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的络子哪来的?”
布衣男子的问题让清乾一惊,下意识地护住了胸口,道:“那个络子是我的。”
“撒谎。”
布衣男子眼睛微微一眯,忽然极快地出手,闪电般伸向清乾胸前。
清乾一直防备着,这会儿见布衣男子直接欲从自己怀里抢夺,身体一缩,朝一边打了个滚,躲开布衣男子的手。
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摆出防御的姿态。
“你、你是谁?”清乾紧紧盯着布衣男子。
回答他的只有一声冷哼,布衣男子再度出手,袭向他怀中紧紧护着的那枚梅花同心结。
清乾左躲右闪,跟布衣男子玩起了老鹰抓小鸡,在布衣男子身侧钻来钻去。他身形灵活,布衣男子几次出手都未曾抓到他。
即便清乾还是个十岁孩童,也能察觉到布衣男子的内功深厚,武艺高强,不是什么普通人。他心下思索着,云清宗并未有这般人的存在,周遭也并无其他武林门派,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又为何会单单盯上小哑巴给他的络子?
总不是瞧上了这络子好看吧……
清乾一不留神,便给布衣男子拎小鸡般拎住了后衣领。
那布衣男子一手将清乾提起,另一只手拉扯清乾衣襟,想要将那枚络子从清乾怀中抢出。
清乾狠狠一口咬下,刚好咬在布衣男子手上。
“拿来。”布衣男子却并未放开手。
“不!你放开我!放开我!”清乾拼命挣扎,用尽全身力气将身体整个儿蜷起,缩成一团,两手死死地护在胸前,那布衣男子的手卡在他颈部,竟是再无法前进分毫。
布衣男子眼神微寒。
他本不想弄出过大的动静,更不想在此杀人。但眼下这情况,若是这小子闹起来,引来太多的人,那他便不好脱身了。
这个络子挂在清仪腰间时他便已一眼认出,悄无声息地跟踪他们一路来此,见清乾落了单才现身,本想着直接从少女手中夺来便可,谁知络子被这小子护得甚紧,他一时也没了办法。
凰儿的络子怎么到了这小子手上,还被他当珍宝般紧紧护住,难道……
布衣男子顿起杀意,被阻在清乾脖颈处的手方向一变,顺势掐上了清乾的脖子。
“……”清乾没想到布衣男子竟会起了杀意,两只小手拼命掰着布衣男子的手指,小脸逐渐憋得通红。
他该不会是要死在这里了吧……
布衣男子对他怀中的络子已然不感兴趣,只是一心取他性命。清乾呼吸困难,双手也渐渐失了力气。
布衣男子冷冷看着他。
原本以他的力气,掐断清乾的脖子只在片刻之内,但若是牵扯到了他的凰儿,他不介意多看清乾痛苦一会儿。
“小师弟!”
伴着“咻——”的凌厉剑气,素色的身影转眼便到了眼前,手中剑锋直指布衣男子咽喉。
布衣男子朝后一避,躲开剑锋。清仪剑锋一转,袭向布衣男子掐住清乾脖子的手。
她剑法招招凌厉,带起的剑气几次划过清乾脸颊,险些直接刺伤他。
此处本就不够空旷,布衣男子躲避不易,只得松开了清乾。
清乾双腿一软,直接摔倒在地。清仪一手护住他,一手持剑指着布衣男子,喝问道:“来者何人?!”
布衣男子眼眸微沉。
又是云清宗的人。
他并不怕双方交手,只是担心打斗中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罢了,这小子的命来日再取,姑且让他先多活几日。
布衣男子冷冷地看了还未喘过气来的清乾一眼,忽地纵身跃上了旁边的房顶,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居然跑了!真是可恶……喂,小师弟,你没事吧?”
“咳咳……我没事。”清乾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揉着脖子。
“没事便好。”清仪松了口气,继而怒道:“也不知那人是哪个旮旯窝里冒出来的,敢跟云清宗作对,活得不耐烦了他!”
清乾只顾着喘气,一句话也说不出。
“小师弟你莫要怕,有师姐在,师姐护着你!”清仪小脸一扬,似乎全然忘记自己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女。
清乾喘够了气,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师姐……你的剑是从哪儿来的?”清乾分明记得下山离开时清仪是没有带剑的,此刻她手中却突然多了把短剑,边缘泛着锋利的冷光。
清仪闻言一笑,捋起左侧的衣袖,如藕的玉臂上用牛皮绳捆着薄薄的剑鞘。
“这是大师兄送给我的,他说,女孩子出门在外,总该随身有样防备之物,遇到异变,不至于手无寸铁罢了。”
清乾细细看那柄短剑,剑鞘做得很薄,但又能恰好禁锢住锋利的剑身,尺寸也是刚刚好,贴身藏在清仪的袖中。
“好了别看了,今日的事情我会上报师父还有顾师叔,定要将此人找出来。”清仪恨恨地说道。
“师姐……算了吧。”清乾摇摇头。
“为什么?”清仪不解道:“那人想取你性命!”
“可他……我从未见过他,或许只是一场误会呢?”清乾悄悄握紧了拳头。
他不愿意小哑巴的事情被知道,哪怕是师父也不行。
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想这样做。
“误会?”清仪秀气的眉毛几乎扭成一团,“一个误会便要人性命?”
不管清乾怎么说,清仪都打定主意要将此事上报给师父。清乾拗她不过,只得作罢。
清仪拎了方才买的东西,带着清乾便向云清山走去。
-------------------------
回到云清宗后,清仪把白日发生的事向邵若珊报告,只说是遇见了人欲取清乾性命。邵若珊听后觉事态有些严重,便寻了机会将此事对沈云天说了。
“此事当真?”
“仪儿不会拿这般事情玩笑,况且我也问过清乾师侄,确是真的。”
“如此说来,难道焚华宫人当真连这么个孩子也不肯放过?”
沈云天长眉紧锁,沉默半晌,道:“你去告诉师兄,无论如何,这些日子不得让清乾离开云清宗半步。”
“是。”邵若珊点头。
清乾遇袭的消息并没有张扬,但内宗弟子都暗地里知晓了此事。
自那一日起清乾每日的功课量忽然增大,顾元原本对他还算严格,此时更是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清乾日日忙得晕头转向,有时连饭都只能匆匆吃点,晚上疲累不堪,倒头便睡。
“笃笃。”
清乾刚刚躺在床上,门口便传来敲门声。
这时候应该众弟子都已睡了,清乾正疑惑,就听得门口传来温柔的声音道:“乾儿,睡了么?”
“大师兄?”清乾跳下床,跑去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