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似乎受到了这股气势的影响，云朵悄然挡住了半个太阳，整个广场上鸦雀无声，静得连风声都清晰了好多。花遥惜低着头，她甚至能感受到悄然加快心跳，欧阳凌此时的眼神让她觉得比最初遇到时还要可怕。
欧阳凌点出了一个个名字，每听到一声回应都会看一眼相应的人，很快所有外门弟子都被点到。就在点段越然名字的时候，这边话音刚落，段越然就远远奔了过来，懒散答道：“我在。”
“段师弟，你现在才来？”欧阳凌面无表情地问。
“欧阳师兄……”段越然一愣，旋即站定收敛了笑容，干巴巴道，“我这不是来了么。”
这时候陈默斜了段越然一眼，段越然直接转头看向陈默，开口就是嘲讽：“你看什么看，我长得像你爹吗？眼珠子都快从眼角出来了。”
“段师弟，看来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吧？”欧阳凌脸色更寒，踱了几步，打量着二人，“要不你们继续，你们有什么恩怨先当着大伙解决了，我给你们机会，别等我反悔。”
陈默虽然满脸怒意，但是赶忙对欧阳凌低声下气地说：“欧阳师兄，弟子不敢。”
“欧阳师兄，我懒得跟他计较。”段越然顺杆往上爬，扬了扬下巴说道，“刚刚是他先惹我的，我是打了他。按照门规，私自打架应受到责罚，我都知道。”
“好一个坦然自若！你还有理了？”欧阳凌话音越发冰冷，好似万古之前的玄冰，让花遥惜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还有你陈师弟，别跟我装老实。”
“欧阳师兄，弟子知错。”
“我还有事要说，一会儿我再收拾你们，段师弟先到后面站好了。”
“多谢欧阳师兄。”段越然一个潇洒转身，站在了最后面，一言不发。
欧阳凌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我现在要加强锻炼你们，三个月之后就是外门弟子选拔内门弟子的大赛了。一年之后就是仙道大会，玄道宗一直给每个有天赋的弟子表现机会，为门派争光，成为仙道栋梁。明天起，所有新晋外门弟子分别到百草园和云兽峰，栽种药田，饲养灵兽，三个月后回来。其它外门弟子到南离峰集中修炼，同样三个月。现在大家可以回去了，明天一早钟声一响，在这集合。段越然和陈默留下。”
众多外门弟子都匆匆散去，谁也不愿在这时候触欧阳凌的眉头。夕瑶拉了拉花遥惜：“花姐姐我们走吧。”
花遥惜轻轻摇头：“你先回去吧，一会儿就走。”
夕瑶看了看段越然，不解地摇摇头：“花姐姐，你这是？”
“花遥惜你退下！”欧阳凌辞色严厉地道，“若留在此地捣乱，连你一起罚。”
“花姐姐，我们走吧。”
花遥惜对夕瑶笑了笑，没有挪步的意思：“你先回去，我不想拖累你。”
“花师姐你走吧，你这是何苦。你怎么这么傻呢？”段越然撇撇嘴道。
然而，花遥惜却盯着段越然的眼睛，她在对方目光中感受到了掩饰不掉的焦急。眸子连着心，花遥惜明白段越然不想连累自己。但是，花遥惜现在就想问个明白，对方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今天不问个明白决不罢休。
“欧阳师兄，越然哥哥不是坏人，我恳请您问清缘由。”花遥惜站在段越然身边，“如果您很生气，我宁愿一起受罚。”
“花遥惜，你添什么乱，还嫌不够乱吗？”段越然上吼道，“我不用你陪我，我讨厌你！你走开，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越是这样，花遥惜越是固执：“我就不走，我走不走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意思，花遥惜看你的面子，我还真有了兴致问个究竟。”欧阳凌目光落在段越然半晌，点点头说道：“段师弟，你听到钟声不来集合必须受罚。不过一码归一码，只是你与陈默的事，你不妨讲出来，我会给你个公平的惩罚。”
“我没什么可解释，弟子知错，弟子认罚，请欧阳师兄责罚。”段越然把头一撇，完全摆出了破罐破摔的的样子。
“好好好，我花遥惜真是自作多情。”花遥惜要被段越然气哭了，憋着眼泪，转身就走，“段越然，你这么不知好歹，回头我把簪子给你送回去，你不要我就扔了。以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别叫我花师姐，我应该叫你段师兄！”
“欧阳师兄，我说！”段越然一振猛然回身，喘了口粗气，大声说道，“陈默刚刚说有个蠢东西叫花遥惜，最后一关考验都能摔下来，能入门全凭姿色讨人欢心。我就警告他别乱说，我们就打起来了，我也是打完架赌气才没来的。”
欧阳凌将目光落在了陈默身上：“陈师弟，段师弟说的是真的？你可以辩解，但是如果这是真的，你觉得我看走眼了？”
“欧阳师兄，我错了，我只是随便说说，我真不是故意的！”陈默双腿一软，跪在坚硬的地上，“欧阳师兄饶命，我只是无心之言，无心之言啊！”
“段师弟，你应该告诉我来，打架就是触犯了门规。明天我再处罚你，你先回去吧。”欧阳凌此话还未说完，一步来到了陈默面前，“既然是无心之言，那你跟我过来，我让你以后长点心。”
“欧阳师兄，我真错了……”陈默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却被被欧阳凌生生提了起来。
“自己能不能走？！让我拖着你走吗？”欧阳凌把陈默又扔到了地上，冷冷道，“现在跟我去弟子堂，要不滚出山门！”
“欧阳师兄，我去……”陈默狼狈不堪地从地上趴起来，灰头土脸地跟着欧阳凌走了。
段越然正要走，却被花遥惜回头几步拦住了：“段越然，你把话跟我说清楚，你到底怎么想的，我哪里惹到你了？！”
“我……”段越然被这句质问问得语塞，挠着头十分尴尬。
“夕瑶，我们走。”
“花遥惜你等等，我慢慢跟你说！”段越然低低地笑出声了，尽是苦涩，“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好不好，我静一静好好跟你说。”
花遥惜转过身，上牙咬着下唇，点点头，“那好，我去收拾一下东西，黄昏时我在北山坡的竹林等你。”
“一言为定。”
暮色如期而至，花遥惜在河边等到了段越然，经过一天的平静，花遥惜的心绪也不再混乱。她只是看着段越然，等着段越然先开口。
“花遥惜，请留好那个簪子好吗？”段越然恢复了嬉笑的模样，只是眼神中流露着认真。
“好，越然哥哥你把话说明白了，我就原谅你。”花遥惜抿唇一笑，眼睛成了一对月牙。
段越然愣了半晌，突然坏坏一笑，亲了花遥惜一下：“这个可以吗？花遥惜，我知道最后一关考验会有危险，你执意要陪我，我肯定生气了，我是心疼你才生气。”
花遥惜被亲的脸颊通红，一朵烟霞蔓延开来：“越然哥哥，你干嘛呀。”
“我觉得我为你打架而受罚，我心甘情愿。我不需要解释给欧阳师兄听，我解释了那个冰坨子也是那样，我自己坦然就好，不需要别人说给别人听。”
花遥惜一拳轻轻捶在了段越然的胸口，眼角溢出了眼泪，笑着嗔怪道：“你怎么这么傻，越然哥哥我就是想帮你，我知道你不会干坏事，我不想看你受那么重的罚。”
“花遥惜，我喜欢你，从见你第一面我就喜欢你。”段越然拉着花遥惜的手，十分认真地说，“看到你弱不禁风的样子，我就想保护你。当初我这么想，现在我也是这么想，以后我也不会变。在你从上面摔下来的时候，我很想看你一眼，我没有就是为了尽快通过考验，这样我就能留在玄道宗，看着你保护你。答应我好吗，以后你一定照顾好你自己，你受伤了我很心痛。我想去看你，可是内殿我不能进……”
花遥惜边流泪边笑，好似在雨中绽放的花朵：“越然哥哥，我知道你的心意。要不是你救下我，我现在就是在镇上抓去当丫鬟了，这份恩情我一辈子也回报不完。你也要答应我，不许憋着，我不想看着你自己扛着一切。”
“我答应你。”段越然点点头，“明天我们可能就好分开了一段时间了，你一定好好修炼，我们再见的时候，还要像入门时一样，一起当上内门弟子，谁也不要落下。”
“好，越然哥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花遥惜咽下流进嘴角的泪水，她觉得这泪水好甜，好似有好多蜜糖。
暮色散尽了最后的光华，夜幕降临人世。花遥惜靠着段越然的肩膀，一个个地数着星星，渐渐睡眼朦胧，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段越然笑了笑，低低地在花遥惜耳畔说：“花遥惜，记得梦里一定有我。”
梦里，花遥惜又听到了那个幽幽的声音，犹如水波荡漾，不断回荡在耳畔：“萨兰，萨兰……”
