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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与警告

塔涅克与费因之间,和亚隆与亚特之间最大的不同,是因为费因对塔涅克的感情中有很深刻的感激,可是亚隆亚特之间,这一点就绝对不一样。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正想得出神,突然亚隆的声音冷冷地问道,“怎么,给不出一个答案吗?还是,别的?”

薇迪雅轻轻叹了一口气,低下头说:“只是觉得有些遗憾,我也没想到……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是不管怎么说,亚特王子是殿下叔父的儿子,我以为,还是不要逼人太甚吧……”

“逼人太甚?”亚隆的嘴角再度勾起了意味深长的冷笑,“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就等着亚特杀了我夺走我的皇位,这就是应该的了?”

“不是的……”薇迪雅无奈地摇摇头,第一次发现和人沟通竟然如此艰难,“其实亚特王子应该也不愿意这样做吧?如果可以好好地安心过日子,怎么可能冒风险去做这样的事?”

亚隆沉默地凝视了她一会儿,脸上的冷笑更深:“你的意思是,他对我的背叛,是我逼他的了?“

薇迪雅耸耸肩,叹息了一声说:“也许是,也许不是。”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薇迪雅有些为难地想了想,终于说:“因为,我还不能排除,这中间有没有什么外界因素的介入。”

直到现在,她还并不知道亚特曾经打算利用费因的身世来离间他和塔涅克,也不知道塔涅克和费因识破了亚特的这个计谋,并且将计就计地使用了离间计,来离间亚隆和亚特,并且一举就获得了成功。因为亚隆和亚特本来就不和,本来两人就各怀心思,因此现在只要加上一点点外力,那么就立刻像火上浇油一样,一发不可收拾,立竿见影。

所谓人心向背,其实都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但,也是平日间所有事情累积的结果。所以亚特对亚隆的背叛,终究是早晚的事,只不过现在提早了一点而已。

亚隆沉默了片刻,又说:“那现在,如果你在我这个位置,你会怎么处理这件事?现在,你就假设你是我。”

薇迪雅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殿下想听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当然是真话。”亚隆微微挑眉,那神情明显是认为这样的问题根本不该问。

“好。”薇迪雅抬起头说,“如果是我,我会查清楚亚特谋反的原因,如果他是被人陷害或者唆使的,我会放了他;如果他是真的自己打算背叛,那我还是会给他一个机会。”

亚隆哼了一声:“像他这样的人,还用得着原谅么。”

薇迪雅咬了一下嘴唇:“就算做错事,也有改正的机会吧?”虽然明明知道,其实封延帝国真的要同室操戈对渥列樊帝国只有好处,但,事到临头,她还是狠不下这个心肠。而且换一个角度想,亚特若是还在原来的那个位置上,好歹对亚隆也算是有个牵制。

亚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终于放声大笑起来。

“你太天真了,而且心软到了懦弱的地步,难道你都没有想过,以亚特现在的权利和地位,对我来说是多大的威胁?不要忘了他的背后还有路邦亲王的支持,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如果他在的话,对我父皇其实也是一个威胁。”亚隆冷笑了一声,“而且,加德森国的哈第默亲王你还记得吗?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薇迪雅一怔,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可是,他已经死了啊……”

“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亚隆的脸上有邪魅的笑意,“如果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怎么死的?”虽然明知道这个时候,关心哈第默亲王的死意义不大,可是薇迪雅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很简单啊,这也是一个妄图篡位的人的下场。”亚隆的脸上有厌弃的神情,“你应该还记得那次和平谈判的事情吧?查忒帝国有多强势你应该是知道的,而加德森国的哈涅王子倒还算是一个本分的人,可是哈第默亲王就一直想从中谋取利益,并且不惜打算杀了加德森国王取而代之,这个事情,你不知道吧?”

薇迪雅陷入了沉默,对她来说,关于哈第默亲王的记忆,就只有三年前的那一段还算清晰。那个时候,是哈第默亲王挟持了渥列樊帝国的附属国德希王国的王室成员,以他们为人质要求塔涅克孤身赴宴,并且准备在宴会的时候抓住塔涅克以此来要挟渥列樊帝国。而那个时候是她预先知道了这个阴谋,然后化装成侍女混进了德希王国王宫,帮助塔涅克摆脱哈第默及其手下的追捕

所以对于这样的哈第默亲王以及他的死,薇迪雅并不觉得自己有太多同情。可是现在这样一想,似乎亚特的行为和哈第默亲王也没有太本质上的区别。

“还因为哈第默的行动冒犯到了我国,所以,我只能不客气了。”亚隆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不过自己去除掉他未免太麻烦,所以,我就用了一点手段,让加德森的国王自己杀了他。如果这么多事情都要我一个人做,那你不觉得,我自己也未免太忙了么?”

“所以,你假别人的手除掉他,不仅少了很多麻烦,还可以不弄脏自己的手。”薇迪雅轻声说,觉得全身发冷,“那,亚特王子的话,怎么办?”

“所以我才问你。”亚隆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说,“你可以把这个当做一道考题,然后把答案告诉我,而且最好是现在。”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那样温和,可是这句话的内容,却让薇迪雅更加感到一阵寒冷。

“现在?”薇迪雅无力地问道,明白了为什么亚隆要叫她来回答这个问题。

第一自然是为了不脏他的手;而第二,自然也是警告她,如果背叛了他,后果会非常严重。

换句话说一是为了借刀杀人,二是为了杀鸡儆猴。虽然明知道亚隆对别人就永远只是利用了,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好心寒?

“嗯,为了节约时间,最好快一点。”而那边,亚隆还在催促着她。薇迪雅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最后说:“如果是我,我会设法软禁路邦亲王,至于亚特王子,也可以让他继续处于这样的囚禁之下,等到查清楚一切原委以后,再做打算。”

“嗯,还有呢?”亚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继续问道。

“然后……然后……”薇迪雅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如果真的发现是他叛变了,那还是继续软禁着他,因为现在这样的情况,如果贸然杀了亚特王子,会引起动乱,所以,还是请殿下放他一条生路,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他还是殿下的堂兄弟不是吗……”

“你在为他求情?”亚隆突然笑了起来,“你希望我不杀他,那么像他这样活着,又还有什么用?”

薇迪雅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就是我的想法,殿下如果觉得不好不愿意采纳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亚隆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久以后终于说:“很好,你已经给了我答案,我们现在可以走了。”一边说,他一边拿下了墙上的火把,一把拉了薇迪雅走了出去。

他走得很快,一路上薇迪雅跟得跌跌撞撞的,有好几次绊到了路上一些不平的石块,几乎要摔倒,可是亚隆却根本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一眼,也根本没有停一下,依然拖着她大步向前走。

直到走到这条地下暗道的门口,关上了门以后,亚隆才转过头来说:“知不知道我想说你什么?”

“说我……心软?”薇迪雅其实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可是却觉得还是最好不要自己说出来的好。

“哼,何止是心软,简直已经无可救药的地步。”亚隆再度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突然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你以为这样就是善良了吗?我告诉你,你这样做最后只能害了你自己,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你这样的话,早晚会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他的手抓得很紧,薇迪雅忍不住微微皱眉,然而亚隆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继续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没有消除后患的话,就永远无法安心,后来的话,还要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而且像你这样,永远不可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嗯,可是……”薇迪雅咬了一下嘴唇,想要分辩些什么,然而亚隆在这个时候却松开了手,换上了一脸温柔的笑意,然后用温和得听不出任何异样的语调说:“不过,对你来说这样却没有关系,你要当我的正妃,你要做的就是做好人们心中的女神,让他们相信你会保佑他们。所以你心软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说到这里亚隆的笑容却渐渐凝固:“很好,等一下我会叫人送你回去。不过,如果你要告诉任何人刚才你看到了什么的话,你自己知道后果。”

说完这句话以后亚隆叫来了侍从,领着薇迪雅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薇迪雅回头看窗外时,只看到那个庭院的大门在背后慢慢地关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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