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一声汽笛,美富号再次出发。离他们出发已经过了一个月。前一刻,美富号停靠在埃及的亚历山大港补给。
这一个月中,唐方卿和青子两个人过的生活和第一天一模一样,两个人也不怎么说话。因为唐方卿经常出去帮助船长的忙,学习驾船经验。而夏川青子被唐方卿严令禁止出舱门,只有吃完饭的时候才能出来透透风。所以夏川青子只能呆在船仓中,看一看乔治-肯特给唐方卿的书。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夏川青子躺在床上,但是却睡不着。因为现在整个小舱室中只有自己,而地上地铺的主人并不在。
夏川青子心事重重,因为如果这段旅行到头,她现在人生唯一的目标也就没了,自己又将何去何从?回到日本嫁人生子吗?
这时忽然舱门“嘎吱”一声打开了。夏川青子赶紧闭上眼睛装作自己睡着了。透过自己眯缝的眼睛,青子看到是唐方卿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来了。
唐方卿蹑手蹑脚走到地铺旁,然后捞过被子躺下睡觉。就在被子捞过来的一刻,一阵灰尘被被子扬了起来。
“阿嚏!”夏川青子一个喷嚏。
唐方卿轻声问道:“青子你还没睡?都2点了。”
青子回答道:“我睡不着,方卿,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我去帮忙运输给养去了,明天应该能吃到新鲜的蔬菜。”唐方卿的语气中充满了一丝对明天的期待:“青子你为什么睡不着?有心事吗?”
青子糯糯地说:“没有,只是想一些未来的事情。”
“未来的事情?”唐方卿翻过身来,面对着青子问:“是回日本之后的事吗?有句话不知道能不能问?我听到你和你哥哥的一部分对话,你的父母出什么事了?”
“他们……”夏川青子语气有些迟疑:“他们被人谋杀了。”
唐方卿有点惊讶:“你说什么?!怎么会?为什么?杀手是谁?”
“我不知道,可是一定是我父亲的政敌,我的父亲是日本外务省的一个官员。我父亲一直主张联合大清抗击美国人,反对同大清开战。就在就在日清战争爆发前,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被枪手谋杀了。”
“青子小姐,对您父亲母亲的事情我深感抱歉,也请你节哀衰变。”唐方卿其实内心也有一丝意外:“没想到日本会有人不赞成甲午战争。”
“父亲一直认为大清和日本文化相近,结成同盟要比对立更加有利于日本的长远发展。而且父亲大人觉得以日本一隅之力并不能对付完全击败,根据中国的历史,只要中国人有一丝土地没有被征服,中国人就不会投降。但是没人军部的人没人听父亲的,还把父亲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那青子你是为了保护自己才逃的?”
青子点了点头:“恩!当时父母亲忽然出事,我在家吓坏了,于是想起了哥哥,所以我就拜托熟人先偷渡出日本到上海,然后在上海的朋友又帮我从上海坐船到了英国。”
唐方卿也是对眼前这个无所畏惧,不知危险的女生有点钦佩了:“青子你还真是勇敢呢,这么做可是很危险的。可是你现在回日本安全吗?”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哥哥说没关系。我就只能回去了,而且……我现在除了日本的家,我还能去哪里呢?即使危险,我也只能回到那里了。”夏川青子的语气虽然充满了无所谓,但是唐方卿读懂了其中的无奈与担心。
“其实如果只是政治刺杀的话,青子你应该是安全的,如果你被杀了,反而对于杀手那一拨人会落下滥杀无辜的名声。如果一旦暴露,那些支持他们刺杀的人也会倒戈。所以你和你哥哥应该很安全。”
“可是我想查出凶手,为我的父亲母亲报仇!”青子的语气忽然充满了怒火与愤怒,看来报仇这句不是假话,而这个女生连偷渡都敢干,更何况查处凶手报仇呢。
“青子,可是你一个人打算怎么报仇?”
“我……不知道。”
唐方卿安慰的笑了一下说:“我教你吧。”
青子听到这句话,一下激动地坐了起来:“方卿,你说教我?教我什么?”
“当然是教你报仇啊,既然你无法抒怀忘记,那我只能帮你完成心愿让你释怀了,所以我教你怎么找刺杀者。”唐方卿轻咳了一下嗓子,然后严肃地说:“你要知道,凡是刺杀,必有长期准备。而只要他们准备的时间越长,留下线索也就越多,你也就越容易抓住凶手。一般反而是那些一时兴起杀人,然后逃之夭夭的人比较难寻找。”
“你的意思是?”
“你要想了解敌人,必先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思考。他们刺杀你父母必然会有长期的准备,这些准备就是跟踪你父母,攀谈周围的人,查询固定的通讯,比如邮件、电报、电话。所以你回到日本后,只要打听你家周围最近一个月出租的房子,你父母单位附近最近一个月出租的房子还有你父母被刺杀的地方中是否有奇怪的人,而且多是1-3人的男性。另外就询问你父母周围的朋友是否被人问起过你父母的事情,然后把那些所有都问过的人搜集起来。然后对照那些奇怪的人,你一定能够发现共同点,顺着那个共同点逆流而上,就是真相了。”
青子被唐方卿的这一段话说的哑口无言,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至少听上去值得一试:“方卿,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这些?”
唐方卿微微一笑说:“只是些个人想法而已。你回去试试,应该可以查出来。追查有计划的罪犯就是搜集一切异常的事情和人,把他们堆积在一起,然后寻找共同点。”
“谢谢你,方卿,如果能够找出我父母的凶手,并且给我父母报仇,我一定会回来报答你的。”
“算了,你给你父母报仇就已经很不错了。等到了上海,我们两个就有可能是永别了,还报答什么。好了青子大小姐,既然心愿已经有了了却的方法,就早点睡吧。睡眠足了才能思路清晰。”
“恩,方卿,有件事情你能帮我吗?”
唐方卿好奇的问:“恩?什么事情?”
夏川青子低声地腼腆说:“恩……你能教我说汉语?”
“哦?”唐方卿忽然提起了兴趣:“可以啊,可是为什么?”
“这几天你让我对你们中国有了新的认识,所以我想了解你们中国,而要了解一个国家要首先从这个国家的语言开始。所以……你能教我吗?”
唐方卿笑着说:“可以啊,反正船上也无聊,刚好我也打发一下时间。”
“那谢谢了。”
“没事,快睡吧,晚安。”
“晚安。”
听着青子说完晚安,拖着疲惫身体的唐方卿瞬间便睡着了。但是夏川青子却越发不能入眠,因为她的心中正在酝酿着回到日本时候的一系列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