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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犬与主人

封延帝国已经沉浸在节日般的海洋里,皇太子妃的确立和即将到来的婚礼现在成为了整个国家所有人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婚礼的日期已经通知了全国,所有的人倒数着婚礼的日期,一周,还有一周的时间,就是皇太子的婚礼了。

按照封延帝国的惯例,皇太子的婚礼会持续两天,也就是说,新年的第一天到第三天都是婚礼的进行期,第一天和第二天上午是在帝都的各个神殿接受祝福,第二天下午和晚上则是正式的婚礼。所以所谓的“新婚之夜”就是这一年的一月二日。还有十天,她也在为自己倒数。

而在这一段等候的时间内,她除了做好一个准新娘的本分以外,还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获得了进入封延帝国皇家图书馆的权利,在谎称自己想多了解民情和风俗,以便于以后辅佐亚隆并且适应封延帝国的同时,偷偷地查了一些关于契约魔法的资料,确认了那个水晶项坠可以被破坏掉,她可以用自己学过的冰系魔法把它冻裂,使之破碎而失效。

而第二件事,就是用旁敲侧击或者“道听途说”的方式,去了解封延帝国的其他人对亚隆的评价,以及封延帝国皇室在百姓心中的印象。

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怕错骗了亚隆,就像是怕错杀了一个人。原来自己到了这个问题上还是忍不住会优柔寡断,或者说,心软。

不管怎么说,制作出那个契约魔法的法器也是需要心血的吧,她虽然是出于为了阻止更多的杀戮这一目的,但是她却没有权力擅自为别人做主。

如果封延帝国的百姓也很希望战争,那她又该怎么办?虽然明知道这不太可能,可是想到这一点,她就忍不住手心里全是冷汗。封延帝国的旗帜是鹰徽,高级的贵族绝大部分都是武士出身的人,比方说连坎特公爵的手上都看得见长期握武器而留下的老茧。首都暴风城也修建在这样险峻的地方,暴风城的选址和建筑都充满了军备的风格,要说这样一个国家是不尚武的,那么一定没有人会相信。

然而现在,根据她的观察,封延帝国的大多数人对于之前的战争是一种非常厌倦的心态。去皇家图书馆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认得她,见了面都会给她打招呼,比较熟的那些会上来和她攀谈几句。毕竟新皇太子妃还是一个显赫的位置,如果可以和未来的皇太子妃非常友好和睦,对自己绝对是好事,就好像从来不会有谁故意和钱过不去。而在攀谈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偷偷地或者试探性地加上这么一句:“薇迪雅小姐真的会预言吗?如果是真的话,要是可以预言什么时候战争可以结束就好了?”

按捺下心里的奇怪,薇迪雅只是用单纯的不解神情问道:“怎么,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问题呢?”

有的人也许就避而不谈了,抱歉地笑一笑,然后找个接口就走了,但是有的人就会四下里看一看,然后小心翼翼地说:“其实,能够称霸整个西方大陆固然是好,可是……可是首先得要活下去呀!比方说,就像之前那样……薇迪雅小姐,如果不是你的预言,真的不知道会死多少人,想起来就后怕!”

“过奖了……”薇迪雅尽力用最平淡不过的语气敷衍过去,然后就听到类似这样的话:“我有些亲戚也在卡拉特城呀,还有亲戚在军队里……其实和渥列樊帝国打仗真的很惨烈啊,多少年前就是这样,啊,你知道,那个时候还没有渥列樊帝国,我们都死了很多人啊……”

听到这里薇迪雅连忙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小声说:“这样的事情,我也不能做主,因为……还是要看陛下和皇太子殿下的安排,好吗?虽然,我也很能理解你的感受,可是超出我权力的事情,我也不敢擅自作主张。”

有的人听到这里以后一般就退下了,但也有人依然不甘心地补充上一句:“薇迪雅小姐你也知道,在军队里的都是年轻人居多啊,要是他们都死了的话,这个家里没有了年轻人,那这日子可就难过了啊……对不起,是我多嘴了,请薇迪雅小姐恕罪……”

恕罪……又是这样的话,薇迪雅心里却忍不住暗自摇头,然后说:“没事了,我明白的,如果殿下还要出征,我会尽力辅佐,我不会忘了你们的希望。”

算了算,从她开始在皇家图书馆看书开始,这样的人她遇到了不下十个。如果只是一个人这样说倒还罢了,可是不下十个人这样说,她就真的觉得自己应该在战争这个问题上劝一劝亚隆。

可是,想到这一节她就忍不住自嘲地苦笑。劝?她劝得住吗?亚隆那样的性格,会听她的劝吗?更何况,追根溯源,把她抓到封延帝国来,根本目的不就是为了利用她的头脑和智慧,还有后来“附赠”的所谓的“预言能力”,来帮他实现称霸整个西方大陆的野心吗?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她还有作为“军师”的利用价值,那又为什么会留下她在身边。

突然觉得,如果她去劝他不要打仗,就好比一个人为了捕猎而特意养了一只猎犬,可是这只猎犬却劝说主人不要打猎一样。天,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样自我贬低的比喻了?

猎犬与主人的关系,真是可悲啊……那么“狡兔尽,走狗烹”,她是不是现在也应该做好那样的心理准备,就是如果亚隆借助她的智慧征服了世界,他登上最高王座的那一天也是她死的那一天?

广场上钟楼的钟又敲了五下,薇迪雅暗自叹息了一声合上书,又该准备回去了。现在脚踝上的伤已经基本上好了,可以比较正常地行走,只要速度不是太快,就不会疼。刚刚合上书就听到安塞德的声音在外面说:“薇迪雅小姐,请问准备好了吗?请上马车。”

——

得悄悄的,要不然被发现就惨了,违背合同很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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