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慕昔一路紧跟在陈辰他们后面,张望着看看他的伤势。
看到他眉头紧皱,牙关咬紧着,额头全是汗,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到了学校大门,校医跟理12班的班主任向门卫解释了一下,一行人就出去了。
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的杨慕昔,却被人叫住。
“杨慕昔!你刚才这是违纪了你知道吗?!”
那人是语文老师,身边跟着一起去参赛的队伍们。
刚进大门,她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杨慕昔面前,怒气冲冲地训斥道:“私自脱离队伍,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都高三的人了,怎么这点纪律观念都没有?”
看着杨慕昔低头不语的样子,夏瑾来解围道:“老师您别生气,她这不好好地站在这儿嘛,我回去让她多抄几篇高考优秀作文明天交给老师,就当做是谢罪,老师您看怎么样?”
挽着杨慕昔的手,夏瑾隐约察觉到杨慕昔有点不对劲。
面对温声细语的夏瑾,语文老师不再说话。
而站在一边的梁晴,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正预备添油加醋呢,没等她开口,夏瑾就接了一句:“老师老师,今晚是决赛,球场那边还热闹着,比赛没结束,我现在跟慕昔一起去看球赛了哈。”
随即拉着杨慕昔,就加快脚步离开了。
一面走,一面还回头跟老师保证“明天中午我押着她去办公室把抄写的三篇高考优秀作文交给您。”
现在的学生也太调皮了,哎……语文老师摆摆手,就让她们走了。
整个过程,杨慕昔一直沉默不语,任由着夏瑾拖着她走向篮球场。
但着喧闹的篮球场仿佛跟她隔着一个世界,不再有任何关联。
“慕昔,你到底怎么了?”
进校门时,夏瑾看到极力挣脱束缚要赶回学校的杨慕昔却没有在篮球场上看比赛,而是在校门口,早就让她心生疑惑。
“是不是……”夏瑾试图询问,能让她心情变成这个副模样的,看来也没有谁了。
“陈辰他出事了!”
一瞬间,刚才不言不语地杨慕昔,眼眶开始泛红。
“他打篮球受了伤……我看不清楚伤着哪了……听别人说……八成是骨折了……”
“刚才在校门口,好几个人抬着担架,那担架上的人是陈辰?”
“恩……”
即使努力控制着情绪,也依然掩藏不住内心的慌乱和焦急,他伤得严重吗?有多疼?会不会休学?会不会影响他的学习?他可是补习生啊……
原本心态摆的好好的杨慕昔只想着,不管是理12班赢或是自己班赢,她都开心。
可是现在输赢都变得不重要了,她唯独祈愿,曾经那个身手敏捷,奔跑如风的大男孩,能够像以前那样健健康康,完好无埙地在田径场上驰骋,在教室里看书写字。
还没走到篮球场,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看着人群中喜笑颜开、兴奋不已地同班同学,夏瑾知道文7班一定是赢了。
有一个队员受伤,并不能阻止比赛的继续进行,胜负终究还是要揭晓的。
“夏瑾,我们上教室吧。”
这个时候的她早已不关心比赛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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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节晚自习,每节课间,杨慕昔都要去洗手间,一整晚,陈辰的位置上都是空的。
她嘲笑自己,受了伤,即使不在医院,而是在宿舍躺着,也比在教室里强啊,自己为什么会以为他来上课呢?
也许,是因为太想看到他了。
继上次黑哨事件的比赛,没得看完比赛的杨慕昔心急火燎地让漫漫当天晚上就帮她去理12班问舍友比赛情况时,漫漫遭了一顿前所未有的怀疑和调侃之后,杨慕昔已经不好意思在让漫漫去帮她打听陈辰的伤势了,目的太过明显,这对漫漫不好。
于是,她只依稀在班里听打篮球的男同学议论着比赛的辛苦,中间还讨论着关于陈辰的伤势。
“肯定是骨折了。”
“我站在他旁边,看着挺难受的。”
“听说学校附近那家市三医院的中医骨科挺有名的,校医他们送他去那治,应该不错。”
…………
趴在桌上失神的杨慕昔,并没有注意到旁边位置上的高淳其实心情也不太好。
全班大多数男同学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球赛,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高淳却显得格格不入。
各怀心事各自知。
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感同身受是骗人的吧,而最不能感同身受的,就是悲伤和烦恼了。
晚上,熄了灯的宿舍在静悄悄的。
躲在被子里的杨慕昔,开着手机上网搜索着关于骨折伤者的一些信息。
伤筋动骨一百天,起码有三个月的时间,陈辰都不能做太大的动作,网上说中医疗法通常用夹板固定住骨折的部位,手最好还是吊着,配合中药敷着,缓解疼痛,陈辰伤到的是左手,还好不影响他用右手写字,不知道市三医院的医生会怎么给他治疗呢。
杨慕昔还看到,除了要注意休息,注意伤口,尽量少动之外,最好还要配合一些膳食辅助伤口的愈合,恢复时间分为初期中期后期,不同的时期,食补的东西又不一样,到后期的时候,吃一些补钙的牛奶、骨头汤,对恢复特别有效……于是,杨慕昔又打着小台灯,在被子里拿笔和草稿纸记着网上的排骨汤、筒骨汤的食谱。
夜里静谧的宿舍,除了外面花圃中的蝉鸣,只隐约听到舍友的鼾声,还有笔尖写字的沙沙声。
对着手机微弱的屏幕,杨慕昔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害怕弄出声响影响别人的休息。
手机QQ弹出一个新信息,是艾婕。
“慕昔,快点睡吧,再担心也没用,你帮不上忙的。”
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杨慕昔叹了口气。
是啊,她帮不上忙的。
艾婕总是能够这样清楚地看破问题的所在,一针见血地指出别人在做的无用功。
要怎么帮忙?拿攒下的零花钱,买了牛奶和补品,她又能以什么名义去送给他?她又能去哪里熬汤?又怎么把汤送到他手里?
当初跟自己约定好了,不能打扰他,千万不能打扰他,现在在他最难受煎熬的时刻,更不能打扰他。
她不是洒脱不羁的人,高三和高考就像一道魔咒,印在她手脚的镣铐上,困住了她一颗起舞的心,一举手一抬足,都变得如履薄冰,却又挣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