男孩子都要好。反正他就是擅长这个的。

我跑起来比约翰要厉害,他没我跑得快。他块头很大,有时候我会觉得他是不是块头太大了些。以前一些孩子会拿他开玩笑,他们会觉得他笨笨的。可是现在,他们就不这么想了。现在我们下了校车以后,在商店后边踢球的孩子都会叫上我们,让我们进队一起玩儿。“噢,约翰,你踢这边,小史,你踢那边。”

对,那就是我。现在我的名字是小史了。如果有人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会告诉他:“我叫小史。”我真是这么说的。

可是过了些日子,约翰不踢球了。为什么?好像是因为他的脚或者鞋子。我问过他为什么,他举起脚来让我看,他的鞋子都破了,也许就是因为踢球才踢破了。我的鞋子也破了。妈妈对我穿着校服踢球很生气,因为我总是把校服和裤子弄得邋里邋遢的。有一次,还把整个裤管给扯破了。到底是怎么破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跑着跑着,然后裤管就自己裂开了。妈妈把破的裤子一把扯过去,然后缝好了。那可是条好裤子。“噢,不,”妈妈嘴里喊着,很生气,“噢,你下次再这样试试看?基隆·史密斯,放学马上给我回来换衣服。”

我对约翰说,我们可以放学后先回家换衣服再去玩。穿上旧衣服和旧鞋子,几分钟后在那儿见。我冲回家,换好衣服后又出了门。出门之前我先吃了块果酱饼干,还喝了口牛奶。妈妈是不能容忍我这样的,不过她不在家。约翰家离商店那儿比较近,可是我回到商店,开始踢球了,都没见到约翰回来。他去哪儿了?他每次回家后都不会再出来。我去找他,他也不出来。即便他回到家,换了衣服,他也不出来。

于是我对他妈妈说噢,阿姨,约翰他有旧的鞋子吗?她只是笑。

“约翰是我们里面踢球踢得最好的,戴维斯太太,如果他换上旧鞋子就能和我们一起玩了。”她正在做晚餐,闻起来真香啊,我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响了。“我能看看罐子里是什么吗?”

“嗯。”她朝我点了点头。

罐子里是剁碎的一些食物,还有土豆和又大又厚的洋葱,我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噢,我饿死了。妈妈从来不做洋葱,因为爸爸胃不好,吃洋葱对胃没什么益处。如果是炒洋葱呢?也不行,他茶点只吃一个蛋,水煮的或蒸的。他就只吃那个。

约翰到底还是没有去踢球。我喜欢和他做朋友,可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通常就是上学放学才能看到他。他也不喜欢爬墙。商店附近有堵挺高的墙,孩子们都喜欢爬上去玩,而他只是看着我们爬。他就在下面看着,看着我们爬上墙头,然后一脸担忧,他总是怕我们会摔下来。我在墙头上走来走去,不时做几个滑稽的动作。而他只有在我们下来的时候才会显得开心一点。我笑着说:“噢,约翰,爬这个再简单不过了,你应该去看看我以前爬的墙,那可都是很高很高的。和那些比起来,这个墙简直不算什么。”

他应该去爬爬看的。我对他说:“你去爬爬看吧!”

一些大孩子不会爬墙,因为他们太胖了,所以爬不上去。可是约翰不胖。他也不傻,别人都以为他傻,其实他聪明着呢!

他也有怕的人。那些真的傻子是什么人也不怕的。不管你是谁,他都敢和你打架,他们才不在乎呢!只要你笑话他们,他们就会抓住你,收拾一顿。

搬到新的街区,你要变得很小心。因为你不知道周围的人谁是谁,谁是天主教徒,谁打架厉害。甚至眼前这个天主教徒是傻子,你都不会知道。有时候在路上,对面的人朝你走过来,你都得让道给他们。可如果你这样做了,他们就会得意地从你身边经过,好像大老板一样,而你则什么都不是。所以在路上的时候你得眼观六路。对面有男孩子朝你走过来的时候,你必须做好准备,即便他们在你前面很远的地方。你要想好该怎么做。要么,你就穿过马路走到另一边;如果你和他们走在一边的人行道上,很可能就会发生什么。如果他们一直走过来,你可能就会撞到他们,因为他们是不会给你让路的。除非对方只有一两个人,年纪比你小,或者是看起来很弱小,打架也不厉害。这种情况下,你就得装出很凶悍的样子。大人们也经常干这事,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我和别的孩子一起在路上走的时候,我也会注意观察。如果对面走来一个大人,他会怎么办呢?如果他害怕了,就会穿过马路,走到另一边。

别的孩子经常会找事来试探你,看你是不是容易被欺负。这个时候,你就得对他们还以颜色。如果他们打了你,你就得打回去。如果他们偷你的书包,或者踢你脚后跟把你绊倒,你也得原原本本地回敬他们。你得表现得很强悍,得让别人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没人可以把你当傻子。班上打架最厉害的那些家伙,他们也不敢惹我。因为踢球或者别的什么,我都很厉害;玩儿游戏或者是跑步,我也是公认的高手;要说到爬墙,那我排第二,可没人敢排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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