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源打开了电脑,在网上浏览了无数个求职网站后,叹了一口气,将电脑关机,走出了书房,到阳光普照的阳台上晒起了太阳。
九月末的阳光很惬意﹑柔和﹑温顺,没有那么张扬与放荡。躺在躺椅上眯了一会眼睛,想了一会自己的人生规划后,厌恶地摇了一下头,从躺椅上跳了起来,跑进自己的房间找到了皮夹。在皮夹里翻了几翻,除了几张“毛爷爷”外,还有一张夹在“毛爷爷”中间的字条,上面写着一个住址。李清源晃了一下脑袋,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地址,但没有搜索到任何信息。他不知道这张纸条是江初晴给他写的,是防止他迷路用的。几个月前,他的记忆力衰颓,有过两次找不到回家的路的情况。
“也许,那是我曾经的家吧。”李清源默默地想着,心中充满了希望。该回家了,该想起过去了。无论过去是好是坏,都不该被抛弃,被遗忘。
早上八点半,林正基肚子里憋着一团火气。快步从停车场走进尖峰大楼,反常地漠视了公司内所有跟他礼貌地打招呼的人,一言不发地乘着电梯来到了自己的位于四十层的办公室。办公室宽阔明亮,采用最新最高档的设备,和尖峰老总林起峰的办公室设备基本处于同一水平。
林正基快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许久,才听见Julia的高跟鞋声,猛然意识到自己走得太快,把秘书Julia给甩掉了。等Julia喘着粗气到了办公室,林正基已经平复好了心中的愤怒,跟Julia心平气和地说:“帮我叫科技部的负责人过来,还有帮我给孙大器打个电话,让他给我个交代。”
过了一段时间,三个科技部的人到了林正基的办公室。其中一个老者瞧见林正基按着圆珠笔玩,心中就咯噔了一下。他是尖峰集团的老成员了,看着林正基长大。每当林正基生气或心情烦躁时,就会用反复按圆珠笔这种方式来发泄。
“二公子,找我们有什么吩咐吗?”科技部的最高负责人是一个年纪六十余的老者,另外两个人年龄也要五十多岁了,不过那两个人都是近十年才加入尖峰的,跟林正基并没有怎么接触过。所以能问这话的只有那个六十多岁的老者。
“和叔啊,好久不见。叙家常的话我暂且不说了。现在我找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帮助市政府分析在城郊一处农场发生的血雨事件。对此你们现在有什么看法吗?”
“哦,我们三个人也有所耳闻,也搜集了一些相关资料。我们几个人也学识浅薄得很,总觉得那血雨是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唉,二公子你听了,也别生气啊。”连尖峰集团科技部最高负责人都那么说了,林正基也真是被打击到了。但他只是失望,没有生气。所有人都清楚这个世界充满了各种奇异的现象,但并非每一种现象都能用现有的科学知识来解释。当人们无法利用科学来解释时,会很自然地想到鬼神,尤其是国人。
“哦,你继续说吧。我听着,绝不生气。”林正基停止了按圆珠笔的动作。
“血雨这现象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但可以初步断定,并不是由人操控的人为现象,也不是纯自然的自然现象。人和自然怎么结合在一起,拥有这种匪夷所思的力量,是我们现在无法理解的。也许,人借助了其他某种神秘的力量,从而和自然产生了共鸣,短暂地结合在一起吧。这想法听起来很荒诞吧?”老者讲话的时候很自然,头头是道,但讲完后就有点心虚了。亏他还是一个中国最高学府毕业的博士生呐,居然还信什么“神秘的力量!”
“我不觉得荒诞。但希望和叔你能对你的这番话负责。给你们十天的时间,我要看到更详细,更有说服力的报告。和叔,幸苦你们了。”林正基点了下头,干练地吩咐道。
城东江家别墅里聚集了腾帮约五分之一的人手,为的是商讨如何处理李清源消失的事件。尽管李清源对于腾帮而言是一把利刃,但并未到了举足轻重的地步。之所以如此兴师动众,只是因为江初晴的坚持。
楚少一在带走李清源的同时,还特意留下了一方印着茉莉花、刺着一个繁体“白”字的手帕。这小小的一方手帕却触动了所有腾帮大佬的神经。白手帕,茉莉花,可是当年与腾帮火并多年的白衣帮的象征!虽说三年前,李清源凭一己之力几乎摧毁了白衣帮,但仍旧有部分人流窜出了同平。不料三年之后,白衣帮卷土重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但千里复仇,另当他说。
心机本就很深的江天一在张格的挑唆下愈发相信李清源受伤不过是上演了苦肉计,他这是为了回白衣帮,帮助白衣帮复仇。张格甚至还捏造了几日前目睹李清源与形迹可疑之人秘密会见之事,一口咬定李清源图谋不轨。面对张格的诬陷,宋孔辩驳了几句后,便被江天一喝停,而选择让张格长篇大论下去。
一切的一切都将李清源推向了不忠不义的悬崖——悬崖之下,便是万劫不复的地狱。这就是江湖,从不讲道义,只讲利益。
然而拥护李清源的人也有,但很快就被打压了下去。江初晴被强行带出大会,达飞等李清源的弟兄则被关押在了密室里。剩下的其他几路兄弟最多也就在心里为李清源叹息两句,嘴巴上只能啥都不说。
会议召开了半天时间,批判完李清源后,商讨追踪李清源,消灭白衣帮余孽的计划。
李清源跟随着百度地图,从郊外公寓走向城西一处上世纪的公寓群。郊外人烟稀少,可进了城区,哪怕是城西这样边缘的地方,人和车的数量就陡增起来。经过李清源身边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着他,随后又一脸嫌弃地匆匆走开。李清源感到有点茫然,想拉住一个老奶奶问她,那个老奶奶连忙躲闪开,拼命跑开,像是在躲瘟疫一样。
直到有一个吹着口哨,打扮花哨,染着草绿色头发,双手插在上衣两边口袋里的年轻人路过李清源的身边,用一种放荡不羁的口气说:“你的头发吓到他们了。他们哪懂得欣赏我们的个性啊?哎,哥们,你在哪儿混的?”
“混?”李清源随意打量了一下那个摆出一副跟他很熟的样子的年轻人,“麻烦你把手拿开,我不喜欢别人随便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
“哎哟,你小子还来劲了。态度这么横啊,真他妈有个性啊!你不知道这条街归我‘惊天虎’管啊?在我的地盘上,对我这么不客气,是活得皮痒了吧?”那草绿长着色头发的青年顿时来了脾气,大概是自尊心作祟,吹起胡话来都那么淡定。
“你以为你是在上世纪的香港﹑SH啊,还划分地盘,玩黑社会?再说了,你这点小身板,能打得过几个人啊?”李清源比那人高了七八公分,说话时都是俯视他的。旁观人都能看出李清源比那个草绿色头发男人强壮得多。不过草绿色头发男人也不真是吃素的,要横就横到了底,要不然就得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了。
“身高比我高了点很了不起吗?我一只手就能打你个满地找牙!”草绿色头发男人边说这话,边朝李清源的腹部挥出重重的一拳。李清源不屑地用左手捏住拳头,轻轻一扭,那个人的右臂就脱了臼,疼得他直叫。
李清源也不想惹出太多事端,就在众人的惊讶中悄然离开,跟随着百度地图的指示往目的地走去。李清源放过了那个人,可那个号称“惊天虎”的青年偏偏咽不下这口气,居然将他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当暗器朝李清源的脑袋砸过去。手机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几乎平直的直线,眼看着就要正中目标时,李清源突然蹲下了身子,躲过了这次偷袭。手机在空中又飞了一段距离,砸中了前面的一个穿同平高中蓝白色校服﹑背蓝色帆布双肩背包的女生的头。只听那女生“啊”地叫了一声,就满脸愤怒地转过身来看后面,看到李清源像个白痴一样地蹲在她后面看一张宣传单,就指着李清源的鼻子问:“是你干的?”
“呃,我干什么了?”李清源之所以会突然蹲下身子,是因为他看到地上有张废弃的宣传单。虽然他失去了记忆,但过去的习惯还是无声息地被保留了下来。
“你砸我头干什么?变态啊!”女学生留着披肩的头发,相貌清秀,带给人一种青春靓丽的感觉。生气时的样子,也不那么令人讨厌。可李清源听到有人无缘无故骂他变态,他就不乐意了。
“我没砸你头。砸你头的肯定是那个染草绿色头发的男人,不信你看……”李清源站起身,转过身回望,给女生指了一个方向。可那个草绿色头发男人早跑啦!在人群中寻觅了几遍,都没有看到那个肇事者,李清源也变成了哑巴。
“你说的那个染草绿色头发的人呢?我怎么看不见呢?”女生嘟起嘴,仰起头来看李清源。李清源有一米八五的身高,女生也有一米六五的身高,可还是有二十公分的身高差。可恨的身高差啊,气势一下子就弱了!
“我,我也不知道。真不是我偷袭你的,你要相信我。”李清源想将垃圾扔到就近的一个垃圾桶里,却被女生拦住了道路。女生用眼睛扫了一下落在地上的苹果4S手机,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瞪了李清源一眼,说:“有钱也不能这么玩吧?”
“我……那手机又不是我的……”李清源看着那台苹果4S,恨不得用脚将它踩个粉碎,嘴里嘟哝了一句颇有微词的话。这话让人听了去就得有疑惑了。
“你说手机不是你的?那这手机就是别人的了。你偷了别人的手机,却用它来砸我……看来你不仅是个小偷,还是个白痴啊!为什么你可以这么有勇气地坦白?”女学生分析完后,不由得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她真的无法理解李清源是怎么思考的。
“哎,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反正我没偷别人的手机,更没有用别人的手机来砸你。因为第一,我是个正经人,不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第二,我不是白痴,我不会干这么愚蠢的事;第三,我有正经事要办,没有心思干这么无聊的事。我说得够清楚了吧?”李清源很是正义凛然地说着,但是仍旧没法赢得女生对他的信任。
“敢做就要敢当嘛。一个男人没这点勇气和担当,还有什么用呢?就算你承认了,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不会担心我向你要医药费吧?”女生感慨起来,用一种调皮的语气问李清源。
李清源自知是小看了眼前这个小女生,说:“没有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当?”
“哎,冥顽不灵。放心吧,我不会跟你要医药费的。就这么点伤,不至于。好吧,就这样吧,我原谅你了。不过,你得赔偿我一顿早饭。”女生说来说去,是要李清源请她一顿早饭。李清源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出来时带了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