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那片向日葵花海很苍白,没有朝气与光辉,飞舞过沧海桑田,终未抵达幸福的彼岸。
夏糖糖被孤儿院收养的那年只有七岁,那时的她总是瞪住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望着天空,望着人群,有时是一整天,有时是一下午。
她的世界里从有记忆开始便只有黑跟白,在无其他。没有任何色彩,她是先天性的色盲,只能永远与黑白为伍。
夏糖糖经常会被孤儿院的小朋友孤立,没有谁愿意和她玩,在那些小朋友眼中她是异类,不会笑不会哭不会叫更不会闹,甚至连说话都很少,所以她是孤单的。
她经常会被欺负,顽皮的小孩总是打她,说她白痴,只是她不说话,也不哭,等到被人打完了,她就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身就走了,那样的表情绝对不是一个七岁孩子应该有的,可是却在她的身上显示的淋漓尽致。
那是一年前的一个夜晚,睡梦中的她被一阵吵架声惊醒,爸爸和妈妈又在吵架了,她知道是因为自己,因为就在不久前她被医生查出患有先天性的色盲症,她的世界里是没有颜色的。谁知爸爸不肯接受事实,爸爸说先送走她,以后还可以在生,妈妈说不要,她太可怜了。
她偷偷躲在角落里浑身冰冷的可怕,不敢出声,不敢哭,可是眼泪已经落了下来,滚烫的泪水几乎灼伤自己。
爸爸妈妈都是从美国回来的留学生,她们有着显赫的家世和庞大的家族背景,拥有无数人的青睐和妒忌,他们的世界里只有让人羡慕的无限的荣耀,他们的孩子也理所当然的是最最完美无缺的,可是夏小葵却让他们失望了。
他们想让自己的孩子像自己一样的优秀一样的聪明,一样的在人群脱颖而出,可是小葵似乎从出生那天就已经注定好的。她来到人世不哭不闹,只是瞪着一双无比清澈的大眼睛看着这个似乎并不欢迎自己的世界。
她知道自己的不完美,她知道自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可是她也想有一个无忧无虑的快乐童年。
只是她知道她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大声的歌唱,疯狂的嬉戏,快乐的起舞,因为她的爸爸妈妈不允许。
她是个色盲,是在她接受体检时被查出的,她没有吃惊,没有害怕,因为她早就预料到的。她的世界里没有任何色彩,只是她并不知道那就是一种病,她一直没有告诉妈妈和爸爸,对于爸爸妈妈来说那是全世界最最严重的病。
因为那意味着她是个有缺陷的孩子。
自那以后她知道她的生活不一样了,爸爸不喜欢她,妈妈亦是如此。甚至在每一个夜深人静之时她都会听到他们的争吵声,她知道是因为自己。
她听到爸爸要把她送去孤儿院,她听到妈妈起初在为她求情,她听到——直到她听到不知是什么时候妈妈也开始缴械投降了,妈妈答应送走她了。
毕竟他们是无法接受自己孩子的不完美,他们无法面对她的病残,多可笑啊,她是个有残疾嫌疑的孩子,至此,她不在微笑。
被送走那天妈妈带着她去买了好多的新衣服,吃了好多的鸡腿,对于家庭如此富裕的她来说这些本应不算什么的,可是她却觉得这是她吃过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因为这是她看到妈妈第一次对她笑,然后亲了她一下。她知道她通通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和妈妈在一起了。
吃完这些她就会被送到很远的地方,离开妈妈了。
只是一直她都表现的很好,没有流眼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妈妈。
夕阳西下,妈妈说;“糖糖,你在这里等着妈妈,等妈妈回来,妈妈现在去给你买新玩具。”
夏糖糖笑着点了点头,她知道妈妈要走了,只是没有告诉她。
妈妈真的很会说谎啊,说谎都那么的镇定,明明是不要糖糖了,却还假装很认真的去买她喜欢的玩具。
她突跑过去拉住了妈妈的衣服,“妈妈,快去快回啊,糖糖等着你,糖糖不会离开,直到妈妈出现为止。”
她清澈的眼睛一眨一眨,只是没有看到那里面快要涌出的泪水。
那女人怔了怔,然后又笑了,“糖糖真乖啊,在这里等妈妈吧。”
说完竟没有丝毫留恋的转过身离开了。她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在也看不清楚,夏糖糖转过视线眼睛就落在了那五个烫金大字上,“天使孤儿院”原来妈妈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将自己送来了。
她终于在也支撑不住大哭了起来,直到眼前一黑她晕厥过去了。
是孤儿院的何阿姨把她抱回去的,只是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再也不是曾经的夏糖糖了,没有人知道从她被抛弃的那一天起,她便不再是夏小葵了。
这里所有孩子拥有的一切她都没有,甚至连微笑也没有,对于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来说那样的命运意味着什么。
夏糖糖不知道是从那一天开始她的世界里重新有了色彩,她忘记了那一天有着怎样的一个天气,那个叫左以晨的男孩就那样闯入了她的视线里,至此她的眼里不再只有单薄而晦涩的黑白,而是有了草绿和金黄,那是男孩专属的颜色。
男孩穿着好看的草绿色衬衫,复古式运动鞋,黑色牛仔,还有满头金黄色的发,凌乱地飞舞在风中。那时她笑了,嘴角弧度微微上扬,只是她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