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看日出
第五天,凌寂云拉过一旁含泪的落溪,说:“栀儿,你若走了,溪儿和洵儿会怪我一辈子的。”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第九天……
一路走来,凌寂云对栀娘说的话,总让乐音忍不住偷偷落泪……
第十天的晚上,终于到达到了边城,而城主府的松伯也早接到风清从傲然皇城来的飞鸽传书,带着替换的马儿连续三日在这里等候。
“松伯——”乐音下了马车,清秀的容颜上没有一丝重逢的喜悦。
松伯朝里探了探,叹息道:“好好照顾皇上和栀娘小姐。”他的印象中栀娘见他时,总会微微一笑,那笑里真切,不带丝毫的鄙夷,仿佛自己是他的家人,朋友。
乐音微微的笑着:“松伯放心,乐音会的。”
落溪从车里探出头来,松伯问:“乐音,这孩子是?”
乐音说:“这是栀娘小姐与皇上的孩子。”
落溪下了车,拉着乐音看着眼前这位慈祥的老人,“他是谁?”
乐音蹲下身子,道:“公主,这是你爹爹以前家里的管家。”
落溪偏了偏头,“以前家里的管家?”
松伯接过话,说:“小公主真可爱,你放心吧,你娘一定会没事的。”
说起了栀娘,落溪伤心的抱着乐音,眼里禽满了泪水。这时,身后又响起了一个声音:“落溪,你在干嘛,快上车。”
三人看去,落洵正撩着帷帘看向这边,松伯又带着疑问的看向乐音,乐音说:“他也是栀娘小姐和皇上的孩子。”仍看着松伯不解的眼神,乐音又说:“栀娘小姐给皇上生了一对双生子。”
松伯这才笑了,捋了捋胡子:“皇上真是有福气呀。”
马儿换好了,乐音拉着落溪说:“松伯,我们先走了。”
松伯挥了挥手:“快走,快走,别再耽误时间。”
马车走了起来,风掀起了车窗帘子,松伯看到了凌寂云那张憔悴得似换了个人的俊颜。
东方亮起了启明星,随即一道光芒刺透了破晓。马车在落洵指定的地方停了下来,凌寂云抱起栀娘下了车,吩咐随行的御林军退回边城待命。
温暖的阳光落下林间,叶尖低垂的露珠闪耀着斑斓的颜色,紧紧抱着栀娘,跟着落洵进了一团迷雾里。
此时正巧到了换位的时辰,仔细的看着不难分辩身边的树木花草正轻轻的移动。凌寂云的一颗心全然在栀娘身上,不解的问着落洵:“怎么不走?”
落洵没有说话,落溪扯了扯他的袍子说:“现在换位,不能走,不然绕进去就找不到师公爷爷了。”
乐音惊愕的说道:“皇上,这里的树都在动呢。”
少顷,落洵说:“走吧。”
现在这里的一切对于两个孩子来说已经不陌生了,落溪飞快的在林子里跑着,喊着:“师公爷爷,师公爷爷,彩儿,彩儿——”
一声清脆动听的叫声响起,听到落溪的声音,彩儿老远的就朝这里飞了过来,停在树枝上,落洵说:“彩儿,师公爷爷呢,快带我们去找师公爷爷。”彩儿立即挥动了翅膀朝前面飞去。
当凌寂云抱着栀娘出现在迷踪林中心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足以让他觉得自己走进了一幅画里:几间竹屋草房,一座木板架于湖泊之上,不远处的山涧上流下一股小小的瀑布,再顺着小溪引至湖泊里,四周绿色盎然,种满了无数的奇花异草。
乐音更是张着嘴一直合不拢,若不是若溪喊她,怕是三天三夜也反应不过来吧。
凌寂云快速的清醒过来,现在什么都敌不过栀娘的性命。
药王听到了声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着凌寂云怀里抱着栀娘,急忙飞到他的身边,道:“怎么回事?栀娘这是怎么了?”
凌寂云心痛的低下了头,无言的看着药王,满眼的期待与祈求。药王将栀娘抱在自己怀里,飞回了屋子放到了她房里的床上。紧蹙双眉把着脉,又看了看眼睑,稍松了口气,心却没有放下来。
凌寂云惊慌的看着药王,“前辈,栀娘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药王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以为我是大罗神仙呀。”却又在看到憔悴不已的神色时,软了脸色,从怀里取出一粒药丸递给他说:“吃下去?”
凌寂云不解的说:“这是什么?”
“让你吃下去就吃下去,那来那么多废话。”又对落洵说:“小子,带你老子去你外公的房间。”
凌寂云服下药丸,蹲在床前,紧紧的握着栀娘冰冷的手说:“我不离开,我要看着栀娘醒过来。”
那粒药丸的药效发作非常快,还不离开就得睡在这儿了,药王说:“你在这里我怎么治栀娘?快跟洵儿出去。”
他放心离开,因为眼前的人是药王,他决不会伤害到栀娘。
落洵知道那粒药丸是什么,以前他整夜不睡觉的学习,药王就点他的穴位让他吃下那粒药丸,然后睡上个三天三夜。凌寂云自是不明白药王让他离开来到华虚子的房间做什么?只是当他刚靠近床边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的倒上了去,而落洵却是细心的给他盖上被子。
栀娘的房内,问着乐音,药王说:“你叫什么?”
乐音上前一步欠了欠身子说:“奴婢名唤乐音。”
“溪儿,带乐音去药铺里采几味酸朽枝捣碎将汁端来。”药王指指门外说。
落溪点了点头,拉着乐音跑了出去。
药王看着栀娘,叹息道:“丫头哎,若不是你体内有天香豆寇,怕真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
落洵刚踏入门槛,药王就说:“你爹睡着了吧。”
落洵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后,到了床前。“我娘什么时候能醒?”
“晚来一天就没救了,去药库里把晒干的千雪仙拿一株,两碗水煮成一碗拿过来。”药王边说边着栀娘的天池穴上扎下一针,又在太阳穴两边各扎一针。
落洵转身离开了,彩儿停在了床前的窗梭上,没有唱歌,没有吵闹,静静的眨着眼皮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人儿。
三天三夜后,凌寂云昏昏沉沉的睁开眸子,朦胧之间发现这是个陌生的房子,这是那儿呀?
缓缓的直起身子,顿感精神抖擞,轻轻的活动了一下肩头,抬手间猛然想到了栀娘,心刹时悬了起来,掀开被子穿着雪白的里衣便冲出了屋子,连鞋都忘记了穿在脚上。
冲到栀娘房里的时候,药王正给栀娘扎着银针,乐音正给栀娘擦着额上的细汗。
“爹爹——”落溪开心的轻唤。
凌寂云走到床前,乐音知趣的退了下去。
握着栀娘的手,欣喜若狂——因为她的手有了温度。知道栀娘有救了,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安定,感激的看着药王,“前辈,栀娘何时能醒来?”
药王取下银针,良久才说:“等着吧——”
凌寂云幽幽了眸光,深情的说:“只要她还活着,就算让我等一辈子我都愿意。”
药王让他一句话给堵得无言以对,感情这个东西还真是悬妙,生死在它面前要么不值一提,要么金贵无比。
乐音说:“皇上,奴婢已经做好了午饭,请前去用吧。”
凌寂云头也不回的说:“不用了,朕不饿。”
“不饿?都快四天没吃东西了,你当我给你的药丸是十全大补丸么?”药王夸张的说着。
凌寂云则一脸的惊讶,他睡了三四天了?“你给朕吃的是什么药丸?”
药王调皮一笑,看着落洵说:“问你儿子吧,他吃得比你多。”说完就背着手走了出去。
看向落洵,落溪却说:“以前哥哥整夜的看书不爱睡觉,师公爷爷就拿安睡丸给他吃,吃了可以睡很久呢。”
凌寂云没在说话,知道药王定是看出来他几日没休息了,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迷踪林里的月夜还真是美,难怪栀娘曾说这里的星星比边城的星星大,她宁愿留在这里一辈子。
木桥上,凌寂云仰望着夜空,想起往事种种,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身后有轻微的动静,在这里除了他这外还会有谁这般高的武功造诣?“我总算明白当初华虚子前辈为何定下进来迷踪林的患者必须失明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