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西,快点过来看。”
我抓着笔的手停下,转过头看着说话的吹言,“有话快点讲,没事一边玩去。”
“一中表白墙上有人向你表白诶。”吹言手脚并用的从沙发的那一头爬到这一头,献宝一样的把手机递到我面前。
我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盯着吹言的脸,好久才把视线移到手机屏幕上。
我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把头扭转60°开始从镜子中重新审视自己。
“那人眼睛确定没问题吗?我这样的他也看得上。”我说。
吹言把我的脑袋扳正,迫使我低下头,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一个大美女站你旁边,他怎么就看不到呢。”
我晃动脑袋,把脑袋从她手里解救出来,冲着她瞪眼,“你太过分了,居然让我平凡衬你的美丽。”
吹言嘿然一笑,对着我摇头,说:“不不不,我的美丽就算没有你这棵小草衬着,那也是美的惊天地泣鬼神。”
我摇头,不屑的瞥了她一眼,轻轻张嘴,朝着吹言做了个口型。
吹言一甩长发,她说:“我就无药可救了,你莫义西能拿我怎样?”
我拿笔的手抬起来,用力的在吹言美丽的脸正前方的空中画了个大大的叉号,又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撇过头继续做我的功课。
我才不要和吹言那个疯子一起疯呢。
吹言依旧笑的狡黠,张开双臂像八爪鱼一样攀上我的颈脖,趴在我的耳边轻轻的说:“义西,要不我帮你把那个人查出来吧。”
我半台头,故作思考的样子,吹言继续说:“好好考虑考虑,要是个帅哥咱就把他收了。”
我低下头,翻着左手侧的书,动动唇,幽幽的声音传进吹言的耳朵。
“我只是在想,你行吗?”
像是惊兔一样,吹言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内站起来,出现在我身边,一巴掌拍下去,合上了我翻开的书。
吹言说:“怀疑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许拿这个开玩笑,莫义西。”
我看着吹言,一个大大的笑脸陪给她,“当然,你可以当我没说话。”
伸手想要去拿被吹言按在手下的书,吹言抬手,不客气的一巴掌拍下我的手。
“不可以,你丫的居然敢怀疑我,我就非要让你看看,你姐姐我有多厉害。”
我如愿以偿的拿到书,却把它随手扔在桌子上,胡乱的踩着毛绒拖鞋,一溜小跑,坐到吹言旁边。
我拉下吹言的手,可怜兮兮的望着她,“阿言,咱不闹了好不好。”
“不好。一边呆着去。”吹言推搡着我的肩膀,连目光都懒得赏我一个。
我瘪瘪嘴,靠在沙发上,把脸埋进抱枕里,耳边“哒哒”的响着键盘敲击声,心里就像被一只手抓住半吊在胸腔里,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肖谦?”
我听见吹言语气怪怪的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然后埋在脸上的抱枕就被人扯走了。
我眨眨眼,在眨眨眼,吹言白了我一眼,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害得我大叫淑女。
“淑女个屁啊!”吹言瞪了我一眼,手指着电脑屏幕,“莫义西你有本事啊,什么时候勾搭上人肖谦的,居然还敢瞒着我。”
我朝吹言得手一巴掌招呼下去,“不要一副捉奸的表情,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吹言斜睨着我:“唬谁呢?你年纪第一,他年纪第二,你会不知道他是谁?”
我一楞,这还真不知道。
“没话说了吧。”吹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抬眼回看着她,一副你爱信不信的表情,而吹言摇头,明摆着不信。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想打人的冲动。
“你喜欢肖谦啊?”我问。
吹言摇头。
“那你刚刚那副表情是闹哪样啊。”我着她,有重新回到桌子前面。
“肖谦虽然很优秀,但不是我喜欢的型,至于表情,我只是很奇怪,他那样颜值爆表的冰山大帅哥怎么会看上你。
我转过头来狠狠地瞪着吹言,这丫的不贬我会死啊。
“你在瞪眼睛也就那么大。”吹言泰然自若的合上电脑,盘腿坐在沙发上揉按自己的太阳穴。
一听这话,我不满了,挑眉道:“吹言大小姐,再怎么着我这双眼睛也比你的大。”
她张开眼睛望我,自上而下的打量:“全身上下你就这双眼睛突出。”
我语塞,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阿言说的确实是事实。从小到大,妈妈就不止一次抱怨我这个女儿的长相没有遗传到她半点,反倒是弟弟一个男孩像极了她,异常的漂亮。
那人家也很委屈的呀,这又不是我的错。
就在我一心投入在自己世界的时候,阿言抬手看了眼时间,对我说:“快上课了,走吧。”
“哦。”我回过神,快速收拾课本,跟在她后面离开房间。
路上,阿言问我:“你真不知道肖谦?”
我如实摇头,然后看见阿言一脸“快问我,我知道很多”的表情,只好无奈的发问。
“你讲一下呗。”
“之前跟你说过他是个帅哥,对吧?”
我点头。
“不过他好像不太好相处,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不论男女。”
我眨眨眼,示意她继续。
阿言看了我一眼,继续说:“他当初中考的时候因为生病所以发挥失常,才去了二班,不然就该在我们班了。而且他还有胃病,貌似很严重。”
听她说完,我大吃一惊:“你是从哪知道这么多的?”
阿言扬眉,不可一世:“也不看姐姐是谁?”
回到班上。
我刚挨着凳子,同桌顶着一张八卦的脸凑过来:“义西呀,听说一种表白墙上有人向你表白诶。”
我嘴角微不可见地抽动,什么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就是了。
我迅速整顿表情,严肃且认真的对她说:“语文试卷写完了吗?拿来,我检查。”
同桌朝我翻了个白眼,一边去拿试卷一边说:“义西,你真能破坏气氛。”
我歪歪头,眼睛半睁,一脸无奈地看着她,这有气氛吗?你是从哪看出来的?
“诺。”同桌把试卷塞向我摊开的手掌,我大致扫了眼就还了回去,本来我的目的就不是试卷。
“这是你真不知道啊?”同桌问。
“我……”
“莫义西。”
话被打断,出于条件反射我回头望向喊我名字的人。
那人指了指教室门外,“肖谦找你。”
一个惊雷瞬间在脑袋里炸响。
我回头望向左斜方的阿言,她似乎也有点被惊住了,只是呆呆的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把心头冒出来的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去,斜了一眼不争气的某人,起身走了出去。
果然,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古人诚不欺我也。
我前脚迈出教室门就一眼瞧见了栏杆旁的肖谦,柔软的黑色短发,白白的皮肤,淡淡的表情。我想此刻即便是人潮拥挤的闹市,任何人都能一眼就在人海中捕捉到他的身影。
他就像一个闪闪发亮的光源体,在不断的向外散射高强读的射线。
直到许多年后,我都一直确信,这时的肖谦背后闪烁着太阳般的光辉。很温暖人心。
“语文课代表?”肖谦的视线淡淡的扫过我的脸,最后停在我的眼睛上。
“嗯。”
他见我点头,于是抬起手臂。
这时候我才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摞试卷。
我默默地接过来,抱在怀里,看着他举步离开。
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在心底滋生,好像有哪里不对,可是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我若有所思的回到座位上,一抬头看见阿言坐在对面,和同桌俩个一人顶着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表情。
我额头滑过一滴汗,扬扬手里的试卷,两人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
我说:“有那么失望吗?”
两人没有说话,而是用最直接的方法来告诉我,她们到底有多失望。
阿言“嘁”了一声,没趣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同桌朝我撇了两下嘴,冲我“呵呵”了两声,毫不留恋的转过头。
我沉思半晌,最后耸了耸肩,拿起桌子上的试卷,一组一组的发下去,然后在黑板上写上“周末晚上回来交”七个大字。
做完这一切后,我才回到座位,从一堆书里抽出理科卷,一题题的做下去。
从小到大,很多同学的家长都拿我作为标杆来教育自家的孩子,每次当我背着书包从他们面前走过得时候,那些家长就会指着我对他们的孩子说:“你看看人家莫义西,再看看你自己,你要是有她一半乖我都谢天谢地了。”然后那些同学就会在他们父母看不见的地方冲我做各种凶狠的表情。
其实自己只是潜意识里把它当作一个任务罢了,尽自己全力做到最好。
可是当时还是孩子的自己太过年幼。小孩子其实是最记仇的,当他们被自己深爱的父母因为一个外人而训斥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憎恨、去厌恶那个外人。
而我这个外人也因此而不止一次受伤。比如在凳子上涂胶水,直到放学后才发现裙子已经粘在凳子上,根本扯不下来;再比如被堵在教室门口,被一群男孩女孩警告。
……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久,直到后来都长大了,不愿也不屑再做这类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